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拉图的哲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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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调味剂17
2022-06-06 · TA获得超过6884个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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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可以用以下这种方式来阐述柏拉图对“知识”概念的分析。以句子“P 知道 X”为例(P 是任意一个人,X 是任意事实)。这种句子必须具备什么先决条件才能成立?首先,“P 相信 X”这点必须是真的。你不能在声称自己知道某事的同时宣称自己并不相信它。(我只能想起一种反例,即如果某人敲你的门,当你打开门时发现是一个已经十五年没有联系的朋友,你可能会说:“乔·史密斯,我简直不敢相信是你!”但是,事实上,你相信这件事。否则你可能会关上房门,回去接着看电视了。)因此,“信念”是知识的必要组成部分,但它并不是知识的全部。那么,除了相信,还需要什么呢?还需要事实。X 必须是真实情况。没有人会因为地球不是平的,而得出地球是平的的结论。即使成千上万的人宣称他们知道地球是平的,我们也知道他们全都错了。(C.S.刘易斯曾经提出,在哥伦布之前,人们也并不认为地球是平的,这倒不是因为他们认为地球是圆的,而是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去考虑过这个问题。)所以现在我们得出:

知道地球是平的

以每小时一千公里的速度旋转成梨形

在这里,(a)和(b)都是知识的必要组成部分。但是它们就足够了吗?换言之,真实、信念这二者就构成知识了吗?柏拉图的回答是否定的,这或多或少出于以下原因:假设你问我是否知道地球是圆的,我回答说,知道。你相信地球是圆的吗?相信。地球是圆的吗?是的。(这里我有意忽略了一个事实,即地球的形状实际上稍微有些偏向梨形。如果你以每小时一千英里的速度自转,你也会变成梨形。)但这些为什么并不构成知识呢?假设你问我如何知道地球是圆的,我会说:“看看你的脚底。你知道它们是怎样成为弓形的吗?现在我问你,如果地球是平的,上帝会赐予我们弓形的脚吗?”你立刻就会意识到我根本就不知道地球是圆的。我只不过幸运地猜到罢了!

因此,如果事实、信念对于知识而言并不是充分的,那么什么条件才足以使 X 成为知识呢?

希腊词语“逻各斯”(Logos)是逻辑(logic)一词的来源,也是所有以“-logy”结尾的术语的来源。例如,生物学(biology)是有关生物的理论或研究;社会学(sociology)是有关社会的理论或研究等等。所以,给出 X 的逻各斯也就意味着能够给出解释 X 的理论或者研究结果。在希腊语中,“逻各斯”同样意味着“话语”,人们必须能够说出那种理论是什么。如果某人告诉柏拉图或者苏格拉底,他知道问题的答案但只是不能够说出来,苏格拉底和柏拉图将会指责这恰恰证明他并不知道这个答案。

对于柏拉图而言,给出 X 的逻各斯就是证明你对 X 的信念的合理性,并且,对于他而言,知识就是已被证明为合理的信念。这个结论似乎相当完美,但是,正如我们已经看到的那样,在柏拉图那里,“证实”这个观念具有相当高的技术性。事实上,它比之前所揭示出来的分析具有更高的技术性,我们讨论到柏拉图著名的“线喻说”时将会发现这一点。它是柏拉图最重要的著作《理想国》中的核心部分。(之所以称之为“喻”,是因为在其中知识和实在都与一条线相联系,这条线可能是苏格拉底用棍子在地上画出来的。)我们在其中得到的是柏拉图全部的形而上学体系。线的右边是他的本体论(他的存在理论),线的左边是他的认识论(他的知识理论)。同时线喻中还暗含着伦理学和美学。下面我们将会集中讨论线喻的左边部分,因为它对应着主题。但是为了更好地讨论这部分内容,关于线喻的本体论部分也得先交代几句。

可见世界(即物质世界)可被视为代表着赫拉克利特的流变世界。它由“影像”和“可感事物”两部分组成。这两个部分时刻都处于变化之中。

影像

柏拉图为我们列举的影像例子是影子和倒影。它们都是可感事物的影像,都依赖于可感事物。在柏拉图看来,树的影子不如树真实,既因为树比其影子的存在更持久,也因为树可以脱离了影子而存在,而影子却不能够离开树存在。现在让我们转到线的左边部分。在这部分中,没有事物(如影子或树),只有心灵状态,即意识状态。如果你意识的对象是影像,那么你就处于想象状态。《理想国》暗示这种状态是幻觉。身处这种状态的人会混淆影像与事物。(你是否曾被某人的照片所吸引,或者在看电视转播足球比赛时大叫:“9 号,射门!”没有吗?这种事也从未发生在我身上,因为我们毕竟是学哲学的学生!)

