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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体·黑暗森林》简史

Answer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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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年，杨冬的高中同学、社会学博士罗辑在杨冬墓前遇到叶文洁。闲谈中，叶文洁建议罗辑研究宇宙社会学，并提出宇宙社会学的两条公理：生存是文明的第一需要；文明不断增长和扩张，但宇宙的物质总量保持不变；以及两个重要概念：猜疑链和技术爆炸。当日，三体世界向残存的地球三体组织（ETO）下达针对罗辑的刺杀令。

同年，下属于联合国的行星防御理事会（PDC）成立，主管太阳系防御以及太空舰队的建立。联合国召开特别联大，宣布改元为危机纪元，2007年为危机纪元元年，并判定试图发展星际飞船以逃离太阳系的逃亡主义违法。

危机纪元第三年（2009年），罗辑遭遇ETO第一次刺杀。警官大史奉命将受伤的罗辑送到纽约参加联合国大会。大会上，联合国秘书长萨伊公布面壁计划。

面壁计划  从解密的ETO文件中，人类了解到三体人依靠大脑发出的电磁波交流，思维透明，战略欺骗和伪装能力低下。在人类的一切动向都被智子监视的情况下，联合国根据智子无法监视人类思维以及人类与三体人相比思维不透明的战略优势，制定出面壁计划。选定一批战略计划的制定者和领导者，他们完全依靠自己的思维制定战略计划，计划的真实战略思想、完成步骤和最后目的都只藏在他们的大脑中，这些人被称作面壁者。在领导其战略计划执行的过程中，面壁者对外界表现出的思想行为是完全的假象，是经过精心策划的伪装、误导和欺骗，面壁者所要误导和欺骗的是包括敌方和己方在内的整个世界。联合国和PDC选定的四名面壁者分别是：美国前国防部长弗里德里克·泰勒、委内瑞拉总统曼努尔·雷迪亚兹、著名脑科学家兼欧盟主席比尔·希恩斯、罗辑。为应对面壁计划，ETO在三体世界的支持下制定了破壁计划。针对四名面壁者选出各自的破壁人，破壁人可以在智子的协助下掌握面壁者的一切动向，破解出面壁者的真实战略计划。前三名面壁者的破壁人均为ETO成员，罗辑的破壁人则被三体世界指定为罗辑本人。

在得知自己成为面壁者后，罗辑找到萨伊希望放弃自己的面壁者身份，不料在联合国总部大楼前遭遇ETO第二次刺杀。身穿防弹衣的罗辑再次幸免。罗辑不知自己为何被指定为面壁者，也不知前两次意外均为ETO所为，被告知无法放弃面壁者身份后便要求PDC为其寻找一处背靠雪山、位临湖泊的世外桃源以“安度余生”。大史被派去罗辑新住处保护罗辑，二人成为好友。不久后，罗辑再次要求PDC为其寻找一个梦中的女孩，庄颜由此进入罗辑的生活。在卢浮宫里蒙娜丽莎的微笑注视下，两人坠入爱河。

如此同时，另外三名面壁者开始制定战略计划。泰勒关注于可用于制造球状闪电的宏原子核（参见刘慈欣《球状闪电》），计划在地球舰队与三体舰队的末日之战中使用球闪武器攻击三体舰队。雷迪亚兹推进恒星型核弹的研发，希望在末日之战时将恒星型核弹当做撒手锏。希恩斯与其妻子、生物学家山衫惠子希望在智力层面加速人类大脑的进化，以突破智子对科技的封锁。

同在2009年，中国海军“唐”号航空母舰政委章北海在已经晋升为中国太空军总司令的常伟思的命令下加入太空军，负责建立太空战争的理论体系，为三百年后太空舰队的正式建立做好理论基础。章北海面对三体入侵所表现出的坚定的胜利主义信念令常伟思印象深刻。不久后，章北海与病重的父亲进行了极简短的交谈，并在心中形成了战略计划。

