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文《藤野先生》赏析
《藤野先生》,是现代文学家鲁迅于1926年在厦门大学时所写的一篇回忆性散文。以下是我整理的课文《藤野先生》赏析,希望对大家有所帮助。
在《藤野先生》中,鲁迅日本的医学导师藤野先生是一位穿着不拘小节的人,“这藤野先生,据说是穿衣服太模糊了,有时竟会忘记带领结;冬天是一件旧外套,寒颤颤的……”。但藤野先生对工作是极其认真的,他把“我”的讲义都用红笔添改过了;血管移了一点位置也要指出。这个对比手法,较好地写出了藤野先生的高贵品质,写出了鲁迅对他的景仰。另外,藤野先生对中国留学生孜孜不倦的教诲及对学生的一视同仁,这与日本学生对中国学生的轻蔑态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体现出藤野先生是个真正的君子。
《藤野先生》中的藤野一直鼓舞着鲁迅从事反帝反封建的斗争,'每当夜间疲倦,正想偷懒时,仰面在灯光下瞥见他黑瘦的面貌,似乎正要说出抑扬顿挫的话来,便使我忽又良心发现,而且增加了勇气了,于是点上一枝烟,再继续写些为'正人君子'之流所深恶痛疾的文字。'藤野先生影响了鲁迅的一生,一个重要原因就是藤野对鲁迅倾注了无私的爱。他平等公正、一丝不苟的为一个清国留学生改作业,连一根画错位置的血管也要当面替学生改过来;他关心学生的个体差异,听说中国人敬鬼,担心鲁迅不肯上解剖课;他尊重学生,尽管替鲁迅弃医从文感到惋惜,但理解鲁迅这位弱国子民的强国梦,临别还赠与题写了'惜别'二字的相片。这些对一个受尽了歧视和污辱的清国留学生是多么大的鞭策和鼓舞啊。热爱学生、理解学生,使藤野具有了强大的人格魅力,以至于影响学生的一生。
因此,作为教师,高尚的人格魅力有利于建立和谐的师生关系,促进教学上的师生互动,为学生的终生发展打下精神的底子在学校人际关系中,居首位的是师生关系。美国罗杰斯的'人际关系'理论、前苏联的'合作教育学',都把师生关系提到办学水平的高度来认识。良好的师生关系必须依靠深厚的师生情感来维系,教师对学生的关心和热爱、学生对教师的敬佩和爱戴,是产生师生情感的源泉,也是和谐师生关系的基础。蔡云芝先生与学生的关系就十分和谐,他爱学生,教学生唱歌跳舞,和学生打成一片,关心爱护弱势学生,为受到不公平待遇的学生'打抱不平',难怪学生做梦都想到他,几十年以后仍然惦念着他。
在教师人格魅力的感召下,和谐的师生一旦建立,很容易促进教学效率的提高。亲其师然后乐其教。韩麦尔先生的爱国情绪感染了小佛朗士,他听得特别认真,感觉'真奇怪,今天听讲我会都懂,他讲的似乎挺容易,挺容易'。在莎利文的爱心感召下,失聪又失明的海伦终于理解了抽象的'爱',突破了认识上由具体到抽象的瓶颈。
对学生而言,教师一般都具有天然的影响力,如果这种影响力是建立在教师身份所赋予的权力基础之上的,那是不稳固的。而如果这种影响力是靠教师的人格魅力赢得的,那就相当持久而且强大了,这种影响甚至强大到足以影响学生的一生,教师高尚的德行和追求,深入学生心田,为学生奠定坚实的精神基础。鲁迅就是时时受着藤野先生的鞭策,几十年过去了,仍不敢有丝毫懈怠,他坚韧的斗争着,为民族的觉醒和解放而奋斗。在鲁迅的精神家园里,有藤野播下的种子。
桃李不言,下自成蹊。教材中出现的教师形象以他们独特的人格魅力影响着他们的学生,也启发着我们当代教师:提高自身修养,增强人格魅力,努力提高教学质量,给学生以影响一生的精神食粮。
原文
藤野先生1
东京也无非是这样。上野2的樱花烂熳的时节,望去确也像绯红的轻云,但花下也缺不了成群结队的“清国留学生”的速成班3,头顶上盘着大辫子,顶得学生制帽的顶上高高耸起,形成一座富士山4。也有解散辫子,盘得平的,除下帽来,油光可鉴5,宛如小姑娘的发髻一般,还要将脖子扭几扭。实在标致6极了。
中国留学生会馆7的门房里有几本书买,有时还值得去一转;倘在上午,里面的几间洋房里倒也还可以坐坐的。但到傍晚,有一间的地板便常不免要咚咚咚地响得震天,兼以满房烟尘斗乱8;问问精通时事9的人,答道,“那是在学跳舞。”
到别的地方去看看,如何呢?
