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的星星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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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苏朗

01

夜色临近,晚霞铺满了天际。

打卡,下班。

空气里时不时泛起一股热浪,地铁口来来往往的人们,脸上写满了疲惫。偶尔有三两成群的组织,商量着晚上去哪里吃饭,去哪里唱歌。

看着眼前的一切,夙琳心里泛起一阵又一阵的涟漪。

悲伤就像水面的浮萍,当微风拂过,便会抖擞精神,而当微风安静下来,便恢复死一般的沉寂。

这里的天空没有星星,零星的几颗也不会闪烁。

生命里那颗最亮的星星已然暗淡,我的世界再也亮不起来了。

临下班的时候,同事走过来说,“我走过来好几趟,看你一脸严肃的样子,要多笑笑,你笑起来很好看的。”

夙琳心里一阵诧异,随即悲伤起来。

脑海里浮现的,是多年前,那个人的脸。

原以为再也不会想起的人,突然之间就闯进了心房,猝不及防的一场花开,遗憾不是昙花一现。曾经那么努力想要忘却的,如今也不会想要想起。

“夙琳,答应我个事呗,以后多笑笑,你笑起来挺好看的,我想看你笑的样子。”

陈一贼贼的一笑,丢过来一张纸条。

夙琳惊讶的打开纸条,看到这样一句话,内心早已泛滥成河。

他就像是一束光,在我的世界满目疮痍的时候照进来,给了我温暖,也给了我活下去的勇气。

生与死,在此刻,生显得是那么重要。夙琳第一次有了对生的欲望。

她想要活着,想要好好的活着,想每天看着他笑,想一直跟着他。就这样,贪婪地想要更多。他只是给了她一颗糖,她却奢望要他的一辈子。

提起笔,夙琳用力的写下一个“好”字,卷起纸条丢回去。然后偷偷拿出书包里的安眠药揣进兜里,去了教室外面的垃圾堆放点。

好多年不见,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是瘦了还是胖了,身边可有陪着他的人。虽然有缘无分了,虽然此生可能再也见不到了,他的喜怒哀乐,再与我无关了,可我就是想知道,他在哪座城,爱了怎样的人。

知道他过的还不错,我才能放下这颗心。不确定他是否幸福,我又怎舍得回头。

世事总是难料,我们对于自身,其实也料不到。

知道你在这座城,我义无反顾来到这里,成了为爱奔天涯的人。

可是即便走遍这天涯,我知道的,我也找不到你这份爱了。

有的人,错过了,真的就是一辈子了。

02

“陈一,你相信吗,天上的星星会说话哎,你听,它在说,今晚夜色真好。”

“是吗,可是我都没有看到星星啊,乌漆嘛黑的。”

“你看,在那里!”夙琳用手指着月亮,“看到了吗,月亮旁边有颗小星星。”

陈一顺着夙琳的手看过去,除了乌云还是乌云,只好佯装镇定,“嗯,看到了,确实有。”

看着陈一的侧脸,夙琳心里泛起一阵涟漪,如果此刻表白,是不是就是最好的时机,陈一应该也是喜欢自己的吧。

“陈一,我有话跟你说。”

“夙琳,我有话跟你说。”

两人不约而同的异口同声。

“你先说吧。”夙琳娇羞的低下了头。

“我有女朋友了,是我们班的,以后单独跟你出来逛操场的机会不多了,我要为她多想一点。但是只要你有事,我一定义不容辞。”

有,女朋友了。

夙琳的心猛地一坠,大脑一片空白,愣愣的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看夙琳这个样子,陈一皱了皱眉头,“夙琳,我们是朋友,是很好的朋友,现在是,以后也是,未来一直是。别把自己封的太紧,我喜欢你笑的样子。”

“好,好,我知道了。”夙琳无力的应答着,眼睛里写满了悲伤。

那束猝不及防照进来的光,终究还是猝不及防的熄灭了。

没有一点征兆。

世界就这么暗下来,一片死寂,刹那间开满了黑色彼岸花,那是死亡的气息。

回到教室,看着陈一跟同学有说有笑的样子,夙琳心里越发地难受。

竟是不在意的吗。

为什么,如果不在意,为什么要来招惹我。

午夜时分,夙琳睡不着,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脑袋里回想着陈一说过的话。眼泪顺着眼角留下来,打湿了枕巾。

“夙琳,你真棒,这次模拟考进步了这么多,走,哥请你吃饭,想吃啥,尽管说。”