危机纪元第八年（2014年），面壁者泰勒被破壁，其真实战略计划——在末日之战中使用球闪武器攻击地球舰队致使舰队量子化，让无法被杀死的量子舰队对战三体舰队——被其破壁人识破。在被告知三体舰队“不在乎”量子舰队后，泰勒在绝望中自杀。联合国紧急召开面壁计划听证会，会上雷迪亚兹与希恩斯分别阐述了各自计划的进展。两人得知现阶段计算机水平无法满足他们计划所需要的运算能力，便选择人体冬眠，等到人类从“传统电子和计算机技术这两颗柠檬中挤出最后几滴水”后，苏醒继续计划的实施。罗辑对面壁者使命的懈怠引起联合国不满，庄颜与他们的孩子被联合国带走冬眠，将在末日之战时苏醒并目睹罗辑为拯救地球所做的努力。心急的罗辑找到萨伊对峙，却得知了自己被指定为面壁者的真实原因：他是唯一一个被三体世界点名刺杀的人。

回到“桃花源”的罗辑开始了自己的思考，在意识到自己被刺杀的原因是当初与叶文洁的谈话后，罗辑将重点放在宇宙社会学和叶文洁提起的两条公理、两个关键词上。“生存是文明的第一需要；文明不断增长和扩张，但宇宙的物质总量保持不变”；“猜疑链和技术爆炸”。经过昼夜不息的思考后，在一个酷寒的冬夜，罗辑在星空下沉思时掉入了湖泊的冰窟窿中。

哗啦一声，罗辑脚下的冰面破碎了，他的身体径直跌入水中。

就在冰水淹没罗辑头部的一瞬间，他看到静止的星空破碎了，星海先是卷成旋涡，然后散化成一片动荡的银色乱波。刺骨的寒冷像晶莹的闪电，瞬间击穿了他意识中的迷雾，照亮了一切。他继续下沉，动荡的星空在他的头顶上缩化为冰面破口那一团模糊的光晕，四周只有寒冷和墨水般的黑暗，罗辑感觉自己不是沉入冰水，而是跃入黑暗的太空。

就在这死寂的冷黑之间，他看到了宇宙的真相。

罗辑从冰窟中爬出后，牙齿寒颤着对自己说：“面壁者罗辑，我是你的破壁人。”

看清宇宙真相的罗辑猜到自己很快会遭遇ETO的第三次刺杀，便躲入地下掩体中开始自己的计划部署。罗辑向一位天体物理学家了解了如何在宇宙中标示一颗恒星的坐标，随即要求召开面壁计划听证会。在会议上，罗辑要求PDC向宇宙发送一份信息。信息是三张图纸，上面标示了距太阳系49.5光年的恒星187J3X1在宇宙中的相对位置。罗辑表示这是一句咒语，并且要求冬眠，等到人类观测到该恒星发生变化后再苏醒。很快罗辑遭遇ETO基因导弹的袭击，病重的罗辑被紧急冬眠以等待医疗技术成熟。

危机纪元第十二年（2018年），章北海拜访负责核聚变推进技术的丁仪。彼时，围绕未来太空舰队的推进方式，太空系统分为两派。航天系统的老一辈专家主张工质推进即核聚变推进，太空军主张辐射驱动。章北海清楚只有辐射驱动才可以进行星际飞行，在太阳系外的奥尔特星云与三体舰队作战，以保证舰队在太阳系外的广阔空间有足够的迂回能力。为确保辐射推进成为未来舰队的推进方式，章北海在太空中使用陨石子弹射杀了力主核聚变推进的数名专家，并将现场伪装成普通的陨石雨袭击。不久后，作为政工干部增援未来计划成员的章北海与其他数名拥有坚定的胜利主义思想的太空军干部进入冬眠，以保证在未来各个领域没有重大突破的情况下遏制住蔓延的失败主义情绪。

危机纪元第二十年（2026年），计算机技术在现有理论下取得巨大进步，但在智子锁死科技的情况下，人类的理论储备即将消耗殆尽。面壁者雷迪亚兹与希恩斯被唤醒，分别继续各自的战略计划。在希恩斯冬眠期间，其妻子山衫惠子研制出全息模拟人脑成像计算机。在使用该计算机的进一步研究中，希恩斯发现在一个信息进入大脑时，可以通过神经元网络的某一部分，对大脑施加影响，使大脑不经思维便做出判断，相信这一信息为真，且极难被推翻。希恩斯根据这一成果制造出思想钢印，希望把人类必胜的信念刻在太空军成员的思想中，以增加末日之战的胜算。由于思想钢印涉及思想控制，最终只有极少数自愿的人接受了思想钢印。其后希恩斯与山衫惠子进入冬眠。

