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uestion

你还记得吗，从前从前有个人爱你很久

Answer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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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七月，我去了一趟大理，古老的街道，清一色的清瓦屋面，鹅卵石堆砌的墙壁，到处都显示着大理与别处不同的古朴别致。

在这古风飘香的古城里，我遇到了一个男孩，年纪相仿，很多话题都聊得来。

在分别的前一天晚上，我们一起去了一家小酒馆喝酒，几杯酒下肚，两人就开始敞开心扉地调侃。

我问他：“你为什么一个人跑来这里？”

他头也不抬地说：“我失恋了。”

我拍拍他的肩膀，打趣道：“看你这模样八成是被甩了，天涯何处无芳草，被甩就被甩，何况你长得也不赖啊。”

他听完，手里紧紧地攥着酒瓶，又猛地灌了一大口酒，“是我甩她的。”

我怔住，扭过头看他，发现他的眼眶红了一片。他盯着我看了很久，问：“你知道放弃一个喜欢了很多年的人，是什么感觉吗？”

我摇摇头。

沉默了好一会儿，他说：

“我知道，因为那一刻，我的心跳和呼吸都消失了。”

-2-

这个男孩叫林培，刚大学毕业三年，他向我挑衅地说，他曾经有一个在一起十年的女朋友，感情很好，叫谢宛。

他提起谢宛时，嘴角微微扬起，眼神变得清澈明亮，就像长年的阴霾，一下子放晴了。

林培和谢宛都是从小县城里出来的穷孩子，两人打小认识，互生好感。在青葱懵懂的岁月里，喜欢一个人没有那么复杂，也许只是在我看向你的那一刻，你对我回眸一笑。

从此，百媚生。

林培成绩很好，考上了当地的一所名牌大学，谢宛则不如人意，连本科线都没挨上，家里不同意她复读，便让她出去打工补贴家用。

两人在城市的边缘租了一个小房子，林培平时在学校上课，周末过来，而谢宛就在附近找工作，因为学历不高，折腾了许久才找到一份销售员的工作。

林培念书学业重，没有经济收入，再加上租房的费用，两人的日子过得很拮据，担子几乎都落到了谢宛的身上，即使是周末，她也经常满城市跑，只为了多拉几个客户，多做几笔业务。

林培说，大学四年，是他过得最窝囊的四年。

有一天晚上，他跑过去找谢宛，发现冰箱里什么食物都没有，只有垃圾桶里放着几盒吃剩的方便面残渣。

他动手整理了屋子，买好了晚饭等谢宛回来，可直到九点，也没见人影。

林培站在窗边等着，望着皎洁的月色，冷清得可怕，寒风吹过，给夜色添了几分凄凉。

在狭窄潮湿的街道上，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摇晃着走来，她穿着紧身的短裙，踩着十多厘米的恨天高，抱着手臂瑟瑟发抖。路灯发出晕黄的光芒，打在她身上，可依然驱赶不了寒意。

突然，她蹲在一棵树下使劲地呕吐起来，等再次起身时，即使在暗色中，也能看得出她的脸色早已惨白得如同一张白纸，失了七魂六魄。

林培在楼上望着她，紧紧握拳，灵魂好像被抽离了，全身血液凝固，五脏六腑像摩擦在柏油马路上，疼得不能自己。

身后传来开门声，谢宛浑身酒气，累得直接倒在沙发上。林培这时才看清楚，谢莞脸上化了极浓的妆容，眼角眼线晕开，带着明显的泪痕。

可她看见他时，还是强打精神笑着对他说：“我今天签成了一笔大单子，这个月的房租有着落了。”说完，得意地向他挥了挥手中的合同。

他也笑了，走过去紧紧地抱着她，泪水无声无息地从眼角滑落，贴湿了她的侧脸。

他在她耳边说：“对不起，你等我，你一定要等我。”

她温柔地蹭了蹭他的肩膀，点点头，心满意足地在他怀里睡着了。

林培帮她洗了把脸，卸去浓状后的她显得有些楚楚动人。从前的她最讨厌化浓妆，可如今却每天都要戴着这副面具，在客人面前强颜欢笑。

林培的手抚上她拧着的眉头，深情动容。

宛宛，等我，等我毕业，等我挣钱，我一定给你一个安稳无忧的生活。

-3-

林培在学校里成绩很优秀，也获得了系里保送留学美国的名额，由于他的经济状况，学校甚至提出为他申请全额补助，以减轻生活压力。

可是，他还是拒绝了，转身接受了一份月薪只有四千的工作。

许多同学问他，为什么放弃如此好的机会。

他说：“有一个人，为了我已经当了四年的女战士，我希望我留在这里，她可以不用一直坚强。”