我就往仙台10的医学专门学校去。从东京出发,不久便到一处驿站,写道:日暮里。不知怎地,我到现在还记得这名目。其次却只记得水户11了,这是明的遗民朱舜水12先生客死13的地方。仙台是一个市镇,并不大;冬天冷得利害;还没有中国的学生。
大概是物以稀为贵罢。北京的.白菜运往浙江,便用红头绳系住菜根,倒挂在水果店头,尊为“胶菜14”;福建野生着的芦荟,一到北京就请进温室,且美其名曰“龙舌兰”。我到仙台也颇受了这样的优待,不但学校不收学费,几个职员还为我的食宿操心。我先是住在监狱旁边一个客店里的,初冬已经颇冷,蚊子却还多,后来用被盖了全身,用衣服包了头脸,只留两个鼻孔出气。在这呼吸不息的地方,蚊子竟无从插嘴,居然睡安稳了。饭食也不坏。但一位先生却以为这客店也包办囚人的饭食,我住在那里不相宜,几次三番,几次三番地说。我虽然觉得客店兼办囚人的饭食和我不相干,然而好意难却,也只得别寻相宜的住处了。于是搬到别一家,离监狱也很远,可惜每天总要喝难以下咽的芋梗汤。
从此就看见许多陌生的先生,听到许多新鲜的讲义。解剖学是两个教授分任的。最初是骨学。其时进来的是一个黑瘦的先生,八字须,戴着眼镜,挟着一迭大大小小的书。一将书放在讲台上,便用了缓慢而很有顿挫的声调,向学生介绍自己道:——
“我就是叫作藤野严九郎的……。”
后面有几个人笑起来了。他接着便讲述解剖学在日本发达的历史,那些大大小小的书,便是从最初到现今关于这一门学问的著作。起初有几本是线装的;还有翻刻中国译本的,他们的翻译和研究新的医学,并不比中国早。
那坐在后面发笑的是上学年不及格的留级学生,在校已经一年,掌故15颇为熟悉的了。他们便给新生讲演每个教授的历史。这藤野先生,据说是穿衣服太模胡了,有时竟会忘记带领结;冬天是一件旧外套,寒颤颤的,有一回上火车去,致使管车的疑心他是扒手,叫车里的客人大家小心些。
他们的话大概是真的,我就亲见他有一次上讲堂没有带领结。
过了一星期,大约是星期六,他使助手来叫我了。到得研究室,见他坐在人骨和许多单独的头骨中间,——他其时正在研究着头骨,后来有一篇论文在本校的杂志上发表出来。
“我的讲义,你能抄下来么?”他问。
“可以抄一点。”
“拿来我看!”
