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灼心》影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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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的拿铁女孩
2023-01-12 · TA获得超过345个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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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影评一:黑暗中的舞者,灵魂纵情放歌 by 王小叶儿film

  他红着眼眶,对他说,对不起,小丰。

  而后,他又问,你恨我吗?

  正是这两句话,让我觉得伊谷春对辛小丰的情感远不止友情那么简单。极其入戏的段奕宏疯魔般地将那瞬间的情感情绪拿捏得极其到位,精湛的演绎使得伊谷春这个丝毫没有娘炮气息的硬汉形象呈现出异常丰富的内心层次。那气场中自带的“硬”,让这份情大气磅礴,毫不造作;而那一抹的柔,又让这份情感百转千回,余音绕梁。

  某一刻,我甚至迷惘,或许段奕宏真的爱上了的邓超。

  电影以评书开场,上帝的视角,残酷的画面搭配戏谑幽默的旁白,一切似真似假,游走在现实与荒诞之间,举重若轻。当紧绷的神经刚要松弛之际,晦暗的影调却渐渐显现,倾盆大雨倾刻坠落,整个人跟着焦躁,雨水击打地面产生的白色泡沫让整个城市的道路变成了凄清的迷途。不得不说,那一刻的光当真是打得极好,如同催眠一般,让你明知危险即将到来却无从防备,这,是一个一切都可以发生夜晚——无论是爱,是恨,是死亡。

  杨自道被打劫,神探伊谷春雨夜出场,仔细盘查后却让杨自道逃跑,伊追逐无果,本以为真的逃脱,下一秒,伊就骤然出现在了辛小丰的面前——“今天谁值班?”

  辛猛然站起,捻灭烟头,那瞬间的一击让我的心脏狂跳,措手不及的恐惧让穿着深色雨衣的伊谷春显得更加凛冽凌厉,带着审判者、索命者的神性。

  伊和辛的初见,不同于外面的狂风暴雨,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辛小丰分明是伊谷春在宿舍第一个看见的人,却是最后打招呼的人,偏偏也是唯一一个他明确表示要进一步发展两人关系的人,如此熟悉的感觉……这不禁让人想起年轻时初次见到喜欢的人,第一反应都是闪躲,假装不在乎,去和他身边的人搭讪,甚至不惜去冷落,但最后仍情不自禁向对方靠近。伊谷春不经意地走进了辛小丰的人生。

  显然,这份难以名状的情感也将辛小丰击中了,当晚他不惜“押一付一”(这个段子诚意满满)也要搬离宿舍,都说女人的第六感很准,男人一旦开了窍,那才叫一个邪。

  可所谓宿命,就是躲也躲不开,被命运推着走。经过这一段“湿漉漉”的画面后,电影标题“烈日灼心”四个字终于出现在了银幕上,可日在哪里?仿是反讽,字字锥心。

  雨停后,已是白天,可光的质感却介于自然光与人造光源之间,那种温吞感如同南方燥热的三伏天,身上往往没有汗,而是让人烦躁不安的粘。与这种不爽相反的是,伊谷春正在车中兴致勃勃地与辛小丰的聊天,关心他的未来,鼓励他,语气中透着恨铁不成钢的惋惜。不管你相不相信,其实很多爱,最初都源自欣赏。

  可就在这个节骨眼儿,持枪嫌犯出现了,伊谷春果决拔枪,彻底崩断了辛小丰的神经,他进一步确信了自己的直觉——鞋会掉,自己会栽在伊的手上。可另一方面,当他要离开的时候,伊谷春却一语终结了他的退路。纵观整个过程,无疑加重了他们彼此之间注定纠缠的宿命感。明明知道你是我的劫数,明明知道应该逃,却就是走不掉。以至于回想起来,伊谷春在辛小丰想要送辞职信那刻巧合地发火都仿佛在故意演戏。

  而辛小丰与伊谷春之间的情感与其说是突如其来隆重的爱情,不如说是兄弟情,战友情,亲情,知己——多种情感融合形成的深情。这份情感,一开始就波澜壮阔,在发展过程中也从未心如止水,它不断经历着时间、生死与现实的锤炼,终于发光发烫,散发出爱的光芒。

  从相识之后,伊一直带着辛办案,相处时间为他们之间的情感打下了坚实的基础。而后几次事件,两个人一同经历生死。伊谷春救了辛小丰的命,辛小丰也数次与伊在枪林弹雨中并肩作战,他们一点点走进了彼此的内心,却都浑然不知。

