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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荀子性朴论和性恶论“殊途同归”。与性朴论侧重于性伪之分有所不同,荀子的性恶论侧重于善恶之分。正如前面所论述的,荀子的性恶论既不是以情欲恶或者人性人情人心结果或恶来证人之本性恶,也不是指人本性恶,在可能性上它认为人性是可恶、向恶、致恶的,在现实性上它认为人性是性无善无恶的,在实践性上它认为人性是有善有恶的。然而,在荀子人性论思想体系中,性朴论和性恶论又是相互关联、相互一致的。这里关键点在于荀子所讲的“本始材朴”之性说是不是以善恶言“本始材朴”,或者究竟是不是无善无恶或者如林桂榛所言不善。历史上早就有学者指出《荀子》一书并非所有作品全部出自他本人之手,认为《大略》以下六篇为汉儒杂录,其他篇章也有不少文字是他人加入的。根据笔者的检录,《荀子》一书中诸如《劝学》、《礼论》、《天论》、《正名》、《荣辱》等篇均无“性恶”言论,荀子的性恶论主要在《性恶》篇中集中加以阐发。这些不能不让人怀疑性恶论就是荀子本人的主张。在笔者看来,某些学者说《性恶》篇对人性的性恶看法与《劝学》、《礼论》、《天论》、《正名》、《荣辱》等篇把人性都不定为恶而是定为朴、善恶未定、可善可恶等严重相悖,有些夸大其词、言过其实,它们有差异但并不矛盾;即便《性恶》不是荀子所作也不是所想,但这并不妨碍我们把荀子分成真实的荀子和文化的荀子而研究文化荀子的人性思想。荀子言性朴但未直接言善恶,但是,既然他讲性恶或性可恶,必然暗含着荀子主张朴恶或可恶。荀子性朴论主要在《礼论》和《性恶》两篇中讨论的,《性恶》篇侧重于圣人之治角度阐明性朴论和性伪合[]。可见荀子把性朴论纳入性恶论的总体框架中加以论说的,意味着性朴必定指向朴恶或可恶、向恶。站在当代人视野观察,荀子言性本始材朴,意味着性无善无恶,或性本身涵具善恶两种趋向之可能性,人性恶是从性之发用处得到的。但问题是荀子人性思想主旨是强调因“伪”而善的必要性、重要性,这不能不驱使他把性朴看成恶的或可恶的。
3、董仲舒的性朴论也佐证了性朴论和性恶论可以统一。董仲舒大概吸收了荀子的性朴论,故他说:“质朴之谓性,性非教化不成;人欲之谓情,情非度制不节……下务明教化民,以成性也”,[]并云“性待渐于教训而后能为善,善教训之所然也,非质朴之所能至也,故不谓性”,可见他把“性”理解为“天质之朴”。[]但董仲舒并未独尊荀而是孟荀兼取,与荀子相反,他认为性虽然能够产生善,却不能说性就是善,也就是不可称为现实的善——“性虽出善,而性未可谓善也。”[]显然董仲舒批评地继承了孟子的性善论和荀子的性朴论并加以改造融合。[]实际上,按照荀子的道德“人为说”——善是人为,恶又何尝不是“伪”的结果呢。只不过他把“伪”正面理解为礼义的积极教化。要知道,从社会实践来说,人之判定为“恶”是由于其行为违背了礼义规范(消极人为)而造成了“偏险悖乱”。
总之,荀子的性朴论从属于性恶论,两者互相补充。笔者虽然反对牟宗三把荀子在“生之谓性”框架下界定“性”判定为消极的非正宗,却认同他在《心体与性体》中所言:“顺之而无节即‘性恶’义”,荀子“本始材朴”与告子“生之谓性”是同讲材质中性,“而此‘中性’义与‘性恶’义并不冲突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