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uestion

唧唧复唧唧

Answer 1

昨天和一位语文老师在盐湖边散步。她问我最近在做什么，我说随便看看书，做做PPT。她又问我做什么内容的PPT，我说做的《木兰辞》。

我记得我在上学的时候，背诵《木兰辞》，课下注释说：“唧唧复唧唧”，“唧唧”是织布机的声音。其实当学生时就有疑惑，觉得“唧唧”无论如何都不是织布机发出的声音。小时候在农村，见过体型庞大的织布机，好奇时还上织布机操作过两把。织布前先将密密缕缕的经线在织布机搭好，接下来就是数月的重体力的织布活了。坐上织布机，有一根宽大的护腰连着巨型篦子一般的挡板，将护腰置于腰间，将牵引着纬线的织布梭子穿投过去，然后身体要重重地极力后仰，带动挡板狠狠地将纬线瓷瓷实实地压紧，这时挡板就会发出“嘎”地一声。熟练的农妇连续操作，就会发出比较大的“嘎”“嘎”的声响，在院子里都是可以听到的，绝不是“唧唧”的这种小音量。倒是《迢迢牵牛星》里说“札扎弄机杼，脉脉不得语”，“札（zha）扎”的声音确实像织布机的声音。况且后文说“不闻机杼声，唯闻女叹息”，说明没有织布机的声音。

恰巧假期中看湖北卫视的《非正式论坛》，其中有一期提到《木兰辞》。这档综艺节目也是模仿的韩国，一位中国主持人当会长，邀请若干外国留学生做各国代表发言，每期定一个主题，然后各国代表谈谈他们国家对此的看法。有一期谈“女性”，会长导入主题时就是拿《木兰辞》导入，先让各国代表翻译一下“唧唧复唧唧，木兰当户织”，当然翻译得那叫一个“喧嚣快乐”，连“一群小鸡”都出来了！会长在总结发言时，解释说“唧唧”是蛐蛐叫的声音，蛐蛐叫，秋天到。过去妇女织布，多在秋季，（因为夏季采了棉花，晾干，弹花，搓成棉花条，纺成线，才能织布。而且一般秋收之后，地里没活了，农村的女子才开始织布。）所以“唧唧复唧唧”，一是写景，二是点明故事初始发生的时间节令。乍一听，我觉得挺有意思，最起码比把“唧唧”解释为“织布机的声音”合理，而且富有意趣和情境美，也符合讲故事先交代时间的习惯。但是木兰织布是白天还是晚上？蛐蛐声在夜间特别分明，但白天很难听到。我自己在农村的生活经历告诉我，织布通常在白天，如果夜间织布，噪音太大，会影响家人休息。我还记得入了秋冬，地里没了活计，农村的姑娘通常白天织布、绣花，晚上纺棉花。纺棉花不耗费眼睛，而且纺车发出的声音是轻柔的嗡嗡声。

所以我还是觉得现在的语文教材对“唧唧”的注释比较好，指人的叹息声。而且“唧唧”指叹息声并不是孤例，白居易在《琵琶行》里写道——“我闻琵琶已叹息，又闻此语重唧唧”，此句中的“唧唧”也是叹息声哦。所以湖北卫视作为一档推广文化交流的节目，还是没有做好必要的论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