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村庄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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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猎o
2022-06-19 · TA获得超过9874个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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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的村庄散文1

我曾是飘落在青藏高原的一片雪花,久居异乡我无法用清贫和富裕来诠释已久别的村庄,我只是钟情于她是我生我养我的地方。对于她的思念,这不仅是因为坐在土炕上的母亲,那沧桑萧瑟的田园,那于凄楚默念中的亲人。

重回我的村庄,那些老旧的土墙、土坯房,那一条条小巷道,在余辉的霞光里显出几分凄凉和落寞;面对那一条条用水泥混凝土铺成的巷道,我不仅思绪万千……

而今走在苍茫的村道上,渺渺升起的炊烟,空剩寂寥萦绕在心,迟迟不肯散去,想想昔日鸡犬相闻,炊烟四起的景象都沉没在过往的云烟中,曾经和小伙伴们疯玩过的小巷,那些残破的土坯房已不复存在了,代替它们的是错落有致红砖砌成的新房了。虽然变了模样然而房前屋后,窗台院落,散落着我童年的记忆,似乎伸出手就可以触摸到童年那份记忆的门;儿时情形依然清晰可辨,一切近在咫尺,却又如此寂寞而遥远,所有成长的记忆快乐和忧伤,都沉落在心灵最深处借着童年的温馨和温暖拭亮,透出几分陈年的亮光。

多年来,我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仔细端详过我这片静默的村庄,时间久了,旧貌以换新颜,唯一不变的是人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农家生活,世事沧桑,村庄的每一缕风,每一轮变迁,都将定格成生命中永不消失的风景。人、许多时候都是怀旧的,一棵棵树,一束束花,一个个生命中的朋友都是一段最美好的回忆,有如无数心事在心底沉淀,永不消逝……

今天离别了,我平常的生命,我的灵魂流浪在村庄的血脉里。别别离离那段岁月,当我再一次和年迈的慈母辞别,随着汽车的嘶鸣声,我觉得母亲没有来得及多叮嘱几声,戛然而止的车门声便伴我远行,从此离开了村庄,日夜惆怅,春、夏、秋、冬何时有我归乡的喜悦?

今夜,我又透过时光的黑暗,仿佛我又闻到了母亲手擀面的芳香,我试图又在梦中向村口走去,家门依旧为我敞开,我试去面颊冰冷的泪企图唤醒这沉醉的梦……然而一切都是徒劳,在无边无际的旷野里,我孤独、无助,曾经留在心底的爱而今是如此的冷漠,而我只能把我的村庄,当做是我永远的爱的天堂。

故乡的村庄散文2

似乎转瞬之间,离开生我养我的这个村庄已经四十多年了。从风华正茂的少年到临近退休的老者,故乡的村庄一直是我记忆深处的一片绿洲,从来没有模糊过。那村、那街、那巷、那院,那坡,始终清晰地闪现在脑海中,无一不是最美的乡景,无一不是最恋的乡情。

一、村庄

在我的记忆中,我出生的这个村庄就像一棵大树:树干是街,树枝是巷,树叶是院,果实是人。这棵大树的根,深深地扎在肥沃的田野上;这个村里的人,牢牢地倚靠着村庄和田野,祖祖辈辈生活在这里,与村庄同呼吸共命运。

如果从空中俯瞰,这个村庄的确就是一棵活生生的大树:一条南北走向的主街,贯穿村子直至村外;东西走向的三条小街与南北大街相串联,组成一个吉祥的“丰”字;二十几条巷子连接在主街和小街上;几百户人家则有序地分布在大街小巷的两侧。于是,一条主干,六条主枝,二十几条细枝,几百串树叶,上千枚果子,便构成了生我养我的这棵叫“八里庄”的大树。如果留心周围的村庄,大多也和这个村庄一样,呈现出树的形态。

这个村庄坐落在平原上,不靠山,不近河,不沿铁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平凡得不能再平凡,在外人眼里似乎毫无特点可言。然而,这个村庄和所有村庄一样,有着自己独特的历史,有着自己鲜明的个性,也有着自己独一无二的东西。别的不说,光是村里那些地名,如“道士沟”、“隔淖坑”、“于家坟”、“柳墓田”、“大洼”、“苑上前”等,村里人一听就知道是指哪里,村外人听不明白更无从理解。“道士沟”和“隔淖坑”这俩地名,在全国也不会找到第二个,前者源于一个神奇的故事,后者则是村庄历史悠久的佐证。试想,村人挖土(本地称隔淖)垫街、垫院、垫猪圈,竟然挖出了一个长宽各三百多米、深十几米的大坑,体积达上百万立方米之巨,这需要多少年才能做到!村子四周曾有的那道高大的围墙、环绕的护村河和大柳树,也是乡村中所少见的。

