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的小说节选
大王接过话就怨老伴无知:“真没记性,你娘家隔房大哥,不就老牵牛去遭踏人家南风口司马二爸的庄稼,二爸不就经常骂他是司马牵牛要挨刀嘛。”
欧阳烙印刚想理解,小王和张大几乎同时撑着面具好笑,推了一下欧阳烙印表示不用说话。完了还夸大王真是好记性,连二爸都还记得。大王听了更高兴了,大吹特吹他的偶像是宋江先生,此人是杀牛高手,常常只见他手起刀落,杀得牛们喊爹喊妈,那武松二娃是放牛娃,要不是老虎吃了他家的牛,他才没那胆量去养老虎,还就不要说收观光门票了,量定他没胆,哪像宋大哥,杀牛还兼职杀人,够胆!遗憾的是至今没搞到他的签名。
欧阳烙印首次大开眼见,这是哪个版本的《水浒传》所写。他哪里知道,西安人的民间版本何止是《水浒传》多种多样,《三国演义》、《西游记》的农村版、小巷版、行业版,就连京城认为的小三儿在西安都会有独特的版本。什么曹操是二流子,刘备是养鸡的,孙悟空是个体工商户,唐僧是卖字画的,贾宝玉是修房子的,林林总总,应有尽有。小王、张大见惯不惊,可欧阳烙印却不一样,听了好奇不说,有时还神奇于西安人的嘴才也能鬼斧神工,一曲秦腔就够京剧难受的了,这会儿又混了这等天外飞仙的传奇,不可谓不稀奇怪异。
不喝酒的欧阳烙印背了时地昨天喝了今天又要被大王高兴且亢奋着强喝,三杯酒下肚之后居然要求大王摆他大哥宋江传奇的一生。大王听了犹如多年不见的知音,怪女儿女婿从前讨厌听他讲这些从小就收集整理的宝贵资源,时不时还嘲笑自己。这京都小子懂事多了,主动与他分享杀牛的快乐,直吹到桌上饭菜反复热了两次才满意下桌,安慰欧阳烙印不急,改期又听他摆传奇。
今天欧阳烙印出奇地好,没多少醉意,洗了澡之后反而清醒了许多,与张大同床,因他学的专业是中文,所以他的观点不同于张大,对大王摆的玄龙门阵兴趣极高,问张大什么时开始听到大王摆这些言语的。张大说从认识大王就听说他早在十几岁时就会吹这种牛皮了,嘲笑欧阳烙印不务正业,也关心这种民间废话。双方你来我往交锋了好一阵子,欧阳烙印才想起该给寻诗去个电话,表明自己平安到达西安。
那边的寻诗听了欧阳烙印的声音,几乎就要玩转整间大屋,感动得痛哭流涕,也许爱人谈爱一谈就成,讲起爱人反倒是明显地落伍。为此,让爱去谈爱人,神经会充血,让爱人去谈爱,身体才会充精。寻诗固然是要求爱人谈爱的典型上海性格,在精神上毫不肤浅地占据了有利地形,成功实现了现代工业文明下的光大浪漫以及生理生命的伟大需求,这样才不至于让自己跌份和裸视带来的后期负价值。
至此双方约定每天晚上九点通话,若双方安装了ADSL就准时视频,这样的交流够得上张大认真学习,他在旁边尖起耳朵消化这种来自另类的恋爱方式,待欧阳烙印挂了电话才问:“没讲你们什么时候会合?”
“你可真有记性,会合的事水到渠成,现在落实不现实,我还没发财呢!” 欧阳烙印边说边往床上倒,叹息寻诗认识自己迟了。
张大挨了冷气般的回话,改口问欧阳烙印什么时候展开新项目物色和开办办法。
欧阳烙印还在回味寻诗,没有回答。张大又问要不要先找份工作来过度,待机而出。
欧阳烙印随口答应说怎么着都行,来了西安就听张大的,只是不要上阵就被刮得一毛不存,让他光着皮回北京,那他还不如自杀。
“哈哈,自杀?没出息的行为艺术,我倒想一睹为快。”
“哎,你们西安人还真会瞎编故事,大王真行,杀牛也杀成了文学家。”欧阳烙印还是念念不忘大王的感慨。
张大听了心烦:“少见多怪,少见多怪,大王吹牛造事在这地方只能是丁级水平,够得上你这么热情?”
“嗯,听你的意思,那甲级水平可就非同寻常?你听见过没有?”
“告诉你,不但听过,而且我也会吹,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么多年的交情,你都没表演过,这才是吹牛,我不信。”
“我没让你信我,我只想让你知道,这种牛皮在西安市真是下三烂百姓生活话,不听的好,我张大通常是看不起这种乱扣帽子,吹毛求疵讲故事的人。”
“你讲不来就不要骂人家嘛,多事,睡觉,做梦!”
“这样,为了让你信,我摆一段自认为编造得离谱却又有点内涵的给你听,以后就不许再问我了,也算做朋友的我帮你解解喝。”
“快快摆,我听完就睡觉。”
“这悬龙门阵是交大后门一家卖散酒的老板吹出来的,那天我去买酒正听他又在那儿瞎编,就坐下来听,老板是四川邛崃人,满口的川味,口水飞溅。”
“到底是什么?摆不摆?” 欧阳烙印动手要卡张大的脖子,逼他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