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洋水师提督丁汝昌为国捐躯却17年不准下葬,冤不冤?
丁汝昌,字禹廷,亦作雨亭。1836年生于安徽庐江县,后定居巢湖南岸龙骨山下高林镇,清朝北洋海军水师提督,1895年2月北洋水师全军覆没前服鸦片自杀。
丁汝昌是行伍出身,关于他到底参加的是哪个阵营,也有一些争论。
一般认为,丁汝昌首先参加的是太平军,在他18岁时,加入太平军程学启部,程学启在1860年被湘军策反后,丁汝昌也随之归降湘军。
不久,丁汝昌被拨到李鸿章麾下,就此开始在淮军效力,几经沉浮,在光绪五年开始接触海防,于光绪十三年(1887年)由李鸿章奏请,出任北洋海军提督。
以上,是丁汝昌出身的一般说法。
还有一种说法。
是根据目前所能查到的清朝档案文书而来。
根据丁氏族谱和李鸿章、袁世凯等人的一些奏折来分析,丁汝昌似乎并非出自太平军,而可能最早是刘铭传铭军水师的一名军官,随后水师改为马队,丁汝昌又成为陆军军官。
不管哪种说法是真,丁汝昌上过私塾,成为海军军官前,作战勇敢,时常担任先锋,战斗经验丰富,这些都没有疑问。
对于丁汝昌的争议,集中在两个方面。
作为陆军将领出身的丁汝昌,担任北洋海军军事行动上的最高指挥,是否称职,这是争议之一。
某个系统出来的官员将领,就一定不能胜任军队另一个系统的职务。或者说,没有经过系统学习,不是科班出身,就无法干好专业领域的事,这种看法,本身就是谬论。
如果这种理论成立,小混混刘邦、破落户刘备、草根朱元璋,或者卢象升、袁崇焕、曾国藩乃至左宗棠、李鸿章,就都跟所处历史地位不符了。
将军也是一种职业,本身也是个不断学习的过程,在海军岗位上,从光绪五年到光绪二十年,丁汝昌已经锻炼了十五年,这十五年,北洋海军从无到有,一度称霸亚洲,丁汝昌能成为提督,本身也是对他能力的肯定,要说他不懂海军,恐怕也不会有多少人认可。
显然,陆军将领的出生并不阻碍丁汝昌成为海军将领,另一个关键问题是,他是否称职呢?
在1892年,丁汝昌曾经这样评价自己:“余统带少从马槊,晚习楼橹,学非有本,究非久计。”
固然,除了丁汝昌,北洋海军的提督,还可以有别的人选,比如科班出身,留学归来的刘步蟾、林泰曾等。李鸿章保举丁汝昌,多少存在私心,因为丁汝昌是安徽人,是他的淮军嫡系,而其他海军将领,大多是福建人,任用丁汝昌,能保证李鸿章对北洋海军的绝对控制。
丁汝昌任内,也并不是完美无缺,治下不严,手下将领们拉帮结派,还有一些生活作风问题,这些客观存在。
但凭心而论,他在临战指挥上并没有太大问题。
假使以刘步蟾替换丁汝昌,我想结果也就是半斤八两。
丁汝昌面对的是重重阻力和艰难现实,就他而言,已经是勉力为之,单单以最后的结果来评价他,让他一个人承担责任,实在是太苛刻。
北洋海军当时的情况就是“蜀中无大将,廖化作先锋”,大家都是差不多的水平,谁也不见得特别拔高,换个人上去,做得未必要强于丁汝昌。
所以,就提督一职来说,我认为,丁汝昌基本算是称职的。
丁汝昌最为人诟病的,就是他在黄海海战之后的表现,具体来说,是他命令舰队死守威海卫,而不是出港再战,或是寻机远遁,为海军保留希望。
如果不考虑舰队出海困难的实际原因,比如修理技工逃跑,技术不足,材料短缺,日本舰队的威胁等困难。
从命令的角度来考虑,大致有几个说法。
一是说丁汝昌困守威海卫,是执行的李鸿章的命令。
丁汝昌是淮军将领,北洋水师也是李鸿章全权指挥。作为李鸿章手下将领,纵然有出海力拼之心,没有得到上司同意,私自出海,就是违抗军令,对职业军人来说,服从才是天职,所以不管丁汝昌想法是什么,李鸿章命令他不得出海,他就不能出海。
二是说李鸿章在后期多次下令丁汝昌出海。丁汝昌畏敌避战,困守刘公岛,没能为北洋海军保留下火种,最终全军败亡。
这种说法,同样经不起推敲,原因同第一种说法。
在梁启超的《李鸿章传》里,对李鸿章与丁汝昌之间的往来,有这样的文字:
高升事未起之前,丁汝昌请以北洋海军先鏖敌舰,而不能用,遂令反客为主,敌坐大而我愈危。李鸿章于8月14日所下令,精神全在守局而不在战局。盖中日全役皆为此精神所误也。及刘公岛一役,食尽援绝,降敌以全生灵,殉身以全大节,盖前后死难者,邓世昌、林太增、刘步蟾、张文宣、虽死所不同,而咸有男儿之概,君子愍之。刘公岛失,海军提督丁汝昌,以北洋残兵舰,降于日本。
以梁启超此书的权威性,我选择相信梁启超的说法。
至于李鸿章的决策,作为北洋第一人兼朝廷股肱之臣,他的决策必定出自多方面的考量。国家的,私人的,部下的,国际上的,种种原因综合考虑的因素,对错与否,这里不多予讨论。
从决策角度来讲,丁汝昌只是区区一个北洋水师提督,并没有擅自做主的权限,他执行的,只能是李鸿章的命令。
丁汝昌最没有争议的,就是他的死。
促使丁汝昌自尽的,很可能与一封劝降书有关,这是1895年1月23日,日本海军司令伊东佑亨写给丁汝昌的,当时,威海卫已被攻克,残存的北洋舰队困守刘公岛,外援已绝,覆灭只是时间问题。
这封书信,全以文言文写就,洋洋洒洒千余字,从科举讲到政治,从日本的革新讲到大清的守旧,从法国讲到土耳其,通篇言辞讲究,看不到半点劝降书中常见的武力威胁,看上去情真意切。实则字字诛心,对此刻困守孤岛的北洋水师提督来说,不低于一封催命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