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uestion

人的一生到最后还剩什么

Answer 1

不知道如何去定义“最后”，在结果发生之前的任何时候都称不上最后。

一生很长也很短，这句话从小到大听到不下十遍，可是说来也神奇，也是真理。

外公已近八十迈，没有了当初下地种田的能力，全天的时间除了睡觉便是吃饭喝酒，饶有时候玩一下牌。

外公喝酒的时候，下酒菜可能是一块豆腐或者几颗蚕豆或者就这么干喝。喝的时候嘴里一直饶有其词，可以说到上下五百年。但是没有人应和，也可能我们都懒得去应和，但他也就那么说着，自顾自的。一餐下来，比我们先上饭桌亦吃到饭桌后。

外公一直说冷，就是外头三十好几近四十度的高温，我们在客厅里开了一个小风扇吹到他都会说冷的人。有一次我半开玩笑地说，你不穿衣服么是冷的呀，好去穿个棉袄勒。

乡下人，特别是乡下的老人，一到夏天几乎都是光膀子穿裤衩的。我会这么说，因为一直以来他的絮叨让我厌烦，他说的话也是不着调，我的内心想去冷嘲热讽他。

说完棉袄，好了，外公好像敞开了新话题。说着，我要是哪天真穿上了棉袄，你要不要哭鼻子抹眼泪哦。霎时间，我就明白外公的话里有话。我便不多说也就沉默了。人老了，是不是空的时间多了，老会想自己啥时候走，走的时候会是啥模样。

我弄不懂，也并非全然不懂，而是我不想懂。

外公喝酒，一天三餐，餐餐喝酒。说是小酌，可以这么理解，他的酒杯满杯也就大概30ml吧，可是他战线拉得长啊，一餐下来好歹喝上个把小时，无论有无下酒菜无论有人作陪，他就这么喝着，嘴里也满是话的唠着。

一日之际在于晨。外公几乎每天早晨都会骑着他的电三轮去镇上喝个早酒，这么些年下来了，酒伴也有一二吧。

外公喜欢吃猪肝，早上一碗猪肝面，一到三两白酒便是他这么些年来的标配。他的饭量很小，一碗面条可能只吃得下三分之一。说起猪肝，我脑海里充斥着的就是他的暴牙，外公的牙齿稀疏且大又暴，一块小小的猪肝他能咬一口放下再咬一口重复好几次，但是这白酒真是一啜都不落下。

前几年的时候吧，外公还会每天凌晨去清倒村里面的垃圾桶，当然不是义务劳动，也是可以赚点小钱。就是在日常生活中我们看到的年纪老迈的环卫工人。我们家里人除了我爸，好像也没特意去反对的。老人嘛，多的是空余无聊的时光，只要还有力气，去花点力气让别人买单也未尝不可。

若是真较真起来，这可真算不上美好的暮年时光。但是在乡下，几乎所有的老人都是虚度光阴的，日子没有期望了，也没想有什么变化，就这么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等着走的那天来到。

大概是两年前吧，外公骑着电三轮被拐弯的车子给撞了，右脚撞了骨折。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花力气去干过活挣点小钱。老妈说，外公怕死，怕哪一天在外面再出点事儿可能命也没了。

人虽老亦无可期，但还是会怕死。人到最后什么都不剩了，但还是会怕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