  特别迷恋的一幕是两个人去取小金鱼的一段,去的路上,伊谷春一路盘问,用惊心动魄描述毫不为过,他时而躺下,时而起身,时而自说自话,时而问询盘查,紧张中带着无限的刺激,险酿车祸。显然,辛已经被列入伊的头号怀疑对象。

  可回来的路途中,画风突变,粉红阵阵袭来,气氛由最初的紧张变成了紧张假象下的松弛。伊谷春看辛小丰拿着空鱼缸回来,就立马忍不住开启了吐槽模式——TM来回几个小时,白白浪费时间!你都不知道打电话吗?到底谁帮你养金鱼?(那人干什么吃的?)那责怪的语气仿佛小情侣在吵架,埋怨中带着心疼,非要让对方知道自己的付出,承认自己的价值,而关键是吵着吵着不自觉就过渡到了对方个人隐私上。伊发现辛小丰竟然有女儿,而辛小丰又闪烁其词,立马就急了——到底是谁的女儿?不怪观众当时集体笑场,那一段的味道实在让人着迷,那真的不是两个男人之间应有的对话,那分明是爱人之间的调情。

  三刷《烈日灼心》,每次看到这一段都让我忍俊不禁,笑着笑着内心又开始焦灼。这是我见过,最委婉的吃醋,最若无其事的嫉妒。我痴迷于这走心的对白,我沉醉于这赤诚的暧昧。一切的爱,都离不开好奇,可我也知道,一旦好奇,就注定沦陷。

  我想,这是一个真正成熟的男人拍出的电影,这是一个真正爱过的男人完美的演绎。

  伊与辛两个人关系发展的关键一环,无疑是伊谷春撞见辛小丰和台湾设计师的亲热激吻,那一瞬间伊谷春眼中的震惊,不解,惊慌,嫉妒,气愤,心疼——无数中复杂情感的凝聚让我不禁感慨——伊谷春,真的爱过;段奕宏,你TM 赢了。

  或许伊谷春在那一刻不知道他已经喜欢上了辛小丰,但段奕宏绝对知道。也正因如此,你会觉得伊谷夏千万次的裸,也比上伊谷春的一句“cao”。不是王珞丹不美,她真的很美,只是她脱去的是衣服,露的是肉体;而他脱去的是伪装,cao的是灵魂。

  我相信,伊谷春的“cao”将成为年度最温暖的吐槽,最壮烈的关怀,最无奈的理解,最性感的告白。

  如果说邓超饰演的辛小丰是这部影片的领衔人物,引领着事件与情节;段奕宏饰演的伊谷春则是这部剧的灵魂人物,诠释着风格与味道。本片就如同段奕宏饰演的角色一样,性感神秘,铁血柔情,冷酷中满是温存,不羁中情怀激荡。

  一直觉得段是演艺圈的异类。他骨子里透着一种成熟与性感,总能将柔情化作坚强的一部分,漫不经心地击碎你全部的防备。

  从《士兵突击》里的让人又爱又恨,又帅又狠的老A,到《我的团长我的团》里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的龙文章;从《白鹿原》颠沛流离,命途多舛的黑娃,到《西风烈》中飞檐走壁,精通武器的“豹子”。他一直就像他饰演的角色一样,桀骜不驯,不惧世人眼光,敢与世界为敌。

  伊谷春成就了段奕宏,俨然将他的事业推向一个新的高峰,但真正的事实是,段奕宏成就了伊谷春。就像《来自星星的你》里的全智贤,她塑造这个人物的背后是她数年来积累的女神形象,段奕宏也将他本人的处事风格,气场赋予了伊谷春。我相信,他的字典里,没有妥协,没有屈服,也正因为如此,他身上散发的“坏男人”的味道总能让女人心驰神往,而此次经由《烈日灼心》也必定让男人欲罢不能。

  看了《烈日灼心》后,除了沉醉在伊谷春的魅力,伊与辛的情感之外,几个问题也一直在我心头萦绕。

  首先,如果我是辛小丰、杨自道,我会怎么活着?我会开着一辆车四处流浪,在外表上竭力做好伪装,尽量不与任何人打交道,就像《消失的爱人》里女主角那样。

  可辛小丰和杨自道似乎与我正好相反,他们没有试图躲藏,而是努力活在阳光下,比所有人都活得更加努力认真。我想,他们一定没有什么拖延症,也不需要什么时间管理app就会珍视生命中的每一分每一秒。从这点上,他们当真具备成功者的素质,所以,我大抵不会比他们过得好。

  想清楚这点,我突然觉得自己非常悲哀,我根本没有为社会创造什么价值,我必须要洗心革面,重新规划一下自己的人生。

  其次,辛小丰和杨自道都是“坏人”,因为他们杀了人并逃跑。可就是这些“坏人”,努力做着善良的事,卖命帮助警察破案,舍命保护他人钱财,我不禁想问什么是好人,什么又是坏人?