村子的历史有多长,似乎从来没有人能说清楚。但若翻开中华民族的发展史就会发现,早在华夏分九州时,这里就属于九州之一“青州”的核心地带;周朝分封后,这里则属于齐国,是历史伟人姜子牙的封地;《三国演义》中讲述的孔融的故事,据考证就发生在村庄旁边。近年来,村子周围更是时常有古墓被发现,多是汉代之前的。村庄的历史之悠久,文化底蕴之深厚,由此可见一斑。

二、大街

村子的主街又宽又长,两头伸出村子,如同抬着村庄的一条大扁担,连接着田野与其他村庄。大街的两头,便是人们常说的村口。村子的大街因为独一无二,反而没有具体名称,就叫“大街”,人们到街上去的时候,都习惯叫“上街”。倒是三条小街分得清楚,分别叫“前街”、“后街”和“中街”,叫起来不容易混淆。大街是支撑村庄的骨架,也是聚集村庄的灵魂,自然也是一个村庄的门面;看一个村子是否兴盛,民风是否淳朴,瞅一眼村子的大街便八九不离十。这个村子的大街宽阔、笔直、平坦、整洁,如同粗壮的树干,使村子显得有底蕴、有章程、有秩序,有活力,给人以蒸蒸日上、兴旺发达的感觉,不像有的村庄大街东拐西歪、坑坑洼洼,杂乱无章,如同树干少皮没毛,显得缺规矩、缺章法、缺权威,缺和谐,给人以疾病缠身、生长无力的印象。我小的时候,大街都是黄土的,由于呈南高北低之势,夏天一场大雨,大街上便会被冲出道道小沟壑,但雨后很快便有人填平补好。冬天一场大雪过后,村子的大街也会马上被各家各户清扫得干干净净,不留任何死角。村子的大街,就如同生长的树干,一年四季、岁岁年年都用力向两头伸展着,越来越长,村子也就越来越大。

村子的大街是村里人流汇集的地方,如同城市的广场。春夏时节,每天天一亮,街上便热闹起来,急着下田的大人,准时上学的孩子,外出办事的人们,都匆匆经过这里,走出村子;撒欢的狗,寻食的鸡,耕田的牛,拉车的马,也相继出现在大街上。还有卖豆腐的梆子声,货郎的铜锣声,染布的摇鼓声,此起彼落,使大街没有冷清的时候。到了傍晚,忙完了一天的大人小孩都如倦鸟归巢,纷纷经过大街回到家里。晚上,在渐趋平静的大街上,有时还会偶尔传来几声孩子叫爹回家吃饭的喊声,因为孩子不知道自己的爹拐到了谁家,只好在大街上叫喊了。我小时候,就经常跑到大街上喊父亲回家吃饭,办法虽然土得掉渣,但却非常管用,只要喊上几声,父亲就会很快回家了。

农忙季节,大街上虽然川流不息,但都来去匆匆,没有多少风景可看。一到农闲时节,大街上便会有各种各样的手艺人、买卖人,把大人小孩都吸引到街上。春节刚过,便有外地的铁匠来到村里,在大街上铺下摊子,叮叮铛铛的响锤声,引得各家各户都把铁锹、锄头、镢头等农具拿来,加长、淬火、磨刃,为一年的农活做好准备。一般情况下,铁匠的响锤声要在村里持续两、三天。修理风箱的,拾掇簸箕的,锔缸锔碗的,修筛补箩的,也会轮番出现在大街上。家家都趁着农闲有空,把家里破损的东西拾掇好。对孩子们来说,最诱人的是街上铜货郎的小锣声,那些泥做的小动物、面捏的小人、五彩的小糖豆、透明的玻璃球、小发夹红头绳等,对男孩女孩都有着巨大的诱惑力。冬天吸引人的还有卖糠葫芦的吆喝声。一听到叫卖声,晒太阳的老人、做针线的妇女、玩耍的孩子,还有跟在孩子后面的狗,都会围了上去,虽然看得多,买得少,但却让冬天的大街照样充满活力。