我交出所抄的讲义去,他收下了,第二三天便还我,并且说,此后每一星期要送给他看一回。我拿下来打开看时,很吃了一惊,同时也感到一种不安和感激。原来我的讲义已经从头到末,都用红笔添改过了,不但增加了许多脱漏的地方,连文法的错误,也都一一订正。这样一直继续到教完了他所担任的功课:骨学、血管学、神经学。
可惜我那时太不用功,有时也很任性。还记得有一回藤野先生将我叫到他的研究室里去,翻出我那讲义上的一个图来,是下臂的血管,指着,向我和蔼的说道:“你看,你将这条血管移了一点位置了。——自然,这样一移,的确比较的好看些,然而解剖图不是美术,实物是那么样的,我们没法改换它。现在我给你改好了,以后你要全照着黑板上那样的画。”
但是我还不服气,口头答应着,心里却想道:“图还是我画的不错;至于实在的情形,我心里自然记得的。”
学年试验完毕之后,我便到东京玩了一夏天,秋初再回学校,成绩早已发表了,同学一百余人之中,我在中间,不过是没有落第16。这回藤野先生所担任的功课,是解剖实习和局部解剖学。解剖实习了大概一星期,他又叫我去了,很高兴地,仍用了极有抑扬的声调对我说道:“我因为听说中国人是很敬重鬼的,所以很担心,怕你不肯解剖尸体。现在总算放心了,没有这回事。”
但他也偶有使我很为难的时候。他听说中国的女人是裹脚的,但不知道详细,所以要问我怎么裹法,足骨变成怎样的畸形,还叹息道,“总要看一看才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有一天,本级的学生会干事到我寓里来了,要借我的讲义看。我检出来交给他们,却只翻检了一通,并没有带走。但他们一走,邮差就送到一封很厚的信,拆开看时,第一句是:“你改悔罢!”
这是《新约》17上的句子罢,但经托尔斯泰18新近引用过的。其时正值日俄战争19,托老先生便写了一封给俄国和日本的皇帝的信20,开首便是这一句。日本报纸上很斥责他的不逊,爱国青年21也愤然,然而暗地里却早受了他的影响了。其次的话,大略是说上年解剖学试验的题目,是藤野先生讲义上做了记号,我预先知道的,所以能有这样的成绩。末尾是匿名。
我这才回忆到前几天的一件事。因为要开同级会,干事便在黑板上写广告,末一句是“请全数到会勿漏为要”,而且在“漏”字旁边加了一个圈。我当时虽然觉到圈得可笑,但是毫不介意,这回才悟出那字也在讥刺我了,犹言我得了教员漏泄出来的题目。
我便将这事告知了藤野先生;有几个和我熟识的同学也很不平,一同去诘责22干事托辞检查的无礼,并且要求他们将检查的结果,发表出来。终于这流言消灭了,干事却又竭力运动,要收回那一封匿名信去。结末是我便将这托尔斯泰式的信退还了他们。
中国是弱国,所以中国人当然是能儿,分数在六十分以上,便不是自己的能力了:也无怪他们疑惑。但我接着便有参观枪毙中国人的命运了。第二年添教霉菌学,细菌的形状是全用电影来显示的,一段落已完而还没有到下课的时候,便影几片时事的片子,自然都是日本战胜俄国的情形。但偏有中国人夹在里边:给俄国人做侦探,被日本军捕获,要枪毙了,围着看的也是一群中国人;在讲堂里的还有一个我。
“万岁!”他们都拍掌欢呼起来。
这种欢呼,是每看一片都有的,但在我,这一声却特别听得刺耳。此后回到中国来,我看见那些闲看枪毙犯人的人们,他们也何尝不酒醉似的喝彩,——呜呼,无法可想!但在那时那地,我的意见却变化了。
到第二学年的终结,我便去寻藤野先生,告诉他我将不学医学,并且离开这仙台。他的脸色仿佛有些悲哀,似乎想说话,但竟没有说。
“我想去学生物学,先生教给我的学问,也还有用的。”其实我并没有决意要学生物学,因为看得他有些凄然,便说了一个慰安他的谎话。
“为医学而教的解剖学之类,怕于生物学也没有什么大帮助。”他叹息说。
将走的前几天,他叫我到他家里去,交给我一张照相,后面写着两个字道:“惜别”,还说希望将我的也送他。但我这时适值没有照相了;他便叮嘱我将来照了寄给他,并且时时通信告诉他此后的状况。
