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年前的一场狩猎—王维《观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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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半下独0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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歪解诗词2.0(100/048)

观猎

(唐)王维

风劲角弓鸣,将军猎渭城。

草枯鹰眼疾,雪尽马蹄轻。

忽过新丰市,还归细柳营。

回看射雕处,千里暮云平。

西北的烈风跟中原的清风真不一样,直直刮到脸上,眼睛都险些睁不开了。但山坡上的士兵却依然腰杆挺直,尽职尽责地站岗,仿佛再烈再劲的风都撼不动他们。

山坡下两个身影正在奋力向上爬,其中一个矫健迅猛,很快就上到了高处,而另一个,他显然不如身边的人身姿迅猛,爬得有些慢,身姿有些狼狈。

“王大人,您快些,马上要开始了。”

上面领先的那人对下面的人说道,并且主动回返几步伸手拉住了这位王大人。

王大人借了一下他的力,大大地上前了一段。

“多谢李校尉……我可以”

这位王大人看起来确实吃力,但他依然不停歇地向上攀登,咬紧牙关不拖李校尉的后腿。

山坡那边传来号角声,狩猎要开始了。

听到号角,李校尉心底泛起一些遗憾,要不是奉命陪这位京城里来的王维王大人找最佳观猎地点,他也能上场狩猎一番了。

不过军令如山,这位王大人又与将军交情甚笃,况且他也不像别的来此的京官一样总是趾高气扬的,反而对谁都非常和善,将士们写家书之类的小事儿他都是乐呵呵地帮忙,从不推脱和不耐,所以能带这位王大人去观猎他也没有不愿。

李校尉正思虑间,王大人终于爬到了山顶,代表狩猎开始的第一箭也正好由将军射了出去。

一时间,将士们策马扬鞭也如那弓箭般飞驰而出,风声、角声、弓弦声,扑面而来传到了他们所在的山顶。

李校尉看见身旁的王大人手扶着身前山石,眼睛盯着猎场的一切,与他以往温和儒雅的神情不同,他的唇角向上弯起,眼中激扬神采,面上一片兴奋喜悦。

“好!甚好!”王大人手拍了两下山石,沉声吟道:“风劲角弓鸣,将军猎渭城。”

李校尉一怔,是了,这位王大人据说诗作极佳,连宫里的圣人都喜欢他的诗,咱们大唐最有名的乐师李龟年也最喜欢唱他的诗。没想到今日自己如此幸运,竟然能听到王大人现场赋诗一首,那这首诗做出来自己可就是第一个聆听之人。思及此,李校尉不禁有些激动,看着王大人等他继续吟下去。

“草枯鹰眼疾。”王大人眼神始终不离猎场,李校尉也看向场中,此时正值晚冬初春,到处都是枯草一片,将士们带的猎鹰总能及时看到被惊动乱窜的猎物。

“雪尽马蹄轻。”随着王大人又吟了一句,李校尉也注意到了,早先这里四处的积雪,如今已消融得差不多了,只余零星几处,所以马儿跑起来格外轻便,追逐猎物可以瞬息而至。

李校尉把王大人前面这四句连在一起念了念,真神了!仅仅二十个字,就把山下猎场激烈角逐的场面写得如此传神贴切,就算让自己来详细解说恐怕都说不到这么到位。这就是诗才吗?

李校尉细细琢磨,猎场那么大,那么多人,那么多射出的弓箭,而王大人却只写了鹰、马、枯草、残雪,还有将士们和他们的弓箭,却能让人仿佛看到了整场狩猎,真是太厉害了!

他正想着,猎场形势又有所变幻,将军带领将士们辗转到远处了,他们速度太快,以致于李校尉还没反应过来,部队就看不清晰了。

“王大人,将军他们走远了呢!”

“是啊……”王大人喃喃地回应他,依然热切地眼望着远处的人马。

迅疾的部队奔过,远处地面似卷腾起一股风暴,连那天边也在风起云涌地变幻无穷。天空中的雕飞得更高,叫声十分尖锐凄厉,似乎是在仓皇地逃窜,可下一瞬,叫声戛然而止,原来已被地上无敌的猎人精准射下。

忽然,那一片喧闹声又渐渐靠近,裹挟着风云的队伍开始返回啦!

“回来啦!王大人你看,他们回来啦!”李校尉望着满载而归的部队兴奋地叫道。

“哈哈哈……忽过新丰市,还归细柳营!不错,不错!”

王大人兴奋得哈哈大笑。

李校尉看他兴致极好,就想满足一下自己的私心,如果能得到王大人今日这首诗,以后回到家也可以给家里人好好讲讲他们军中的威武啦。

“王大人,您今日这首诗作送给我如何?”

王维笑望他一眼:“承蒙李校尉喜欢拙作,尽管拿去便是。”

“多谢王大人!”

李校尉向他行了一个军礼,然后把前面这几句连着念了一遍。

“王大人,我念的这几句可对?”

“嗯,不错!”王维赞许地点头。

“只是现在只得三联,敢问最后一联,大人可有所得?”

“哈哈哈……李校尉,你看那儿!”

李校尉顺着王大人的指引望去,原来是刚才将军他们射下大雕的远处,那里升腾的风尘已然平息,西垂的日暮将天边的云彩染上了绮丽的颜色,天地在薄薄的暮光中一片静谧安宁。

“回看射雕处,千里暮云平。”

王大人缓缓念出最后一联,而李校尉竟一时呆怔,他的思绪仿佛也被王大人带到了那片暮云上,感受到了一种风起云涌之后渐渐平息的余味。

千百年后,每一个读到王维这首诗的人,与当时的李校尉一样,都完整看到了这场震撼精彩的狩猎,也都经历了与他相似的心路历程。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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