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uestion

范进中举的辛酸事儿 节选自《儒林外史》

Answer 1

话说那周进中了进士，自此飞黄腾达。荏苒三年又升了御史，钦点广东学道。心想：“我当年在这里面吃苦久了，如今自己当权，须要把卷子都细细看过，不可听著幕客，屈了真才。”当下主意定了，到广州上了任。这当年的周先生，现今的周学道实在是个值得佩服的人，他亲自去看考生的文章，着实是因为他当年吃了太多的苦。

次日，行香挂牌。周学道坐在堂上看那些童生纷纷进来。有小的，也有老的。有仪表端正，也有獐头鼠目的。有衣冠齐楚的，也有褴褛破烂的。最后点进一个童生来，面黄肌瘦，花白胡须，头顶上戴一顶破毡帽。广东虽是气候温暖，这时已是十二月上旬；那童生还穿著麻布直裰 ，冻得乞乞缩缩，接了卷子，下去归号。此乃范进是也。

周学道看在心里，待到那出来放头牌的时节，只见那身穿麻布的童生上来交卷。周学道看着自己的身上，绯袍锦带，何等辉煌？此时想必他看到了这个对比，深有感触。因而翻了翻名册。问那童生道：“你就是范进？”范进跪下道：“童生就是。”又问他今年多少年纪了，范进道：“童生册上写的是三十岁，童生实年五十四岁。”学道又问他考过多少回了，范进道：“童生二十岁应考，到今考过二十余次。”可怜这天下文人墨客，为得个文名，将大半辈子都抛进去了，到头来，也不知是否能够得到心中所想的，实乃悲哀。

那时天色尚早，也无别的童生交卷，周学道将范进的卷子用心用意看了一遍。心里不喜道：“这样的文字，说的都是些甚么话!怪不得总是不进学。”便将卷子丢往一边。不大一会，心里想着：“何不把范进的卷子再看一遍？倘有一线之明，也可怜他苦志。”便又看了一遍，倒觉得有些意思。正要细看是，有个叫魏好古的人请求周学道面试，周学道当时就不高兴了，告诫他做文章就专心做文章，切忌务名而不务实，便叫人把他轰了出去。又取过范进卷子来看，看罢官，不觉叹息道：“这样文字，连我看一两遍也不能解，直到三遍以后，才晓得是天地间之至文，真乃一字一珠！可见世上糊涂官，不知屈煞了多少英才！”，连忙填了范进卷子第一名。此段确为本回的一个高潮部分，周学道不仅是在责怪自己疏忽大意，也是对当年审敛自己试卷的考官们的一种抱怨！看到范进的卷子，他仿佛找到了知音，就像当年的自己，屡败屡战。

范进回家后，母亲妻子，俱各欢喜。恰逢他老丈人拿著一副大肠和一瓶酒进来了，范进被他老丈人好一顿说教，不敢吱声。唯唯诺诺地将他老丈人送了出去。不觉到了六月尽头，因是乡试年，范进因没有盘费，走去同老丈人商量，倒被他骂了个狗血喷头，赶了出来。范进心想：“学道说我火候已到，自古无场外的举人，我何不去考他一考，如何甘心。”便瞒着丈人，到城里乡试，出了场，即刻回家。家里已是饿了两三天，想必那范进是从家里为数不多的生活费里好不容易挤出点去那城里考了乡试。可见其生活清贫至极，也只能通过功名改运了。

到出榜那日，母亲已饿得头昏眼花，吩咐范进将家里的一只生蛋的母鸡拿到集上卖去，好换点米来煮粥吃。范进慌忙去了。不多时，只听得一片声的锣响，三匹马闯了来，三个人下来高声叫道：“恭喜范老爷高中了”，大家簇拥着要喜钱，又是几匹马，那二报，三报，接踵而至。又有那邻居挤着看，老太太没奈何，请了个邻居讲范进寻来。

只见那屋里报帖已经升挂起来，上写道：“捷报贵府老爷范讳进，高中广东乡试第七名‘亚元’，京报连登黄甲。”范进不看便罢，看了一遍，又念一遍，自己把两手拍了遍，笑了一声道：“噫！好了！我中了！”往后一倒，不省人事了。倒是被老太太几口开水灌下去醒了过来，不由分说，往外跑去，又笑又叫，已然疯了。

报录的内中有一个人提议道请范老爷平日里最怕的一个人打他一巴掌，并对他说：“这报录的话都是哄你，你并不曾中”，他吃了一惊，把喉咙里涌住的痰吐出来，就明白了。众人一想，这胡老爹是不二之选 ，便急忙将他叫了过来。

起初这胡屠户还忸忸怩怩，不肯打他那个就像天上星宿般的范贤婿，怕以后下去后被打一百铁棍。邻居内一个尖酸人说道：“罢了！胡老爹！你每日杀猪的营生，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阎王爷也不知道叫判官在薄子上记了你几千条铁棍，就是添上这一百棍，又打什么要紧？只恐把铁棍子打完了，也算不到这笔账上来！或者你救好了女婿的病，阎王爷叙功，把你从地狱里提上第十七层来，也不可知！”

胡老爹被众人拗不过，只得连斟两碗酒喝了，壮了壮胆，一巴掌打了上去。范进因这一个嘴巴，却也昏了过去，弄了半日，总算醒了过来。自然是一生坦途了，后话不提也罢。

纵观范进这行走在考试路上的大半辈子，也许呢，这是一种迂腐与执迷不悟，或许会永远不能成功。但幸运的是，他——范老爷最终获得了回报吗，这对于他来说是可歌可喜的。但也许其他人会堕入这万劫不复之深渊！也许爬到了顶点，即将解脱，却被推了下去。实际上，路是我们自己选择的，含着泪也要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