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川高中毕业证编号
20岁的阿亮(化名),是我们此次双峰之行惟一一个愿意接受我们采访的假证贩子。在我们的劝说下,在某村外一片青翠的竹林里,他终于向我们披露了“假证圈”里一些鲜为人知的内幕。
两年前,入行要“拜码头”
假证公司的名片在武汉街头广泛散发
阿亮加入“假证圈”纯属偶然。1999年以前,他一直在湖南双峰朝阳煤矿做事,那年10月发生的一件事改变了他的生活——他的姐夫阿明(化名)因为做假证在广州被抓了。与农田打了一辈子交道的父母亲不知所措,将“到广州打点打点,早点把明伢子弄出来”的任务交给了阿亮。
那一次,活了18年的阿亮第一次走出大山。他说,到了广州,他才知道“世界上还有这么好的地方”。那时候,他暗下决心,一定要在广州呆下来。
阿亮说,姐夫是在“风头上”被抓的,电视台也曝了光,“所以判得很重”。因而,他无法将姐夫“弄”出来。
姐夫阿明“快速致富”的方法让阿亮艳羡不已。他瞒着家里人也干起了这行,买来一个传呼,趁夜将印有自己传呼号的宣传单贴满了广州某区的大街小巷。
第二天,阿亮便收到了几个传呼。他一一回呼,并将“客户”的需求全记在小本上,准备晚上再联系。没想到,当天下午6点多钟,十余名青年男子闯进了他租住的小屋,将他暴打了一顿,一个满脸胡须的男子说:“这是老子的码头,你莫想沾边,赶快滚。”阿亮从口音上听出这些人全是家乡人。但他们打他的时候,并未看一点老乡情分。
带着一身的伤,阿亮来到广州市郊一个小镇,找到一个办假证的熟人,通过介绍,认识了圈中的“二把手”(老大是制假老板,轻易不露面),并交了200元“拜码头”的费用,开始了一个假证贩子的生涯。
记者在双峰县甘棠镇采访时,当地流行着这样一个故事:该镇九房桥村村民邓某在深圳做假证做到了“老二”,同村的阿峰初到深圳做此行时未“拜码头”,结果被邓某带人打得鼻青脸肿。去年春节,在村中颇有势力的阿峰得知邓某回来后,带人在镇大街上将他捆起来,带到家中打了一顿。谁知,到深圳后,阿峰再次被邓某逮住暴打,并关住不放。阿峰家人赶到深圳花了8000元钱才将他“赎”出来。
“我们有时候也办真证件”
阿亮说,做这一行的很多,基本上都是双峰人。他所在的小镇,就有100多人在干这行。
起初,阿亮还要转两道手才能拿到假证。经过两年的“摸索”,他已经能与“老板”直接接触了,而且还有几个“新手”接到活后通过他来拿货。到现在,他也拥有了十多个马仔,专门在街上贴广告、拉生意。他们的报酬是:贴100张广告20元,拉一笔生意提成10元。
每年春节过后的20多天是假证贩子“生意”最好的时候。各地打工者蜂拥而至,对文凭的需求量激增。这段时间,阿亮每天都会接到20多个传呼,价格谈妥的基本上有10个左右。这样下来,阿亮一个月最高赚了一万多元。有时,“白天拿一把证出去,晚上揣一沓现钞回家”。
阿亮向我们透露了常用假证的行情:“身份证”从“老板”那里出来是10元一个。最初贩子们能倒到300元一个,但现在的“通价”是20-40元;空白“文凭”从“老板”那里出来是6元一本,行情也从两年前的五六百元降至现在的五六十元。其实,假证贩子手中不完全是假证,也有一部分真证件。比如边境证,很多欲到深圳的民工不知如何办边境证,便找到假证贩子。而这些贩子通过正常渠道到当地公安机关办证,50元办出来,以150元交给民工,赚100元。
阿亮说,他看到的“老板”的设备其实很简单,一台电脑及晒图机、打印机、扫描仪等配套设施,其余的就是一大堆印章。“老板”的空白“身份证”一般是从江浙一带进货,“文凭”则是从湖南邵东县进的。
在南方,很多赚了钱的“老板”都有正当生意,开公司,开批发部的都有。但他们真正指望赚钱的仍是假证生意。“老板”们都很精明,风声一紧,他们便不做了。警方查到窝点时,他们总有办法“闪人”。风声一过,他们又会再买一套设备重新开始。
“香港居民身份证也能做出来”
阿亮向我们列举了“假证圈”里的几个“最”:
做得最多的假证:初高中毕业证。因为众多打工者仍是假证的最大需求人群。一般厂方招聘启事上都有这样的规定,这就使得假文凭极有市场。
假身份证的需求量排在第二位。很多外出打工的民工没有身份证,还有一些广东人用假身份证炒股,一个人做十多个身份证。
最贵的假证:香港居民身份证。据称,这些证件上的名字和住址是真的。这种证成本只需几百元,但经层层转手,最后到需求者手中要卖一万多元。走马街很多人是靠这个一夜暴富的。
比较贵的还有假车牌、特别通行证等。车牌成本只需200元左右,能卖到两三千元。车牌和各种证件还有“套价”,现在“一套”做下来要卖1500元左右。
做得最好的假证:一些著名高校毕业证书。这部分证件需求量不少,并且需求者通常要求“做好一点,贵一点也可以”,所以假证贩子在此项制作上比较精细。一张高校文凭卖出去动辄赚数百元。
阿亮还随口念出了一串“需求量较大的高校文凭”:武大、华工、暨南大学……北大、清华等名牌大学则需求甚少。
“像老鼠一样生活”
阿亮说,他们的生活很苦。因为“竞争激烈”,为了不丢掉生意,他们每天要守在电话机前,及时回“客户”的传呼。每次与“客户”接头时,他们还得小心公安人员盯梢。
据称,做这行的人都很讲“行规”。有的客户为了用最少的钱办证,打三四个不同的传呼,然后在同一地点“谈判”。这时,通常有三四个假证贩子碰头。但他们一般根据先后顺序,后来者迅速“闪人”,绝不内讧。
假证贩子被抓后,通常不会供出上一级联系人。所以警方要找到“老板”很难。
阿亮说,像他这样的假证贩子称得上“老手”了。他们对便衣、记者等有种本能的敏感,通常不会“上当”。他几次被抓是因为有的联防队员认识他,“上面有行动时,我就躲不过了”。
阿亮说,现在有种说法,称那些假证贩子是“城市老鼠”,他也的确觉得自己“像老鼠一样生活”。不过,他说他还会干下去。现在,南方都不好做了,过几天他准备到东北去。记者问他什么时候收手,他笑了笑:“钱赚够了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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