我离开仙台之后,就多年没有照过相,又因为状况也无聊,说起来无非使他失望,便连信也怕敢写了。经过的年月一多,话更无从说起,所以虽然有时想写信,却又难以下笔,这样的一直到现在,竟没有寄过一封信和一张照片。从他那一面看起来,是一去之后,杳无消息了。
但不知怎地,我总还时时记起他,在我所认为我师的之中,他是最使我感激,给我鼓励的一个。有时我常常想:他的对于我的热心的希望,不倦的教诲,小而言之,是为中国,就是希望中国有新的医学;大而言之,是为学术,就是希望新的医学传到中国去。他的性格,在我的眼里和心里是伟大的,虽然他的姓名并不为许多人所知道。
他所改正的讲义,我曾经订成三厚本,收藏着的,将作为永久的纪念。不幸七年前迁居的时候,中途毁坏了一口书箱,失去半箱书,恰巧这讲义也遗失在内了。责成运送局去找寻,寂无回信。只有他的照相至今还挂在我北京寓居的东墙上,书桌对面。每当夜间疲倦,正想偷懒时,仰面在灯光中瞥见他黑瘦的面貌,似乎正要说出抑扬顿挫的话来,便使我忽又良心发现,而且增加勇气了,于是点上一枝烟,再继续写些为“正人君子”之流所深恶痛疾的文字。
创作背景
1902年4月,鲁迅22岁,他怀着寻求救国救民真理的理想,去日本留学,在东京的弘文学院补习日文。1904年9月,转赴仙台,进仙台医学专门学校学医。毕业于爱知县立医学校(现名古屋大学)的藤野先生,在鲁迅入学的两个月前,升格为仙台医学专门学校的解剖学教授。鲁迅在此认识了这位日本学者,并且同他建立了深厚的师生友谊。在日本军国主义影响下,当时的日本人对中国人民抱有狭隘的民族偏见。但藤野先生并不如此,他对来自弱国的鲁迅毫不歧视,倍加爱护,并以自己的高尚品质给鲁迅以极大的影响。
这篇散文写于1926年10月12日,当时作者鲁迅正遭受北洋军阀及其御用文人的迫害,从北京南下,来到厦门大学任教,作者作此文予以怀念藤野先生,此文最初发表于同年十二月出版的《莽原》半月刊第23期,后收入散文集《朝花夕拾》。
赏析
作者通过怀念藤野先生,赞扬藤野先生没有民族偏见的伟大性格和正直、热忱、高尚的品质,回顾了自己在日本求学时期探索救国道路和思想转变的过程:为了祖国的前途和命运,毅然地放弃了跟随生平最敬爱的老师一一藤野先生学习医学,摈弃了科学救国的改良主义道路,改为从事文艺运动以唤醒人民群众起来革命;从而激励自己要永远不忘革命的初衷,决心同封建及帝国主义势力斗争到底。
文章一开头就写目击东京“清国留学生”的醉生梦死,激起自己想“到别的地方去看看”的原因。接着写去仙台医学专门学校,这是此文的主体,着重写藤野先生对自己的关怀、教育的深厚情谊,以及放弃学医的思想变化原因。这部分在写藤野先生之前,叙述了从东京去仙台的途中所见以及在仙台医专所受的优待。最后“从离开仙台之后”到结尾,写出了鲁迅对藤野先生的深深怀念以及藤野先生给鲁迅的激励和鞭策。鲁迅回国以后,之所以没有和藤野先生通信和寄照片,这是“因为状况也无聊,说起来也无非使他失望,便连信也怕敢写了。”这里透露了作者对辛亥革命后中国依然是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的现状的失望和不满,从而也觉得无法报答藤野先生对自己对中国人民的关心和期望,含蓄的笔调更加强了文章思想的深度。接着写对藤野先生的敬仰和怀念:我“时时记起他,在我所认为我师的之中,他是最使我感激,给我鼓励的一个”。在对藤野先生的评价后,鲁迅先生更进一步揭示藤野先生的思想境界:“他的对于我的热心的希望,不倦的教诲”,“是为中国”,“希望中国有新的医学”;“是为学术”,“希望新的医学传到中国去”。正因为藤野先生对鲁迅的关心乃是对中国人民的关心,所以鲁迅怀着深深的敬意赞颂“他的性格,在我的眼里和心里是伟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