Question

关于摄影本质的一点思考

Answer 1

【一】曾经存在

关于摄影的本质，前辈们有过很多思考。

法国思想家罗兰·巴特说摄影的本质是 “曾经存在过” ，我挺认同的：

我们害怕失去，所以珍视“曾经存在”，因此通过相机复刻下当时的光与时间。

我们珍视稀缺且易逝的事物，所以会慌张小心的按下快门；我们珍视亘古不变的事物，所以会慎重敬畏的将其记录。

前者符合我看过的多数摄影作品，后者是杉本博司的海景(seascapes)系列带给我的感触。

土地会重塑，山峦会成沙，湖泊会干裂，唯独大海

唯独今天的大海跟史前人类看到的大海是同一片

杉本博司带着东方的禅意视角，采用极简构图和长曝光的形式拍下了这一系列伟大作品。至于为什么要使用长曝光，我以为这象征对长远岁月的叠加记录，而他的解读同样带有禅意——“人眼是没有快门的相机，当你出生时，曝光开始。当你死去时，曝光结束。人生就是一次长曝光（Life is one long exposure）。”

【二】存在本身

从另外一个有意思的角度来讲，摄影或许不仅仅是“记录存在”这么简单。

客观地讲，从镜头前走到后面的不是风景、不是故事，而是光。

在胶片时代，光确确实实从太阳的核反应中射到地球上，折射反射到镜头里，撞击到胶片上，经历了一次星际跨越。经历暗室处理，重见天日。

你摸着照片上的图案，就像是摸着一片在故事中游走过的光粒。

这样来看， 摄影不是记录存在，而是“存在”本身 。

当然随着数码摄影的兴起，这种理解便没有了意义，我们看到的不过是光学模拟的信号罢了。

【三】复刻存在

关于摄影的“存在”本质，或许可以理解的更加宽泛：

不仅仅现场的记录叫存在，事后的复刻也应当算。

Jeff Wall就擅长现场观察后的摆拍还原，内容源于现实，又通过浓缩精确的布景引导，使作品内涵高于纪实摄影。

另外一方面， 纪实摄影本身是一个具有侵略性和破坏性的行为 ，只是把围观的眼球换成镜头，甚至是把枪口换成镜头罢了。而Jeff Wall利用复刻场景很好的解决了这一点，没有破坏故事中生活的进程。

【四】粉饰存在

既然在说摄影的本质是记录“存在”，就不得不面对后期处理这一问题。

后期处理本应是记录存在的锦上添花，但近年来却随着摄影的普及被无度滥用，成为了遮瑕的粉底。

视觉暴力被施加于观者，但像抗生素一样，不断提高着观者的视觉快感阈值，越发迟钝的感官需要更高的饱和度与锐度来饲养 ，不得不担心，再面对真正记录存在的摄影作品时，时代是否会失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