与此同时，雷迪亚兹团队研制出恒星型氢弹，并在水星表面成功爆破。在面壁计划听证会上，雷迪亚兹表示希望在水星上建立恒星型氢弹的发射基地，当地球和其他外侧行星陷落时，水星将成为人类抵抗三体入侵的最后堡垒。但很快雷迪亚兹被破壁，其真实战略计划是：在水星地层布置一百万颗恒星型氢弹，如果引爆这些氢弹，水星会失速坠入太阳，击穿太阳对流层，使太阳深处的巨量恒星物质被告诉抛射进入太空，在太阳自转的作用下形成围绕太阳的巨型螺旋大气层。地球会被包裹在太阳大气层中，并最终变成巨型流星坠入太阳，三体世界便失去了唯一的殖民地。雷迪亚兹希望以此威胁三体世界放弃对地球的侵略，否则在地球坠入太阳后，三体行星最终也会因为不可解的三体问题被三颗恒星中的一颗吞噬，在人类文明灭亡后灭亡。破壁人告诉雷迪亚兹，人类无法造出一百万颗恒星型氢弹；即使造出，也不足以使水星坠入太阳。雷迪亚兹的计划被世界得知后，受到全人类一致批判。在随后的听证会上，各国代表一致同意以反人类罪审判雷迪亚兹。雷迪亚兹向各国代表展示了自己身上的“摇篮”系统，表示摇篮系统连接着一枚瞄准纽约的核弹，该系统不断地对核弹发射信号，维持着核弹的未触发状态。一旦雷迪亚兹死亡，摇篮会停止发送信号，核弹将被发射。雷迪亚兹凭借摇篮系统成功离开纽约并回到祖国，在回程路上雷迪亚兹告诉众人瞄准纽约的核弹并不存在。在戏谑了联合国一番并警告不要终止面壁计划以保住人类获胜的希望后，刚踏上委内瑞拉土地的雷迪亚兹被愤怒的祖国人民用乱石砸死。

危机纪元第205年（2211年），罗辑苏醒。苏醒的罗辑发现世人把两百年前的面壁计划当做人类在绝望时做出的愚蠢挣扎，已被大部分人遗忘。罗辑还得知，他冬眠数年后，人类社会因为经济崩溃和粮食减产而进入大低估时代，世界人口锐减。后来人类文明在跌落至最低点后开始触底回升，人文主义思潮重新涌现，第二次文艺复兴开始，科技在前沿物理理论被锁死的情况下依旧在技术上实现了长足进步，世界再次繁荣。同时，人类世界分化为两个国际：地球国际和舰队国际。舰队国际由亚、欧、北美三大舰队组成，并脱离国家独立，成为以太空为领土的政治实体。行星防御理事会演变为太阳系舰队联席会议，负责三大舰队的协调工作。在技术发展的支撑下，人类建造了两千余艘可进行星际远航的恒星级战舰，其推进速度达光速的15%，是三体舰队的十五倍。而三体舰队在两次通过尘埃云时与小行星相撞，损失惨重。人类战舰数量已达三体舰队近七倍，稳操胜券。罗辑苏醒不久后被要求参加面壁计划最后一次听证会，在会议上，面壁计划被定性为人类做出的最幼稚最愚蠢的举动。联席会议宣布终止面壁计划，废除联合国面壁法案。

在会议结束时，面壁者希恩斯的破壁人出现。他的妻子山衫惠子对希恩斯说出了曾经令前两名面壁者绝望的话：“面壁者比尔·希恩斯，我是你的破壁人”。山衫惠子道出了希恩斯的真实战略意图：希恩斯实质上是一名彻头彻尾的失败主义者，他曾经向极少数太空军人的大脑中刻录的思想钢印不是人类必胜，而是必败。希恩斯希望拥有人类必败信念的太空军人能够想办法驾驶太空军舰逃离太阳系，实现人类文明的延续。