他领到第一份薪水的那天，给她买了一双很漂亮的高跟鞋，高贵又舒适。

当他为谢宛穿上新鞋子时，才发现多年来穿高跟鞋，在她白嫩的脚背上磨出了大大小小的水泡，结了许多难看的痂。

他心疼极了，宠溺地摸着她的头说：“宛宛，以后不要太成熟，也不要太逞能，做回属于我的幼稚鬼吧。”

那天，夜很静，谢宛起身抱住他，紧紧地挨在一起，感受着为彼此跳动的心脏。

“好，只做属于你的幼稚鬼。”

毕业一年，林培就带着谢宛回家见父母了，在“唯有读书高”的小县城里，林培父母听说谢宛只有高中学历又是做销售需要经常陪客户应酬时，皱起了眉头，事后轮番给林培做思想工作，双方还逼急了脸。

可林培什么也没听进去，直接带谢宛回了武汉，一边工作一边攒首付。晚上，两人经常躺在床上，规划着日后的结婚旅行。

林培说，谢宛喜欢大理，因为大城市的披星戴月让人疲惫不堪，充满了窒息感，她更喜欢古城的悠哉游哉。

每次两人幻想着以后的生活时，都会笑得像个得了糖果的小孩，然后相拥安然入睡。

-4-

我在一旁听得忍不住了，问：“真羡慕，可为什么你们后来还要分开？”

倏地，他的眼神黯淡了下去，眉眼染上悲伤，炙热而浓烈，目光犹如游魂一般看着远方，好似疼得失去了知觉。

在离开前的一个月，他们去拍了婚纱照。

谢宛穿上婚纱真的很漂亮，身材玲珑有致，长长的裙摆落到地上，像散开的花。林培看着她，时光好像定格了一般，漫长而唯美。

他走上前，把她拥进怀里，仿佛要用尽全身的力气把她揉进自己的生命里、骨血里。

他在她耳边低语：“我曾经以为的一生一世，原来只是一时一刻，以后的你，一定要过得幸福。”

谢宛不明所以，只是静静地靠在他的怀里，娇羞地说：“有你在，就很幸福。”

不知为何，明明是甜蜜的诺言，他却听出了世界末日般的绝望，全是心痛，每一个字都堵在胸腔里，喘不过气来。

决定离开的那天，林培天还没亮堂就爬起来了，暗自收拾好了所有的行李。准备出门的那一刻，他望了一眼还在熟睡的谢宛。

她睡得很沉，丝毫没有察觉，甚至在睡梦中还低喃地叫了他的名字。一瞬间，他的心像被闪电击中，把心跳连同呼吸一起剥夺，剩下全是铺天盖地的疼痛。

关上门的那一刻，眼泪流了下来，他才知道，原来分开也是一种爱，只是它很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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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他捂着肚子倒在了地上，五官难受得扭曲在了一起。我惊得跳了起来，赶紧去扶他，他连忙从兜里掏出一个小药瓶，熟练地塞了几粒在嘴巴里，好一会才缓过劲来。

我吃惊地看着他，骂道：“你这个疯子，你都这样了还敢喝酒。”

他没有理会我的话，反而从怀里拿出了一张照片笑着问我：“她好看吗？”

那是一张小寸婚纱照，照片里的男孩挺拔俊朗，女孩高挑柔美，看上去天生一对。

“嗯，真的很好看。”

他笑了，却笑出了眼泪，一塌糊涂。望着照片像一朵路过恋人窗口的云，视线再也舍不得离开。

晚上我们回客栈时，他走在我前面，穿着黑色的风衣，落寞的影子被月光刻在地上，冗长而又冷清。

那天晚上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等清晨我起床时，他已经离开了。

临走前，老板给了我一张纸条，说是他留给我的。

仅仅只是看了一眼，我的心就酸痛得无法言喻，一阵揪心的疼。

“听说你喜欢写故事，不如写写我吧，我想告诉她：从前从前，有个人爱你很久，对不起，还是没能成为你的盖世英雄。”

我不知道谢宛如今的生活怎么样，是在发了疯地找他还是已经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

我也不知道林培过得怎么样，是在人间的某个角落暗自神伤还是已经离开人世。

虽然他们过去的一切就像老故事里泛黄的桥段，只留一声叹息，后会再无期，可从前从前，有个男孩，真的爱她很久很久。

平生至此，他的欢喜是你，愿你是能披荆斩棘的女英雄，也是被人疼爱的小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