三、胡同

村庄的小巷不叫巷子,而叫胡同,没有人问为什么,因为一辈一辈传下来,都是这么叫的。胡同的两边或是院墙,或是篱笆,各家院子里的树木,都把枝叶伸展到胡同的上空,把花和果展现给邻居的同时,也把胡同搭成了一个天然凉棚。春天里,围墙和篱笆爬满了各种藤蔓,开着各色花朵,如紫色的牵牛花,黄色的丝瓜花,白色的眉豆花,装扮得五颜六色,使胡同成为一道植物走廊;夏天,藤蔓上则挂满各种瓜果,长的、圆的,直的、弯的应有尽有,琳琅满目,显得生机勃勃。每到秋天,胡同的墙边便竖满了秫秸、玉米秸、菸秸等,排在这里晒干后再搬进院子。

胡同虽然没有大街热闹,却是连接各家各户的纽带,也是连结大街和村外的桥梁,是村庄这棵大树的树枝。村里的每条胡同,就像现在城市的一个小区,自成一番天地。住在一个胡同的人们就是近邻,自然胜过远亲,不管并排门、正对门还是斜对门,不管血缘近、血缘远还是无血缘,一块住着便像一家人,挨着住着就不会生分。一个胡同的邻居不仅天天碰面,而且都喜欢在胡同里扎堆:男人们喜欢蹲在这里抽烟,女人们喜欢凑在这里聊天,老人们喜欢坐在这里晒太阳或纳凉,孩子们则喜欢拿着干粮在这里吃,连各家养的狗也喜欢在这里转悠,鸡在这里找食吃。谁家来个客人,胡同里的邻居也都会知道,甚至能认识个大概,经常是客人还没有进门,主人就被喊出来迎接了。如果主人家里暂时没有人,邻居都会先帮忙招呼着。

胡同里有平静,有热闹,也有风波,偶有邻居吵架,也多是发生在胡同里。但庄户人都知道,邻居吵架那是勺子碰锅沿,牙齿咬舌头,因为近了才会碰,不吵不热闹,不辩不明白。所以,邻居吵架的时候虽然声音大,架势足,但多是气话。吵过后低头不见抬头见,大人不见小孩见,都希望尽快云消雾散,免得日子过得别扭。所以,大家都不愿意把事情闹大,很少会闹到大街上。事实也是如此,往往不出三天,吵架的双方就会言归于好,因为大家一天不知要碰多少次面,老扭头总不是个办法,多累啊!

胡同跟大街不同,有自己的名称,如西胡同、大胡同、前胡同、后胡同等。尽管大家都不知道这些名称的来历,但辈辈都是这么叫着,没有人追究为什么。

四、院落

院落是庄户人各家各户自己的天地,虽然不少院子里都砌了影壁墙,让人无法从门外对院子一览无遗,但其实一点儿也不封闭。庄户人家里没有多少值钱的东西,不怕看,也不担心丢。家里有人时,院子的大门都是大开的,邻居串门根本不用敲门,喊一声或咳嗽一声就进来了;家里无人时,院门也是随便一拴,只防小孩和家禽,不防大人。至于屋门,白天只开不闭,燕子方能随意回窝;晚上只闭不关,冬天也是如此,狗都可以随意进出。至于猫,门的旁边都留有“猫道”,晚上不用走大门。农家的窗户也是大大方方的,过去用纸糊,一层薄纸便隔开内外;如今即使用上玻璃,也不习惯挂窗帘,因为院外面有院墙挡着,院里面有花树掩着。农房的屋檐短,夜空亮,在屋里睡觉时,月亮可以直接照到炕上,人们时常搂着月光睡觉。每次回老家时,我最喜欢的事,就是在炕上伴着月光睡觉,充分享受那种醉人的美好感觉。