“夙琳,你都不知道,你笑起来有多好看。”

“夙琳,这题解题思路错了,来,我给你讲讲。”

“夙琳,下周英语模拟考了,救救哥吧。”

“夙琳,我有女朋友了……”

想到这,眼泪愈发凶猛,心脏的地方,传来一阵一阵的疼痛,疼的夙琳喘不过气来。

原来爱而不得是这种感觉,原来心真的会碎。

是你给了我活下去的勇气,现在你不在了,你让我怎么活,让我怎么笑。

夙琳大病了一场,连着半个月没来上课。

周日。

“夙琳,开开门,我是陈一。”

看着夙琳憔悴的样子,陈一大吃一惊,“夙琳,别吓哥啊,你这是怎么了,小脸蜡黄蜡黄的。”

看到陈一,夙琳连悲伤的力气都没有,有气无力的问道,“有事吗?”

"有啊,当然有了,”陈一从书包了拿出笔记,“你连着半个月没来上课,我担心你,这不,来给你补补课。”

“东西放着,你走吧。”

“干嘛呀,这么着急让我走啊,我可是好心哎。”

“陈一,你他妈混蛋!我不想见到你。”夙琳笑着看向陈一。惨白的脸上因了这几分笑容显得更加憔悴。

“好,好,我走。”陈一悻悻的拿过书包。

“等等,陈一,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要问你。”陈一刚打开门,夙琳猛地想起了什么。

“什么问题?”陈一缓缓回头。

“你为什么,为什么会突然走进我的世界,为什么要跟我说那些话。你为什么,你能不能告诉我是为什么……”泣不成声的夙琳失了气力,缓缓蹲下去。

“因为,林易。”

听到这个名字,夙琳一口气没缓过来,晕死过去。

03

“你个没人要的赔钱货,就知道要钱,你别问我要,我也是看人脸色拿钱,问你那死鬼老爸去!”女人没好气的冲夙琳一阵吼。

夙琳一句话也不说,低着头,仿佛一具死尸。

“干嘛不讲话,你是聋了还是哑了,这钱还要不要了!”女人猛地一推,夙琳一下子没站稳,后退了两步一屁股坐在地上,后脑勺撞到墙上,轰地一声响,好半天才缓过来。

“爱给不爱,反正我只是个要饭的,给不给看您心情。”夙琳扶着墙站起来,捡起书包,没再理会女人。

回到房间,夙琳拿出手机给林易发消息。

“果然,一说到钱就发疯,这次的资料钱又要拖很久了。”

“没事,我先给你垫着,有钱了给我就行。”

“每次都麻烦你,多不好意思啊。”

“没事的,谁让你是我女朋友呢,男朋友就是用来麻烦的。”

“哈哈,你最好了。”

林易是个很好的人,待夙琳也是极好的。

哪怕原生家庭很糟糕,至少,还有可以说话的人,至少,自己不是孤单的。

或许人生就像一杯茶,不会一直苦,也不会一直甜。

“夙琳,你个死三八,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样,笑什么笑,也不照照镜子……”话音未落,便被不明飞行物以光速拖离现场。

“你丫的说谁呢,会不会说话!找死!”

待看清眼前人是林易,夙琳整个人呆住了。林易多么温柔的一个人,怎么会……

两个人扭打在一起,你一拳我一脚,场面极其混乱。

夙琳不敢动,也不知道怎么动。

骂人的同学被打成了重伤,林易不仅面临巨额赔偿,还被勒令退学。

而这一切,是我造成的。

是我,是我造成的。

“丫头,不怪你,不是你的错,以后不在你身边了,你要好好的,答应我。”这是林易走之前跟夙琳说的最后一句话。

后来的后来,她和他再也没联系过。听说家里安排林易出国了。这样挺好的。

我这么糟糕的一个人,拖累了一个林易就够了,再也不要拖累其他人了。

林易走之后,夙琳再也没笑过,也不讲话了。视线所及之处,都充满着死亡的气息。

因为林易,学校里的人都对夙琳唯恐避之不及,没人愿意走近她,她也不想走近任何人。

04

伤疤哪怕结痂,撕开了还是会疼。

记忆哪怕忘却,想起了还是会心酸。

在这座小城里,没人知道你的过去,也没人过问你的过去。

可是为什么,我还是觉得没有办法重新开始。

其实,那晚没有星星。星星也不会说话。你也没有说喜欢我。

今天的风很轻,带着夏天的味道。

你闻到了吗。

是死亡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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