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坡居士」苏轼,应该怎么评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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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篇明义。苏轼,自号东坡居士,这是他的诸多名号中最为人们熟知的一个,也是流传最广的一个。
苏轼是宋代杰出的文学家,也是整个中国文学史上具有深远影响的文学家,他因为在文学方面取得的杰出成就而位列“唐宋八大家”之一。
苏轼的诗歌、词作、散文、书法、绘画都很有名,他取得了他那个时代文学艺术的最高成就。可以说,苏轼是一位百科全书式的文学艺术大师。
所以,对于这一以为文学艺术大师,该如何进行准确的评价呢?或者说,评价的切入点在哪里呢?
这里有一个很好的参照,那就是苏轼的仕宦生涯,从苏轼进入仕途到去世,在他四十余载的仕宦生涯中,有三十多年却是在贬谪的岁月中度过的。
既然贬谪的经历生活占据了苏轼大部分的人生履历,那么,要评价苏轼,还是从他的贬谪之路说起吧。
时光匆匆,步履不停。苏轼从“乌台诗案”被贬黄州,到惠州、再到晚年被贬海南儋州,时光一晃就是三十多年。1101年7月28日,苏轼在北归途中于常州病逝,一代文学家走完了他的一生。
就在苏轼北归途中,经过真州时,他还去了一趟金山寺,金山寺的墙壁上有一幅李公麟多年前绘制的画,画中人物正是苏轼。
苏轼在金山寺见到自己的画像,他在画像下追忆了自己一生的经历,一时间感慨万千,于是写下了一首《自题金山画像》:“心似已灰之木,身如不系之舟。问汝平生功业,黄州惠州儋州。”
在这首诗中苏轼将贬谪生涯视为“功业”,其中有一丝自嘲的味道。其实也写出了贬谪生涯在他一生中的位置,而黄州、惠州、儋州这三个地方无疑成为苏轼人生与仕途上最重要的三个地方,这三个地方给苏轼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
苏轼初遭贬谪时,心情是很低落的,这既是人之常情,也是士大夫阶层的普遍心理。苏轼虽然有孤寂与落寞之情,却没有任何的幽怨。
相反,苏轼却有一种审美的诗意境界,这是苏轼豁达乐观心态的体现,此时豁达乐观的心态已经升华为苏轼的一种审美的人生境界。
比如,苏轼初到黄州时写下的诗句:“自笑平生为口忙,老来事业转荒唐。长江绕郭知鱼美,好竹连山觉笋香。逐客不妨员外置,诗人例作水曹郎。只惭无补丝毫事,尚费官家压酒囊。”
从诗中不难看出,苏轼已经对自己因为好论是非,因言贬谪的事情坦然面对了,他喜欢上了黄州鲜美的鱼和岸边鲜嫩的竹笋。失去的是仕途一时的荣宠,得到的却是生活的真谛。
其实,苏轼初来黄州时,他的生活一度陷入困境,他在黄州的好友马正卿及时伸出了援助之手,从郡里为苏轼申请了一块旧地,这块地在黄州城东。
于是苏轼便带领一家人开垦荒地,在地里种上了庄稼,苏轼亲自躬耕其间,这样一来,苏轼一家人的饮食暂时得到了保障。因为这块地位于城东,而且是一块坡地,所以苏轼便以这块地的方位和特点为名,自号“东坡”。
解决了饮食住宿问题后,苏轼带着释然的心态遍游黄州山水:在游览黄州赤鼻矶时,他写下了《前赤壁赋》、《后赤壁赋》。他在黄州与朋友同游兰溪,还写下了有名的《游兰溪》:“山下兰芽短浸溪,松间沙路净无泥,萧萧暮雨子规啼,谁道人生无再少,门前流水尚能西,休将白发唱黄鸡。”这不仅体现苏轼寄情山水的乐观心态,也体现了苏轼豁达乐观、笑对人生的积极向上。
在黄州时期,他渐渐地从贬谪的阴影中走了出来,他内心的失落和痛苦实现了超越。在惠州,苏轼说“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在海南儋州,苏轼说“我本海南民,寄生西蜀州。忽然跨海去,比如事远游。”
此时的苏轼,经历了时光的沉淀和岁月的洗礼,他变得更加豁达乐观,他积极向上的人生状态逐渐地反映了出来,这与其思想不断提升有着密切的关系,他追求一种不为世俗所累的境界,向往一种既入世又洒脱的生活。
如苏轼到海南儋州之后,生活条件是相当清苦的,他以为自己在有生之年无法再回到家乡:“并鬼门而东骛,浮瘴海以南迁。生还无期,死有余责。”苏轼到海南后,情况比想象的还要艰苦,连书籍都看不到,苏轼一开始无法适应海南的气候:“此间食无肉、病无药、居无室、出无友、冬无炭、夏无寒泉。”
但他并没有因此一味消沉,他亲自从事生产劳作,他从别人处租了一小块地,自己种植蔬菜。如果说苏轼来海南之前还有一些担忧的,那么,此时,这种担忧早已一扫而空
这是因为苏轼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他已不在意清苦的物质生活条件,而能很平静地接受它们;还有一点就是他豁达乐观、积极向上的思想性格和随遇而安的心态起了重要作用,这是苏轼思想境界提升的体现。
苏轼能从传统哲学思想中汲取了精神力量。苏轼在贬谪期间用庄子的哲学思想和佛家思想来修身养性,他一生深受儒、释、道文化的熏陶,他汲取并融合了三家的思想精华。这样不仅可以让他在饱经沧桑的岁月中静心修养,以便实现对现实的超越,同时还能提升精神境界,达到养生的目的。
在长期的贬谪生活中,苏轼学会了从更高一层的角度看问题,这极大地缓解了自身所承担的种种压力,他的胸怀也更加宽广了,视野也更加开阔了:他不再计较于荣辱得失、境遇的好坏,此时的苏轼已经具有了超然的情怀。
苏轼曾说“上可以陪玉皇大帝,下可以陪卑田院乞儿”,意思是说在苏轼心里,人人都是平等的,没有什么高低尊卑贵贱之分,“玉皇大帝”也好,“卑田院乞儿”也好,在他心里都是一样的,他都可以陪他们聊陪他们玩,这其实是苏轼仁厚宽容的博大胸怀的体现。
苏轼在仕途贬谪的岁月里,他并没有因为仕途沉浮而意志消沉,相反,在贬谪的岁月里,他始终保持着乐观豁达的心态。
在任职的每一个地方,他都积极地投入到工作中去,为当地的经济、文化、教育事业都做出了突出的贡献。也正是在贬谪的岁月里,苏轼因为保持着乐观豁达的心态,他的文学创作呈现出井喷式的状态,从而攀上了文学的另一个高峰。
苏轼随遇而安、豁达、积极、向上、乐观的心态,让他从贬谪的低谷甚至阴影中走了出来。他在每一个地方都能很好地和当地的同事和百姓融合在一起,找到归属感,找到精神的家园,从而获得精神层面上的畅适自足。
不同的地方,不同的风土人情,开阔了苏轼的眼界,让他饱经沧桑、历尽忧患,也升华了苏轼的人生境界。 对人生有了更深刻的认识和感悟。黄州、惠州、儋州是苏轼仕途中的低谷,却成就了苏轼思想性格、心态的最高峰,也成就了苏轼文学成就的最高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