  如果说《绝命毒师》是让观众爱上一个坏蛋的绝佳范本,《烈日灼心》则向我们展示了如何将坏蛋洗白成一个好人。他需要有难言的苦衷,他需要对自己错误的过去悔不当初,他需要有过人的天赋,他需要不时地“救猫咪”,而他尤其需要一个得了重病的孩子。毕竟一个爱孩子的男人,坏不到哪里去……

  我喜欢这种对人性的多角度诠释,让我觉得他们虽是剧中的角色,却也是活生生有血肉的人。

  第三,作为一个犯罪份子,每天呆在警察身边,在钢丝上跳舞,是一种怎样的体验?而作为一个警察,你喜欢上一个犯人,又是怎样一种感受?

  伊谷春的出现乍一看仿佛是一个破坏者,打破了辛小丰努力维护的“平衡世界”,可仔细想来,伊谷春何尝不是一个救赎者,是他最终带着辛小丰、杨自道、陈比觉走向了光明。而整部影片最让我迷恋的,也是这种爱之下的人文关怀,即便是坏人,也应该有选择的权利,有实现愿望的权利。即便是好人,面对一个帮助过自己的坏人,他呈现的姿态也绝不应该是高高在上,而是伊谷春一样的悲悯。

  所以,当伊谷春对辛小丰说对不起时,我特别地动容。那一刻,他卸下了身份与职责,与辛小丰进行着平等的对话,让我猛然觉得这个世界并不是冷酷无情的,而是一个充满了感性与温度的可爱的世界。伊谷春就像黑暗中的舞者,看清一切事实,灵魂却无可奈何被迫做出选择。生即是艰,选择活着,远比死去更难。

  狱中见面一段,光线成了两个人关系最后完美的隐喻。成为阶下囚的辛小丰此时却处在明亮的暖光中,万分动情,他将奔赴死亡,灵魂却得到释放,那么安逸,他交出了自己人生满意的答卷,他是自己生命完美的导演——“我是一个好爸爸”。而身为正义之师的伊谷春此时却站在暗处,一脸凝重,欲语还休,想要放下,却发现从来没有抓住过什么;想要抓住,辛小丰又像水晶球里的花朵,无法触及。于是,一切化为了沉默。

  其实,这对年度最佳CP的诞生不仅仅因为爱情,更因为他们这段感情里承载着我们对未来的期许,承载着隐忍克制,承载着真爱永恒的美好信念,承载着满满的祝福。

  看到片末死刑一段,脑海里一直盘旋着拉斯·冯·提尔《黑暗中的舞者》中绞刑的情节。如果可以一镜到底,不间断展示整个过程,也许本片可以在影史上留下更为浓重的一笔。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以当下的面貌被呈现,实为一种遗憾。可或许遗憾也是一种美吧,就像伊谷春和辛小丰的感情。

  当最后伊谷春带着尾巴在海边玩耍,我知道他会把辛小丰对尾巴的爱,连同他自己对辛小丰的那份爱一起倾注在尾巴身上,无须压抑。

  他是黑暗中的舞者,习惯沉默,只用灵魂放歌。

  【 影评二:法外之徒,无路可逃 by 徐若风

  在这个炎热的暑期档就快结束的时候,院线里突如其来地来了这部非常不一样的华语类型片,黑暗和光明二元对立面的打破、复杂精准的调度和完成度、有质感的镜头、花样翻新的剪辑、离奇的剧情和史上最大的内地片尺度,让这部曾经被禁的《烈日灼心》,散发出独特的气场和气质,就像是去年灿烂了一整年的《白日焰火》一般,是一部文艺范的犯罪类型片。官方给出的介绍是“灼烈揪心的追凶之途上,父女之情、同性之谊,交揉罪与义,情与法,在故事结尾却发生了变化”而电影本身的故事,却比它更为复杂。

  《烈日灼心》的悲剧性主题表现地非常有意思。由邓超和郭涛饰演的所谓躲藏的杀人强奸犯,实际上却以反向的形式,代表着人性中善的至高点、道德的最高标准,一直做着“善良的送死”的行为,甚至到最后,曹保平以一种非常极端的方式把他们推向死亡,以善良的悲天悯人为由。而在这个过程中,也让它丧失了之前一直存在的可信度和普世性,使得整部电影就像是偶然与偶然的碰撞,一定程度上造成了虚假。从一开始,所有人就无路可逃,那么真实也是如此。

