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总是和回家挂钩。
每逢年关,上百万身在北京的异乡人将要面对“从哪来,回哪去”的问题,于是,买票回家变成了抢票回家。尽管如此,每年我都拼尽全力抢四张往返的票,票是一样的票,只是日期不同。
回家的票两张:一张腊月二十三的、一张腊月二十九;
返京的票两张:一张初四的、一张初十的。
在过年回家这件事儿上,我特别容易犯拖延症。一进腊月,家人的电话几乎保持每日一次的密度,无非是询问回家的时间,具体的乘车方式,是否携带女友以及原因。
终于熬到腊月二十三前夜,我索性把票退掉,顺手接几个拍摄的活儿。与其说用工作来搪塞家人,其实是用忙碌来填补愧疚。
离家返京的日期通常是初四,面对亲戚们的快问快答环节,初十返京对我来讲是一个可望不可即的日子,但每次订票时,我都怀揣着“今年或许好一些”的美好愿景。
为什么我不愿意过年回家了?
是因为年前袭来的那一大波“亲情短视频”把我思乡的荷尔蒙消耗殆尽了?
还是因为与爸妈争吵后负气返京,内疚给自己造成的二次创伤需要大半年方可愈合,与其这样,相见不如怀念?
我的童年记忆中,过年是一件颇有仪式感的事情。
每年腊月二十五,我们全家都会赶至奶奶所住的乡下。祖上传下来一张直径近两米的大圆桌,大圆桌被拆成四块,奶奶家有一块,大伯、三叔、四叔家各有一块。
年三十晚上,四家十几口人,由大伯举着一挂上千响的炮仗从村口出发,前往祖坟。一路上大家嘴里喊着:“爷爷奶奶回家过年喽”,我和几个年龄相仿的堂兄妹跑在大部队前面,一边捂着耳朵躲避炮仗,一边学着大人吱吱呀呀的叫喊:“爷爷奶奶回家过年喽”。
后来才知晓,这里的“爷爷奶奶”指的是“天爷爷、天奶奶和祖爷爷、祖奶奶”。
从祖坟回来后,四家人各自取来大圆桌的其中一块,在奶奶家的院儿中间拼起来。各家端来早已备好的年货摆在桌子上,其乐融融。
12点一过,奶奶从东屋的灶台厨房里传出一盆一盆的饺子,每一盆饺子都得经过三四个人的接龙传递方能到达饭桌,爷爷通常是最后一棒,每一盆饺子在落到餐桌前,爷爷都会将其举过头顶,意思是给老天爷供一供。
此时,大伯带着一群小孩在门外放炮,这预示新的一年开始了,每一家的鞭炮声接二连三的响起,一直持续到天亮。
四家人因为“周”这个姓氏,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守岁,一直到夜里两三点钟才散去。记忆中的那张大圆桌上没有炫耀,没有攀比,没有逼婚,没有计较。只有一张张笑到变形的脸和震耳欲聋的鞭炮声。
不知是从哪一年开始,大家再也没有坐在那张大圆桌上吃饭。去年,我问奶奶,她告诉我:那张大圆桌早在太爷爷去世时便被当成陪葬品埋了,是在我出生前很早的事儿了。我不信,翻遍了院儿里每一个角落,也没有找到那张我记得极其清楚的黑色的大圆桌。
后来奶奶告诉我,在我很小的时候,她曾给我讲过那张大圆桌的故事。对此,我依然保留自己曾经见过那张大圆桌的意见。以至于提及过年,我都会给大家分享那张大圆桌的记忆。
如今,大年初一依旧回到奶奶家,只是几家人不会聚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了。路上碰到,前几年还会驻足寒暄几句。近两年,彼此隔着老远的距离,点头示意一下,各自朝不同的方向离去。
我记忆中的一张张笑脸成了偶遇在胡同里彼此尴尬的脸,我躲在父亲的身后,心里一阵凉……
偶尔来家走访的亲戚,从前几年问询学习成绩、探寻彼此生财之道,到近两年逼问婚姻大事儿,协助在京找工作。
三杯两盏淡酒下肚,怎敌他道德绑架。忍无可忍时,我也从臭脸发展到摔门而去。
其中,最不可忍受的是:婚姻的问题。爸妈通常是以旁敲侧击的战术与我周旋,无非说一些“隔壁家和你差不多大的姐姐都有孩子了,长得可讨人喜欢了”。在亲戚的推波助澜下,“娶媳妇”的内部矛盾升级为“还没抱上孙子”的关乎面子的外部矛盾。
餐桌上,唇枪舌剑,你来我往,尚有招架之力。亲戚走后,一场真正的战斗才刚刚打响……
2020-01-20 · 知道合伙人企业管理行家
过年了都应该快了一些,如果你都不快乐的话,也应该也很快了方面去做一些有意义的事,要想一些有意义的人生,这样你不就会快乐,玩家很多事情都是自己调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