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uestion

心中的燕子

Answer 1

【敏子】

        在这个万众一心，举国抗疫的特殊日子里，每天在家里除了照顾妈妈之外，看看抗疫的进展，宅在家里的同时也想着活动活动身体。室内乒乓球（有杆连接的乒乓球）是一种方便的运动，虽然运动量不大，但也有点效果，要控制好角度与力度。打这种室内乒乓球时用横拍更为方便。打乒乓球时，我总会想到我那已去天堂的朋友一一海燕。

        我与海燕相识相交，始于上世纪九十年代初，那时她刚大学毕业，来到省财政科研部门工作，美丽大方，端庄热情，全然看不出是运动员出身。得知她曾是专业运动员，毕业于体育名校，许多人都想观瞻她打球的英姿。海燕则想尽快的熟悉业务，投入工作，很少打球。时间稍长后，她才偶尔打几下。因为同乡，邻居，和我先生是同事，我们的交往便多了起来。看她打球，横拍削球，曼妙矫健；拨攻起拍，疾如闪电；进退自如，翩若惊鸿，真是英姿勃发，吸睛养眼。可惜的是周围少有对手，同事与她的兵乓水平相差太多，我那时更是幼儿园的水平，（发的是“和平球”，中学时仅在学校的水泥桌台上打过），不好意思请教。很羡慕她，有时便在家里对墙打，找机会与我爱人打，在单位打，慢慢地水平有了一点提高，也开始找机会求教海燕。

        海燕指导我如何推挡，攻球，教我发球。看她做的容易说的容易，可我做起却不一样，要学会一点都很难，按她讲的一个动作往往练了很多次，也练不像样，便失去信心。海燕告诉我，她从五六岁开始打球，一个动作要反复练上几百次上千次，否则无法形成正确动作，形成肌肉记忆。由此我才知道，台上三分钟台下十年功绝非虚言。看着海燕清丽的面容和身材，很难想像她经历过多么巨大的运动量训练，作为运动员她身体有很多的伤痛。可是真的打起球来，她又全然不顾，一招一式令人羡慕击节。她原是和乔红刘伟一批的运动员，虽未能进入国家队，但大学的深造为她提供了更广阔的天地。乒乓球变为她的一种业余特长，她在指导和组织参与系统内乒乓球活动中发挥了很大的作用。

        2008年单位组织职工乒乓球赛，为了参加比赛我临阵磨枪，抽时间练习，也专门向海燕请教如何打好比赛。（彼时她已调入公司，和我一个大单位，我俩成了同事。）她认真的教我发球：上旋，下旋，侧旋；应对发球，她告诉我不是发过球了事，还要考虑到对手回来的是什么样的球，你怎么打下一步的球？所以打一个球要想到下几个球，要动脑筋，扬长避短。对我颇有启发，令人思考受益。在海燕的指导鼓励下，我在这次及后来的2010年公司乒乓球比赛中均取得了较好的成绩。重要的是收获了自信。

        凡事总要看得远，多规划。平时打球也好，比赛也好，输赢是常事。但我们总是要努力争取，既然比赛就要比出好成绩。输了也没关系，还有下次，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是矣！人生亦是如此。机遇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拼博是必须的。要以积极乐观的情绪，自信的心态面对人生。争取了，努力了，即使没有成功，也经历了过程，少了份遗憾，多了份坦然。

        工作时间内海燕很少打球。偶尔的业余时间里才会应朋友之邀打球、指导。更多的精力是投入工作。她以运动员的姿态，不服输的精神适应她未接触过的新工作。从幼年到大学，除了少量的文化课学习和工作外，海燕基本上是专业训练打球与比赛，知识面相对较窄。对专业性较强的财经领域极少接触，但她勤奋好学，向别人学习：向她爱人求教，向朋友学习，向同事请教。对每一个拥有财经金融知识丰富的人她都非常敬佩。她迅速的恶补财经基本知识，阅读大量财经书籍资料，对知识如饥似渴，像一个蜜蜂进入花海一样的吮吸，吸收，废寝忘食地看书充实自己。好强的她在较短的时间里逐步适应了所从事的工作，进而胜任工作，令人刮目相看。无论是采访、摄影、文字编辑，写文章，组织活动等，海燕对所从事的每一项工作都非常负责，虚心求教同事、领导，不怕别人笑话。她常常大方的说，我是门外汉，所以要向大家多学习请教。工作中认真聆听别人的意见，敬业积极，凡事追求完美。她总说，我要笨鸟先飞，勤劳的人，总会有收获。果然，不几年她便成为单位业务工作中的骨干，赢得了许多人的赞誉。

        海燕在同事同行面前谦虚谨慎，与人为善真诚，热情帮助他人，工作做的有声有色，逐渐得心应手，展现出她的出色组织才能。后来我们才知道她单纯的运动员人生中有丰富的经历：上学，专业运动员，女兵，市、省队运动员，大学期间曾担任过上海高校的学联主席。可是她非常低调，总说自己笨，是一个财经领域的新兵，要一切从头做起。