可感事物

可感事物是物质世界中的个体事物,例如:树木、书、猫等等。它们比影像真实,但不是绝对真实,因为它们并非永恒不变。这既因为它们不是永恒的(树和猫都会变老死去,书会散架或被焚毁),也因为它们有依赖性。它们首先依赖于太阳。(如果太阳离地球近些,万物都将会焚毁;如果离得远些,万物就会结冰;如果它不存在,树木、书或者猫以及它们的影像都会消失。)并且,可感事物还依赖于形式,这点我们随后就会看到。

再回到线的左边。如果你的意识对象是可感事物,你就处于信念的状态。想象我们在田野中看到一个动物,然后询问当地的农夫这个生物是什么。他说:“这是一匹马。”你问他如何知道这是一匹马,他说(无疑会很不耐烦):“这就是一匹马!你看看,马就是马!”好,农夫相信这是一匹马(信念),它也确实是一匹马(事实),柏拉图为什么说农夫不知道这是一匹马呢?因为农夫并没有给出逻各斯。什么才叫给出逻各斯呢?或许是这样的情形,你问农夫:

这个人知道什么是马。他能够在一个更高的层面即概念的层面上把握住个体的感知对象。当然,这里面仍旧存在着大量问题,包括精英主义的问题。按照这种解释,与马打过交道的人有千千万万,仅仅只有精挑细选出来的极少数人才知道马为何物——柏拉图都不在他们之中!此外,如果你并没有对马进行活组织检查,也不懂得生物学和化学,那就很难让人相信你是怎样知道马为何物的。事实上,事情看起来似乎变成了这样,即人们只要想去知道某件事情就必须得知道所有事情。某些解释者相信这就是柏拉图心中的难题。但它至少可以解释苏格拉底对无知的断言。

概念

因此我们已经明白,人们通过在概念层面把握知觉,即通过把特殊归于普遍,能够离开信念走向理解(也由此从意见上升到知识)。人们由此就超越赫拉克利特的流变世界进入到巴门尼德的永恒世界,即“可知领域”。人们从不断变化的物质世界中把客观对象提升出来,通过将其置于逻各斯、理论或科学的语境中使之稳定。让我们举例说明,设想三个不同的生活片段:(1)你的钢笔从桌上滚落至地面;(2)一颗流星穿越大气层,在夜空中迸射出银色的火花;(3)重量级拳击赛第六回合,卫冕冠军的下巴挨了一记致命的上勾拳,像一堆砖倒在了拳台上。意象在每个例子中都被描述得非常不同(这是知觉层面);但是为了理解这三个事件,我们还需要伊萨克·牛顿爵士所发现的理论:任意两个块状物体之间的引力与这两个块状物体的质量成正比,与它们之间的距离成反比。这才是知识。但是对于柏拉图而言,这显然还不是最高种类的知识。我们还需要讨论纯粹理性。

理念

柏拉图认为,我们刚才论述的概念(马、重力)并不仅仅是具体事例中的抽象概念,而是更高真理的摹本。他把这些更高真理称为理念。理念是存在于可见世界中万事万物的原型。它们超越时空而存在。它们不是物质的,也不是精神的。也就是说,它们并不只是作为观念存在于人们的思维中。由于它们不是物质的,它们不能够被感觉所捕捉;但即便它们不是精神的,却恰恰能够被超越感官世界的理智来把握。这些理念在不被创造、不被毁灭、不能改变从而在永恒意义上是真实的。但需要注意,它们不是绝对真实的,因为它们仍然依赖于柏拉图称之为“善”的东西,正如可感事物依赖于太阳。善似乎是一种至高理念,是所有理念中的理念。它是一种让所有实在植根其上的绝对价值,并且赋予实在以价值。

这与后来中世纪本体论中上帝的作用相同。(把“善”(Good)中的一个字母“o”去掉,就成了上帝(God),把“太阳”(sun)中的“u”变为“o”,就成了圣子(son),这样你就对中世纪基督教的柏拉图主义有了粗略的把握。)“善”才是整个柏拉图体系的核心。中心因为善的持续不变而保持不变。善具有巴门尼德式的永恒特性。如果它不能保持不变,我们将会陷入赫拉克利特流变的世界之中。

思维如何才能够抓住理念呢?我们只有通过彻底超越感觉,才能做到。感觉在某种程度上总是致力于生成(Becoming)世界,因此本性上与存在(Being)世界相对。概念虽然的确属于可知领域,但仍受影像所限,因而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仍然受到污染。(注意,对身体的偏见就这样随柏拉图走进了西方哲学。这完全不是希腊文化的特征,希腊文化的社会实践、艺术乃至宗教并没有表现出鄙视身体的迹象。)当你面对牛顿的重力定义时(“任意两个块状物体……”),你在脑海中看到了两个块状物体。然而,当思维使自身摆脱视觉图像时,它抓住的是形式而不仅仅是概念。这是通过用数学方式来思维它的对象而实现的。对于某人 P 来说,这就好比从定义(“任意两个块状物体……”)中得出公式