夏天的农家院子,白天是自己的,晚上则是大伙的。邻居们干了一天农活后,虽然很累,但热得睡不着觉,便喜欢聚在一起聊天乘凉。尽管说的都是那些车轱辘话,翻过来复过去,但大伙儿仍然觉得有趣。庄户人聊天如同请客吃饭,不喜欢男女混杂,往往这家是男人的天地,那家是女人的天下,天长日久便成为习惯,不会错乱。夏天的乘凉与平时不同,因为天热,男人自然是赤膊上阵坦诚相见,女人也多喜欢薄衣短袖甚至敞开胸怀,男女分开便是自然而然的事。夏天乘凉没有钟表可以计时,月亮每天也不一样,往往抬头看天上的星星,如牛郎、织女、南斗、北斗等。有时甚至看都不用看,露水一大身上感觉凉了,便各自回家睡觉。小时候,我喜欢跟着母亲在院子里乘凉,躺在凉席上,头枕手臂,看着天空的星星,听着蟋蟀的叫声,享受着母亲手中摇动的蒲扇带来的温柔凉风,很快便能进入梦乡。第二天醒来,发现自己睡在炕上,总是不记得何时进屋,自然是母亲怕我着凉,等我一睡熟就抱回屋里了。

冬天的炕头和夏天的院子一样,也是聚集人气的地方。冬天的农家炕头,晚上是自家的,白天则是大家的:东炕头有男人抽烟、下棋、打扑克,屋里乌烟瘴气,显得热气腾腾;西炕头有女人拉呱、缝衣、纳鞋底,屋里笑声不断,显得人气十足。对农家人来说,冬天家里有人来那是好事,说明炕头大,人缘好,家里暖和。再说,家里来人也不吃亏,那些小便可是上等的肥料。每年冬天,如果天气太冷不能到外面玩,我就喜欢呆在母亲那边的炕头上,因为受不了男人房间里那股呛人的烟味。

院落是村子这棵大树的叶,也是村子的细胞。多少年来,即使有的树叶干枯,但还快就会发出新叶补上,使大树始终郁郁葱葱。

五、田野

在老家,庄户人称野外叫“坡”,到田野劳动则叫“上坡”。多少年来,村子这棵大树之所以树叶越来越多,树枝越来越长,树干越来越粗,树冠越来越大,得益于田野那丰富的营养。

对庄户人家来说,田野是让人敬畏的地方,因为那是祖祖辈辈耕耘过的土地,也是世世代代赖以生存的依靠,不敢有丝毫的不恭敬。我清楚地记得,小时候跟随大人在农田里劳动,如果发现田里有小石头、碎砖块等杂物,大人们都会顺手捡起,带到田外面。那些农田经过不知多少代人的精耕细作,土壤细腻得似乎被筛子筛过,肥得好像能攥出油来!那围绕着村庄的片片农田,是一村人的命根子,像宝贝似地被护着、养着、种着。在农村生活,庄稼人经常会用到土,如打院墙、铺院子、垫猪圈等,都是到荒野里去取,从来不会到农田里去取一把土。收获庄稼或拔草时,都是把泥土抖得干干净净,才能带出农田。

春天里,农家的种子、肥料等,从家里经过胡同和大街,源源不断地输送到农田。有了即时的、充足的营养,农田便会朝气蓬勃,收获累累,村庄这棵大树之根也就积聚了充足的养份。夏秋时节,农田的粮食、柴草等又经过大街小巷输送到各家各户,村子这棵大树便枝叶茂盛,欣欣向荣,越来越高大健壮。如此循环往复,年复一年,从不改变。

我小时候的田野,是一幅充满活力的画卷:农人们戴着苇笠,携着锄头,在田间忙忙碌碌。他们弓着腰,面朝黄土背朝天,耐心细致、不厌其烦地在田野里劳作,用他们的一生,完成代代传承的使命,保证了村子的长盛。村庄的荒野和路边,总有数不清的小花,不管人们是否留意它们的存在,总是恣意地开放着,五颜六色,灿烂多姿,芬芳着原野,璀璨着乡村,展现着美丽,把精彩留在乡间。村里的人们就像这些盛开的野花,习惯了无人喝彩的日子,用朴实无华的生活诠释着生命不息的轮回,绽放而不避衰落,以衰落换取更美丽的'绽放。

近些年来,老家村庄的田野也在悄然发生着变化,农田的面积越来起少,愿意种田的人也越来越少。一些良田上盖起了农房、加工厂,把原先整齐的农田分割得支离破碎;村里建起的砖瓦厂,把那一层层肥沃的土壤,变成了一块块生硬的砖头,运到四面八方,留下了一个个形状各异、深浅不一的深坑,积满了雨水,长满了杂草,如同一只只流泪的眼睛在哭诉着什么。村庄这棵大树虽然还在,但大树的根却显然已经变得残缺不全,许多枝叶也开始干枯,令人忧心。

曾几何时,生我养我的这个村庄就像一棵大树,千百年间从来没有停止过生长,生生不息。即使是天灾和战争,也没有动摇过这棵大树的根基。然而在国富民强的今天,这棵大树却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危机,虽然没有病入膏肓,却已严重营养不良,完全没有了以往的那种蓬勃与茂盛。每次回老家时,面对那些破败的房屋,那些荒芜的家院,还有日趋减少的农田和日益稀少的村人,我都五味杂陈,百感交集。我担心将来有一天,村庄这棵大树会悄然倒下,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但愿我的这种担心是多余的!