罗辑离开会议后，见到了因为在抓获叶文洁行动中受到核辐射而冬眠的大史。两人在回家途中接连遭遇飞车撞击、机器人失控等一系列意外，每次意外都足以致罗辑于死地。警方到来后，二人得知意外源头是已经灭亡的三体组织在被毁灭前研发出的KILLER病毒，该病毒侵入计算机和各种智能机器中，通过一切手段执行对罗辑的刺杀。

同年，章北海苏醒。进入亚洲舰队后，章北海开始了第一项任务。希恩斯在对太空军人进行人类必败信念的刻录后，将刻录机秘密交给他们，使坚信人类必败的“钢印族”延续至今，但因钢印族始终没有任何动作，三大舰队甚至不能确定其是否真实存在。章北海的任务是凭借其鉴定的胜利主义信念，清查舰队中的钢印族。章北海首先进入“自然选择”号恒星级战舰，担任代理舰长并展开工作。

根据观测，三体舰队向太阳系发射了十颗小探测器，其中一颗很快会抵达地球。三体舰队这一举动被普遍认为是希望与地球文明和谈。为表现诚意和震慑三体舰队，当第一颗探测器到达太阳系时，三大舰队全体出动，并派出声望极高的老科学家丁仪与三名军官组成考察小组近距离接触探测器。三体世界的探测器因形状原因被人类称作“水滴”，当水滴被人类探测器捕获后，丁仪发现无论将水滴在显微镜下放大多少倍，水滴表面仍是光滑的镜面。此时丁仪意识到制作水滴的材料的分子结构被强互作用力死死锁住，它比太阳系中最坚硬的物质还坚硬数万倍——这是人类根本无法企及的技术成就。突然，水滴在一瞬间加速至极高的速度，瞬间暴涨的能量毁灭了考察队四人，随后水滴冲向前方的人类战舰。水滴精准地撞向每艘战舰的燃料仓，被击中的舰体很快处于红炽状态，变成刚从熔炉中取出的铁块，并迅速在超高温中融化。水滴精确地计算着撞击路径，在仅仅八秒内穿透了十艘恒星级战舰。在数百艘战舰被摧毁后，舰队才发现攻击物是水滴，但舰队发射的激光武器对水滴毫无作用，两千艘战舰在它面前毫无还手之力。水滴过处，留下的只有数百里的血色长河。水滴以人类宇航动力学无法解释的锐角急速调整方向，以最原始的攻击方式毁灭着地球舰队的战舰。战舰中船员的身体或者被爆炸产生的高温烤焦，或者被暴露在真空中，在撞到舱壁时被拍碎，变成鲜红的极薄的血花，或者在超重的环境下被揉成一团，内脏被挤出骨骼被压碎，最后变成晶莹的红宝石。人类舰队两千艘恒星级战舰在十几分钟内被三体舰队派来的一颗小探测器摧毁，樯橹灰飞烟灭。

毁灭你，与你何干？

在末日之战前，“自然选择”号上的章北海突然强行加速，使战舰脱离舰队，朝太阳系外的方向而去。在与舰队司令的通话中，章北海表示自己受父亲的影响极深，父亲与另外数名学者所创立的未来史学派成功预言了大低谷和第二次文艺复兴，并且认为人类在末日之战中必败。章北海从一开始就是一名坚定的失败主义者，他驾驶战舰逃离太阳系是为了在地球文明被毁灭后保留下人类的火种。关于人类在大低谷后取得的技术成就，章北海说：“成吉思汗的骑兵，攻击速度与二十世纪的装甲部队相当；北宋的床弩，射程达一千五百米，与二十世纪的狙击步枪差不多，但这些仍不过是古代的骑兵和弓弩而已，不可能与现代力量抗衡。基础理论决定一切。你们却被回光返照的低级技术蒙住了眼睛，躺在现代文明的温床中安于享乐，对即将到来的决定人类命运的终极决战完全没有精神上的准备。”亚洲舰队派出数艘战舰追击“自然选择”号，末日之战后，“自然选择”号与追击舰队的四艘战舰幸存。五艘战舰在章北海领导下组成星舰地球，飞往NH558J2恒星系寻找新家园。同时，在末日之战中幸存的“量子”号和“青铜时代”号也组成编队成立了星舰地球，飞向金牛座方向。不久后，为争夺可以维持远航的战略资源，两队战舰各自爆发了黑暗战役，章北海及“自然选择”号全体船员被另外一艘战舰所杀，最后的幸存者分别是“蓝色空间”号和“青铜时代”号。两艘战舰得到了其他战舰的燃料和食物等重要战略物资，为被杀死的船员举办了太空葬礼，太空新人类以这种方式度过了婴儿期。