        对待亲人家人，她体贴关心，柔情似水。对朋友同事她热情周到春风扑面。我们住在一栋楼里，许多大事小事她都能操心，关心别人，帮助别人。每位朋友的生日，她都会送上真诚的生日祝福和礼物，她用爱和快乐感染着大家，一双美丽的眼睛笑意盈盈，她总是夸奖人，体贴人，重视友情，侠义爽气。因此她拥有许多朋友。大家都说她是一只快乐的燕子，能干的燕子。虽然我知道她坚强开朗，但内心也有许多的烦恼和不安，她总是把所有的困难自己扛，以柔弱的躯体顽强的精神对待遇到的困难与痛苦。

        海燕把父母从故乡接到身边，一家人生活其乐融融。她和丈夫工作顺利，儿子正读中学，一切静好。2009年8月初，突然传来她患胃癌的消息，我瞬间泪涌，如雷击顶！六月份她还同爱人去普陀山游玩，平日工作生龙活虎，为什么这样一个可爱乐观的人会得癌症呢？

        我和她的丈夫，她的朋友，一起为她的治疗咨询奔走，诊断出来的第三天即陪她到北京治病，开刀。手术顺利，海燕康复的很快，尽管当时刀口疼痛等，她总是很听医生嘱咐，乐观对待。回到合肥后，她口服化疗药，中药等巩固治疗，看上去比较稳定。在后续的康复治疗过程中她珍惜生命，珍惜家人，合理安排饮食、休息、度假，并做些力所能及的工作。就在我们为她的康复感到开心，对病魔麻痹时，手术后将近三年的海燕出现了恶变症状。癌细胞在她的身体里复发了，疯狂地生长扩散，她日渐憔悴、消瘦，但她以坚强的意志坚持和病魔搏斗。随着每个周期的化疗与病痛折磨，身体日渐虚弱。我和她的家人朋友每日轮流去医院看护，陪她说话，讲故事，鼓励她，寻医问药，用大家的爱与病魔斗争。治疗的过程是揪心的过程，病情时好时坏，起伏反复，呕吐无力，疼痛无力，吞咽困难等等。复发后两次入院，几次与死神擦肩，海燕总是强忍病痛，依旧笑靥如花，勉强吃饭，和我们轻声细语或微笑相视。陪伴的过程，我们的感情更加深厚，陪伴的过程，也让我在人生中深刻地体会到了生命不能承受之重与不能承受之轻，看到了生命的顽强与脆弱。

        我和海燕结缘二十年，情同姐妹，虽然她小我十岁，可我们总有说不完的话儿，彼此可以把心相交。看着这个美丽的的妹妹被病魔折磨的景象，自己心如刀割，姐姐无法分担减少她心身的苦痛，只有勉力对她笑语鼓励，希望她振作，希冀有奇迹发生。强烈的求生愿望与责任感，让她这只在病魔肆虐的风浪里飞翔的海燕顽强抗争，凄楚地支撑着。她想活下来，为了她疼爱的儿子，为了她重病的父亲，慈爱操劳的母亲....刚强的燕子吃了吐，吐了吃，无论是西医还是中医，只要能有一线希望，她都愿尝试争取。

        2009年6月海燕在普陀途中

        在燕子的身边，看着如花的妹妹日渐枯槁，我感受着她的痛苦与绝望，感受着她的无助与坚强，心在流泪与滴血！从复发入院到最后的大半年时间里，她都硬撑着，很少发出哼声，虽已力不能支，可还是自己去卫生间大小便，不让我们为她洗擦。不要插管。她清楚地向家人和我们交待她的后事，哀哀嘱托。即使是最后的时光里，她仍然关心着我们大家，让我们休息好，让家人放下。可她却放不下她的父母与儿子！

        2013年4月10日，不惑之年的海燕不舍地告别了人间，从此她再无疼痛，再也不用操劳牵挂和隐忍。

        燕子飞走转眼已近七年。每年我都会带着鲜花到她的墓地一一一山坡上松树下那块芳草萋萋的土地上去凭吊，默默地想念她，告诉她家人的音讯与喜事。

        现代医学虽已发达，但仍未能攻克人类所有的疾病。比如各种癌症，糖尿病等，还有现在的新冠肺炎。我们必须面对现实，调整自身，珍惜家人，坚强快乐，努力过好每一天。

        人生有限也无限，虽然燕子英年早逝，壮志未了，我们心痛难平。但她争取了，尽力了。她的精神，她的热情，她给予我们大家的温暖总是难以忘怀。

        亲爱的海燕妹妹，你如铿锵玫瑰般地盛开在亲人和朋友的心里，想到你的精神与情谊，我总是时时鼓励自己。

        春风春雨又一年，时光如水。我心中的燕子永在！

                    二O二O年早春二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