故乡的村庄散文3

是这么一个村落。一条三点五米宽的水泥公路,从镇上通到村里,好似肠子般旋绕,弯弯区区的;如果从天上往下看的话,呈现双龙戏珠的画面:以镇作为龙珠,两条公路比作大小龙;大龙是城里到镇上往上仰头,小龙是村里到镇上也往上仰头,龙头交汇于镇上,争抢着这个香饽饽。要是风水先生来了肯定会说:这里方位很好,龙脉所在,百姓之福啊;住在此地者,衣食无忧,子孙满堂。一片繁华之景啊。听着不错,但我要讲的不是镇上,而是村里,是小龙的尾巴。从村头开始说起吧:在公路上方有个卫星信号接收器,我们那叫大锅,这是我们村唯一一个现代化的设备,靠它电视才能工作,才能见识到外面的世界。往上走,就到我们的栖息之地了。房子是坐南朝北的,没什么特色,因为年代有点久远,看着有些暗淡、有些老气。大大小小的加在一起有百来户人家。中间有个主村道,供大人聊天、小孩嬉闹。房屋前面是山谷,水从山顶上流下来,汇集成了一条龙形的小河。大人们都说这水是村里的命根子,是不能断掉的。

这次返乡,是我一个人的旅行。由于昨晚下了雨,天气很是凉爽,正是回家的好时机。我简单吃了点早餐就往车站奔去了。一定要赶上第一班车,迫不及待的回归故里。在那里发生的每一个故事,我轻易不敢忘记,我牢记着那里的一切。找个时间、一个合适的机会把那里的故事都讲出来。

汽车到站,我抢先出了车门。深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混着泥土的气息,这是久别的味道了,在城里被汽油味所代替了。没做别的,环顾四周:村里的信号接收器还在,只是多了些伤痕;山还是原来的山,可原来的菜地被杂草占领了;水还是流着,只是闻其声并未见其形;眼前的房屋在岁月的洗礼下,有些弯腰了;村里的那条主村道穿上水泥新衣了,可也有青苔这种装饰,难保雨天不会摔人;村道上倒是多了几个东倒西歪的垃圾桶,散发着呕人的气味。几位已是不惑之年的老人在晒太阳。跟他们打过招呼后,回家瞧瞧。

村道尽头侧对着的大门就是我家了。十几户人家共同居住,只有一个大门,所以没上锁。我随手推进门去,门栓发出摩擦的响声,吓我一跳,里面空空荡荡的。地上爬满了青苔,门窗也是如此,真是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 啊。要不是自家庭院,我不敢进去。我往里探了探,一片漆黑,有发霉的味道。我打开所有的窗户,阳光顺势射了进来,这里的灰尘好像监狱里的犯人似的,那么渴望阳光,竟然飞舞起来。我也不闲着了,赶紧找来抹布跟脸盆,打水洗洗擦擦。趁着太阳没下山还能晒干。不然晚上没地方睡了。

整理了一下午,总算有个地方落脚了。

吃过晚饭,大概七点左右。我琢磨着,找点什么事情做做,消磨完睡前的时间。在这山沟沟里有啥可做的呢?沿着村道走走,散散步,也是一种消遣。

这里的夜没有都市的喧嚣,没有灯红酒绿,没有车水马龙。有的是乡下特有的静。满天的星星,就像无数个天使向你招手。让你放松,让你情不自禁的畅想未来,回忆曾经的梦想,憧憬那些美好的东西。这是城里人做梦都想要的环境。一些有钱人不惜重金打造的所谓别墅区,在这里根本不值一提。告别浮夸燥动的城市,回到宁静的小山村。心情大好,继续走着。

转过弯角,有一些微弱的光亮着,走近一看,是几个老人同几个中年人点了根蜡烛在聊天,有秉烛夜谈的感觉。老的坐在石凳上驮着背,时不时的吸口手中的香烟,烟雾随着烛光盘旋而上,宛如从烟囱里冒出的。年轻的几个则是半蹲着仰着头,认真的听着老者的话。他们频频点头,不仔细点,还以为在打瞌睡呢。