地球世界观测到两场黑暗战役后，宣布两艘战舰的成员已不属于人类，对他们的诅咒和谩骂排山倒海般涌向外太空。但两艘战舰已切断了和太阳系的联系，在他们看来，地球已成为任三体世界宰割的死地。

太阳系舰队被毁灭后，人类社会陷入绝望，世界动荡不息，社会秩序难以维持。慌乱中，有人发现被罗辑诅咒的恒星已于数年前被突然毁灭。罗辑瞬间被人类奉作救世主，面壁计划重新启动，罗辑被指定为唯一的面壁者。恢复面壁者身份后，在漆黑的夜晚，罗辑向大史揭示了宇宙真相——黑暗森林法则。

黑暗森林法则 首先将善意文明定义为不主动消灭和攻击其他文明，恶意文明相反。当善意的A文明发现B文明的存在时，A文明如果选择与B文明交流，那么A文明就会暴露位置。一旦B文明为恶意文明，根据第一条公理，B文明会选择消灭A文明。如果A文明选择不交流，有朝一日B文明会发现A文明并以同样的理由消灭之。同样根据第一条公理，善意的A文明不能在交流开始时就判定B文明也是善意文明，因此交流开始时B文明并不知道A文明如何判定自己。进一步，A文明不知道B文明如何判定自己如何判定B文明，B文明也不知道A文明如何判定自己如何判定A文明，此即猜疑链。当猜疑链无限延伸后，无论双方文明是善是恶，结果均为对方对自己构成威胁。如果A文明相比B文明先进很多，A文明仍需将B文明视作威胁，因为B文明随时可能通过技术爆炸超过A文明。因此不论何种情况，只要发现了另一个文明的存在，唯一的做法就是消灭之。

宇宙就是一座黑暗森林，每个文明都是带枪的猎人，像幽灵般潜行于林间，轻轻拨开挡路的树枝，竭力不让脚步发出一点儿声音，连呼吸都必须小心翼翼：他必须小心，因为林中到处都有与他一样潜行的猎人，如果他发现了别的生命，能做的只有一件事：开枪消灭之。在这片森林中，他人就是地狱，就是永恒的威胁，任何暴露自己存在的生命都将很快被消灭，这就是宇宙文明的图景，这就是对费米悖论的解释。

人类希望罗辑再次释放咒语，摧毁三体星系以拯救地球文明。但太阳系已被水滴释放出的电磁波干扰，罗辑无法向宇宙发送三体世界坐标。不久后，雪地工程启动，其目标是在太阳系轨道上部署包裹了油膜物质的恒星型氢弹并将其引爆，三体舰队进入太阳系时便可被更早观测到，以便为人类提供更多的预警时间，罗辑受联合国之托负责领导这一工程。在得知罗辑无法提出救世计划，而是把精力集中于这种无意义的工程时，民众对罗辑失去信心。失去救世能力的罗辑受到世界的鄙夷，被公认为最大的骗子。

危机纪元第208年（2214年），被赶出居民区的罗辑来到了叶文洁和杨冬的墓前，在旁边为自己掘好墓坑后，罗辑站起身，将一只手枪抵在头上，面对着东方的晨光，开始了地球文明与三体文明最后的对决。

  “我对三体世界说话。”罗辑说，声音并不高，他本想重复一遍，但是没有，他知道对方能听到。 

一切没有变化，墓碑静静地立在凌展的宁静中，地上的水洼映着正在亮起来的天空，像一片片镜子，这给人个错觉:似乎地球就是一个镜面球体，大地和世界只是附着于其上的薄薄一层，现在由于雨水的冲刷，球体光滑的表面一小片一小片露出了。

