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之学者为己,今之学者为人,读书到底是为了什么,古人怎么回答?
豫剧《秦香莲》上,圣旨要赦免陈世美,包拯面对秦香莲的冤屈期初也无能为力,拿出三百两银子交给秦香莲,唱道:“三百两纹银交给你,回钧州路上做盘缠。吃一半留一半,留下一半种庄田。送你儿子把书念,光念书不要再做官。你丈夫若不是高官做,怎会举家不团圆?”
小时候看到这里,就想光念书不做官,那读书干什么?
后来看到“古之学者为己”这句话,恍然明白,读书是读书,做官是做官,读书跟做官无关,做官也不一定要读书。
固然宋朝的赵官家口号喊得响:“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千钟粟??”
那不过是科举考试的一句广告词,最终目的还是李世民那句话“天下英雄,尽入我彀中。”况且颜如玉黄金屋和千钟粟都是悬挂在金字塔顶尖东西,若真的为了这些去读书,便是忘了本意。
正因为抱着这么大的功利心去读书人,那些人一旦爬到金字塔的顶端发现满足不了自己的欲望,就会贪污聚敛。
隋唐之后,科举取士,那些成为贪官的家伙都是读着书上来的吧。
所以孔子早就感叹过“古之学者为己,今之学者为人。”
古代的人学习只为自己,今天学习的人为了他人。
荀子在《劝学》里说得好:“君子之学也,入乎耳,着乎心,布乎四体,形乎动静。端而言,蠕而动,一可以为法则。小人之学也,入乎耳,出乎口;口耳之间,则四寸耳,曷足以美七尺之躯哉!”
就是说君子读书,进耳,入心,然后传达到四肢,表现为自己的行动,形成自己的言语,端正自己的态度,一举一动都成为自己法则;小人则不然,他们从耳朵进从嘴巴出来,口耳之间不过数寸,怎么能美化自己的七尺之躯。
荀子最后感叹说:“古之学者为己,今之学者为人。君子之学也,以美其身,小人之学也,以为禽犊”
也就是说所谓古之学者就是君子之学,读书是为了修身,今之学者就是小人之学,读书就如同贩卖的牛犊小鸡,只求利禄。
但是修身的目的是什么,那后面不是跟着:“齐家治国平天下”吗?这还是为人啊?
但那是修身之后的事情了,并不是读书的目的。
再则说了治国平天下那也是站到金字塔顶端之后的事了,处江湖之远,独善其身,所能做的也就是修身,最多也就齐家了。
有人痛恨说读书成了一块敲门砖,是为了打开功名富贵的门。
其实读书的确是敲门砖。
日本的山本玄绛禅师说:“一切诸经,皆不过是敲门砖,是要敲开门,唤出其中的人来,此人即是你自己。”
他说的是经书,读书何尝不是如此。
所以读书不为别的,只为自己,放弃一切功利心的读书才是最愉快的读书。
匡衡凿壁透光的故事向来被作为苦读的形象,其实对于他自己当时未必觉得苦,他还曾经去富人家打工,不要工钱,只为读读富人家的书。这时候的他那快乐堪比传说中卖身追求秋香的唐伯虎了。
明朝的杨溥因陷入夺嫡之争身入牢狱十年之久,在监狱里经常吃不饱饭,当时的明成祖朱棣喜怒无常,随后可能杀掉他,这样的情况下,他却更加发奋读书,在监狱里有人说:“能不能活下去还很难呢?读书干什么?”他说“朝闻道夕死可矣。”他读书显然不是为了什么富贵,只为了追求内心的大道。
说了这么多极端的例子,现在读书当然没有那样,读书更多的是美的享受,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东林党的话听起来有点暴躁,南宋的倪思说好:“松声、涧声,山禽声,夜虫声,鹤声,琴声,棋子落声,雨滴阶声,雪洒窗声,煎茶声,皆声之至清者也。而读书声为最。闻他人读书声,已极可喜;更闻子弟读书声,则喜不可胜言矣。”
读书声是最美的声音。
(46)“内圣外王”本是一体
杨伯峻:孔子说:古代学者的目的在修养自己的学问道德,现代学者的目的却在装饰自己,给别人看。
钱穆:先生说:古之学者,是为己而学的。今之学者,是为人而学的。
李泽厚:孔子说:古时的学者是为了改进自己,今天的学者是为了教训别人。
详解:这是众说纷纭的一章,但所有的解释,都本于厚古薄今的路数,将“为己”、“为人”打成两橛,将“为人”贬义化,将“为己”神圣化,不过都是宋明腐儒“扬内圣、贬外王“的伎俩。宋明最终都被外族所灭,绝对不是历史的巧合,而要大大归功于他们这种误人误国的荒唐伎俩。
“内圣外王”本是一体,内不圣的外王哪能持久?外不王的内圣顶个屁用!所谓“学”?是“多闻”、“多见”基础上的“对照、校对”,不离“天地人”间的大易流行。“为己”、“为人”,最终都要成就“内圣外王”,岂能将“为己”、“为人”割裂?单纯“为己”与单纯“为人”,同样只能制造“馁、耕、食”的恶性循环。无论标榜“为己”的英美式资本主义,还是标榜“为人”的斯大林式资本主义,都逃不出这个循环。
从语法上看,本章是明显的互文,古文中,为了语言的流畅与对称,这十分常用。这里,无须追究所谓蛋与鸡的关系,无须追究究竟是“为己而为人”还是“为人而为己”,归根结底,都是“内圣外王”、“为己为人”一体。这,无古今之别,离此之学,只能是伪学,不可能是真正的学问。而伪学,又何能称为“学”?
白话直译
子曰:古之学者为己;今之学者为人。
孔子说:无论古今,真正的学问与学人,都不离“内圣外王”、“为己为人”的一体之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