大家看到我有些惊讶。年轻的几个还能认出我是谁,几个老人就费劲了。其中有个中年人调侃说:城里人回来啦,给我们添了不少光啊。听着怪不好意思的,我赶紧回答:哪里,都是一村人,不说两乡话,见外了不是。大家哈哈的笑,我加入谈话的行列。

我说:在聊什么呢?累了一天该在家休息呀。

一老人说:小伙子,你出去的早,可能忘了我们村还有这么一个传统。早年,我们的祖先在这里商量大小事情,后来村里的人渐渐多了,这小地方容不下那么多人,商量事情就转移到祠堂里了,这里就成了村民间交流的场所了。这些年大家都往城里搬,村里的人数减少了,就剩下我们几个在这里商量大事了。这个传统延续到今天,不能断在我们的手里要传承下去,所以在村的人没事都会聚在这里聊聊。

一中年人接着说:是啊,从我懂事开始就在这里闹腾了,要是被杂草占了去甚是不甘心。

田野上几只青蛙在哀叫,不知是否被抛弃了。那声音不像往日那般洪亮,不像往日那般干净。像是一个喊破喉咙的人的声,那么的沙哑,那样的悲伤。只有这里还有这么一根蜡烛,给这暗淡的村落添了点光辉;只有这里还有这么些人在,给这寂静的村落添了点声音。让时间跑吧,这个世界、这个国家、这个社会在不断的前进。城里的高楼,各种高级会所,各种欢声笑语,是这个时代人的向往、追求。追到了,可喜;没追到,可悲。但凡有人停下追求的脚步,稍微留意这里微弱的烛光、细微的声音,万能的大地会给他回报的。可恨自己没能做点什么。

我说:村里的人差不多都搬走了吧。

村里大部分人都搬城里去了。早些年去的,赚了点钱,在城里盖了房子。在村里没搬出去的,看着别人在城里有了房,三三两两的也都往城里跑了,这才多久的光景,村里就成现在这样了。也不知道后来去的过的好不好,赚到钱没有。

我说:村里的人都走了,要是碰上了病,去哪治?

镇上卫生所会派人来,一周来一次,只是看些小病,量量血压什么的。刚开始几周有来,几个月下来也就打了折扣,最后干脆就不来了。要是真遇上大病,那也只好自认倒霉了。年轻的人都在外面打工,只任你在床上喊叫了。能好算你行大运了,要是好不了,也就差不多了。

是啊,村头的老吴就是这样走的。他病了有一段时间了,老人自己的想法是子女们在城里都不容易,能熬的过去就熬过去,熬不过去也不拖累他们。临走了,床边也没个亲人,是隔壁的大婶去提水时发现的,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了。子女们回来了,没到家就开始喊爹:爹啊,你怎么说走就走了,我们都还没尽孝道啊。孝道,早干嘛去了。

我沉默着,他们也沉默着。也许大家是在祈祷,也许大家是在担忧;或祈祷自己能够好死,或担忧自己不能够好死。而我在想更多农村老人的好死,等哪天我们想起了,他们已经死好了。

一阵冷风吹过,我扣紧领口。一老人说要去休息了,这身老骨头经不起寒夜的侵蚀,下半身开始发冷了,只有被窝才能驱寒。大伙散了,回家休息去了。我再坐会儿。

天空很美,繁星点点。曾经在外的某个晚上,我独自在某个角落,遥看着天空,凝视着那轮明月,也就是这轮,想着这里的一切;我戏水的小河,翻滚过的秸杆堆,儿时的玩伴......今天我回到了这里,坐在石凳上,回忆着那天晚上的所想:我戏水的小河,翻滚过的秸杆堆,儿时的玩伴......

闭上眼,在这草丛上休养生息吧。

我的心平静了下来。周围静悄悄的,有一会儿没一会儿的,耳边有轰炸机飞过;两手往耳边一拍,飞机就掉下来了,可没一会儿又袭来了,我继续拍,一直重复着。才一会儿的功夫,手上就沾满了敌人的鲜血。或许这个时候,才有点生命感。人的灵魂是有根的,根是丢不得的。丢了,就算混的再好也是孤魂野鬼。我向天空挥了挥手,明天会是个好天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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