  另一边,与这种道德所向抵触的,却是法律。段奕宏饰演的警察对陈案的穷追不舍,直到最终酿成悲剧,如同电影中一句点题的台词“法律,是介于神性和动物性的合体。它非常可爱,它知道你好,又限制你没法恶到没边儿,哪个人心里没有那么点脏事儿。”,双方的这种“法外之徒”般的内核被曹保平所最大程度放大的,不是冲突和对立,而是其中的打破、融合、和解和温情。这样的立足点非常牢固,也足以令人感怀和深思。

  非常可惜的是,正如前文所提及,《烈日灼心》有一个猪尾巴,这也是在上海电影节的首映礼上,大家猛烈鼓掌的时候我飞奔出场的原因。甚至说的苛刻一点,这部电影如果把最后10分钟掐掉,改成从注射死刑后进入到原著小说《太阳黑子》的结局,“死刑时就像往太阳漂浮”的拍法,很可能会真的成为一部少有的当代华语经典之作。

  其实是这样的,在观影途中尤其是中间段落一直到后半的高楼匪徒戏分结束,《烈日灼心》很猛,很牛。人物的背景各色、性格鲜明,剧情走向甚至有可以混淆社会价值观念的潜质,以及会让人怀着不知道片头龙标到底怎么来的疑惑(同性恋做爱、追逐着被摔下高楼、死刑的特写)。单是把这完成地很好的40多分钟拿出来,就可以发现曹保平的厉害和老练之处:每个戏剧转折都能让你直接陷入要么紧张到身子瘫软、要么紧张到脑子短路的状态,观感极猛,张力极强,节奏掌控极好,而这也直接遮蔽了大量逻辑上的疏漏。虽然如此,但这个段落也并非完美,就算是那场令人啧啧称奇的高楼戏实际上也有遗憾,本来还以为那只可以选择的手会直接让主题往人性抉择和二元对立的彻底打破上带,没想到还是逃不出场面的刺激和动作戏份的注意力分流,算是各有利弊。

  而这部电影在剧作上的缺点也在高楼戏之后被彻底暴露,产生的关于剧情走向的迷醉感一直延续到紧张过后。那些廉价说教、那些形式上刻意和突兀以及大量不知道在干什么的离奇转折和设定等问题的暴露,以及无语结尾的充满漏洞和过度的光辉人性升华的反转,突然一下,这片就这样不行了。

  现在想想,这种非常可惜的、我完全无法料到的“突发事件”,自然是情有可原;这些圣洁到甘愿故意找死的罪犯,无疑更契合商业片的结局、主旋律的力量、光辉的照耀、总局的又一次胜利这些出现在市面上屡见不鲜的事件。然而,还是免不了为这结局痛惜。好好的逻辑怎么就成了更大的迷?本来非常棒的、通过各种方式达成的情感高度被莫名其妙地解释来解释去,解释到让人犯恶心的地步还不够,再来一个刻意的、突发式戏剧化神转折,再轮番地以价值观“升格”的方式不断正能量输出,电影被降格到了“终究是一处空中楼阁,假的景观罢了”的水准。原本在铺垫过程中的所有大尺度,也在那结局下显得廉价。

  值得一提的是,影片开场之前,我还在和座位边上格瓦拉的工作人员一起吐槽邓超糟糕的演技,却没想到这部电影是他出道以来最适合他的一部片,包括整个电影的选角的恰到好处,每个演员的惊人的表现,放在华语片环境中比都非常出彩。尤其是段奕宏的表演,在如此阵容下依然绽放出了极为克制却又极富力量的表现,真的非常难得。只可惜角色间离奇巧合的关系网络设定,又再度破坏了大家的努力。导演在前半段拍得如此写实,最后却突然脑洞大开,是要叫人如何才能相信最终那个莫名其妙的结局呢?“一直坚挺,突然一下不行了”的问题,大家都懂。我相信导演一定有他的道理,只是那道理我也不见得能接受。又或者,不是真的突然一下,而是创作中存在的种种小问题和审查制度下的遗憾,才导致了最后的崩盘。

  依然赞美大陆能诞生如此高强度且较为出色较为成熟的,差一点能成为不朽经典的类型电影。平心而论,把这部片子放在国产大陆电影的圈内比较,落位今年的五佳(甚至三佳甚至最佳)都不成问题,也的确是内地今年至今为止的最佳电影。几乎可以预见8月底上映之后,它会引发的轰动效应、极高的票房。毕竟前有《白日焰火》,后有《烈日灼心》,好歹两者都算是大陆影片里类型片掺杂文艺片的新鲜尝试,也都是真正意义上的上乘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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