这个仍未醒来的世界，不知道自己已被当做一场豪赌的筹码，放到了宇宙的赌桌上。

罗辑抬起左手,露出了戴在手腕上的手表大小的东西说:“这是一个生命体征监测仪，它通过一个发射器与一套摇篮系统联结。你们一定记得两个世纪前面壁者雷迪亚兹的事，那就一定知道摇篮系统是什么。这个监测仪所发出的信号通过摇篮系统的链路，到达雪地工程部署在太阳轨道上的三千六百一十四枚核弹,信号每秒钟发射一次，维持着这些核弹的非触发状态。如果我死去，摇篮系统的维持信号将消失，所有的核弹将被引爆,包裹核弹的油膜物质将在爆炸中形成围绕太阳的三千六百一十四团星际尘埃,从远方观察,在这些尘埃云团的遮挡下，太阳将在可见光和其他高频波段发生闪烁。太阳轨道上所有核弹的位置都是经过精心布置的,使得太阳闪烁形成的信号发送出三张简单的图形,就像我两个世纪前发出的那三张图一样，每张上面有三十个点的排列,并标注其中一个点，它们可以组合成一个三维坐标图。但与那次不同的是，这次发送的，是三体世界与周围三十颗恒星的相对位置。太阳将变成银河系中的一座灯塔,把这咒语发送出去，当然，太阳系和地球的位置也会同时暴露。从银河系中的一点看，图形发射完成需要一年多的时间，但应该有很多技术发展到这样程度的文明，可以从多个方向同时观测太阳，那样的话，只需几天甚至几个小时，他们就能得到全部信息。”

随着天光渐明，星星在一颗颗消失，仿佛无数只眼睛一次闭上；面东方正在亮起的晨空，则像一只巨大的眼睛在慢慢睁开。蚂蚁继续在叶文洁的墓碑上攀爬着,穿行在她的名字构成的迷宫中。早在这个靠碑而立的豪赌者出现前的一亿年，它的种族已经经生活在地球上，这个世界有它的一份,但对正在发生的事，它并不在意。

罗辑离开墓碑,站到他为自己挖掘的墓穴旁，将手枪顶到自己的心脏位置，说:“现在，我将让自己的心脏停止跳动，与此同时我也将成为两个世界有史以来最大的罪犯。对于所犯下的罪行，我对两个文明表示深深的歉意，但不会忏悔，因为这是唯一的选择。我知道智子就在身边，但你们对人类的呼唤从不理睬，无言是最大的轻蔑，我们忍受这种轻蔑已经两个世纪了。现在，如果你们愿意，可以继续保持沉默，我只给你们三十秒钟时间。”

罗辑按照自己的心跳来计时，由于现在心跳很急促，他把两次算一秒钟，在极度的紧张中他一开始就数错了，只好从头数起，所以当智子出现时他并不能确定到底过了多少时间,客观时间大约流逝了不到十秒钟，主观时间长得像一生。这时他看到世界在眼前分成了四份，一份是周围的现实世界,另外三份是变形的映像。映像来自他前上方突然出现的三个球体，它们都有着全反射的镜面,就像他在最后一个梦中见到的墓碑那样。他不知道这是智子的几维展开，那三个球体都很大,在他的前方遮住了半个天空，挡住了正在亮起来的东方天际,在球体中映出的西方天空中他看到了几颗残星，球体下方映着变形的地和自己。罗辑最想知道的是为什么是三个，他首先想到的是三体世界的象征,就像叶文洁在最后一次ETO的聚会上看到的那个艺术品；但看到球体上所映照的虽然变形但异常清晰的现实图像时，他又感觉那是三个平行世界的人口，暗示着三种可能的选择；接下来看到的又否定了他的这种想法，因为三个球体上都出现了两个相同的字:

住手!

罗辑根据黑暗森林法则，成功制止了三体人的入侵。三体文明被迫帮助人类建立了引力波宇宙广播发射塔，针对三体文明的黑暗森林威慑体系建立，一旦三体入侵，地球将向宇宙广播三体星系的位置，接收到位置信息的高级文明将毁灭三体星系与太阳系。

地球与三体的对决，暂告一段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