(F=Gm1m2/d2)

这使真理从流变的世界中解放出来。我们对宇宙终极可知秩序的把握能通过纯粹形式实现,即通过数学方式把握。如果柏拉图的解释正确(当然会有其他的解释),他就相信,不仅对于马或者重力来说有正确的公式,爱和美同样也有。

今天我们中的许多人做好了承认前者的准备,但是却拒绝承认后者。众所周知,不同个体和文化的审美趣味具有相对性,我们认为这能够驳斥柏拉图。(巴黎人和乌班吉人对美是什么的看法是不同的。)但在柏拉图看来,如果巴黎的时装模特和乌班吉公主确实都很美,那么必定有一个“美”的共性存在。或许它与用数学方式处理“秩序”有关,这个秩序包含了优雅、协调以及“爱欲”(eros)等几个方面。也许某天美学界的牛顿爵士将会出现并完成这个等式:“美=……”

最后,关于柏拉图,我们还要探讨他的理论中与学习相关的部分。《美诺》就是谈论这个过程的对话。在书中,美诺和苏格拉底讨论的是“美德”及其是否可教的问题。苏格拉底迫使美诺承认他并不知道美德是什么,因此美诺也就不知道它是否可教。(也就是说,苏格拉底已经把对话带到了第一章中提及的“第二阶段”的结尾。)苏格拉底和美诺承认他们是无知的,苏格拉底说,如果美诺乐意,他愿意把这个话题认真地继续下去。这时美诺提出被称为美诺悖论的问题。美诺问探寻有关 X 的知识如何可能的问题,要么一个人已经拥有关于 X 的知识,在这种情况下他并不需要去探寻;要么一个人并不拥有关于 X 的知识,在这种情况下,即便他去探寻也将意识不到他所探寻的 X。苏格拉底似乎把美诺的问题当作笑话,但实际上,他在非常认真地对待它。

美诺和苏格拉底在花园中漫步,偶然碰到一个园丁,一个未受过教育的童奴。苏格拉底让他解答正方形面积的倍增问题,这是一道相当复杂的几何题。男孩拒绝解答,他说他从未学过数学。但是苏格拉底并未气馁,开始询问一系列问题,例如,“我们应该用弧线还是直线去解答这个问题?”(尝试用直线。)“我们应该把直线加在正方形的里面还是外面?”(首先在外面,当失败的时候又放在了里面。)男孩在回答一长串可以用“是”或“否”来回答的问题后,他最终得出了正确的解答——如图所示:

所以,苏格拉底认为,没上过学的童奴不需要你给他提供任何他事先并不拥有的信息,就能解答一道数学难题。我们可能觉得在这种情况下苏格拉底的方法包含了某些很高明的技巧。然而,柏拉图的结论是童奴原本就知道问题的答案,只是他不知道自己知道它。柏拉图认为,真理存在于童奴的灵魂。它是未被意识到的、基于天赋观念(innate idea)的知识。天赋观念是个体灵魂在诞生时就拥有的观念。柏拉图的观点或许是指,所有真实的知识都在不同程度上表达了同一原则(A=A)。这个原则不能够通过观察习得(因为它是先天的),它必定是一个先天观念,是我们所有人都天生带有的观念。然而,这是否是对柏拉图观点的正确解释,还存在争论。无论如何,对于柏拉图而言,所有学习确实都是回忆。我们通过说事实上我们确实知道我们并不知道的,以及学习就是回忆,我们回答了“美诺悖论”(我们如何认识一些并不知道的事情)。所以,类似于弗洛伊德和普鲁斯特(七卷本小说《追忆似水年华》的作者),柏拉图极其认真地对待记忆,并把它当作自己知识理论的核心特征。

让我们回顾柏拉图认识论的核心特征。获得知识,就是超越不断变动的物质世界,把握流变背后永恒的理性秩序。这个秩序将会证明特殊中含有普遍性。这种“把握”是心灵的理智活动,在表现形式上是纯形式的(即数学化的)。这种理智活动只能建立在某种天赋观念的基础上,只有天赋观念存在,理性活动才能发生。我们通过展现可见世界如何与可知真理的永恒秩序相关联,从而使可见世界可知化,就能够最终获得知识。柏拉图认识论的这些特征是理性主义的纲领,而理性主义则是西方思想中认识论领域两大对立阵营中的一个。

柏拉图的理性主义随即遭到他的学生亚里士多德的反对,亚里士多德朝着最终被称为经验主义的道路发展(在第三章中将会讨论经验主义)。理性主义在晚期希腊哲学、罗马哲学和中世纪早期哲学中占据统治地位。13 世纪的圣托马斯·阿奎那首先公开反对理性主义,他在著作中复兴了亚里士多德主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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