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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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燕铌3Q
2022-06-02 · TA获得超过5717个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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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瑟瑟,草衰叶残。片片黄叶如蝶舞纷飞落下。已到深秋渐冷之时……

喧嚣一天的深圳,到了夜里变得寂静起来。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却难以睡去,莫非这就是“秋愁”……

也不知道村头老杨树的叶子,现在早就落光了吗?家里村西地里的花生拔完了吗?那村东头越冬的小麦,不知长了多高?想必,父母坟前的野草这时也该枯黄了吧?

寒星月冷,深秋风起。爸妈呀,你们在里面睡的可冷可寒?秋草萋萋,泪水涟涟……

相必,那金黄的落叶没有像我这样的愁绪吧,你看它在秋风中翩翩起舞,展现生命之最后之绚烂。它知道自己终归要归于泥土,沉睡是为了新的醒来。我听到落叶着地的声音,那仿佛是大地母亲轻轻的呼唤,我的孩子们,你们回来了。

此刻,我仿佛是众多落叶中的一枚,我多想乘秋之时回到故乡,回到那个生我、养我的小小村庄。

我想去看看村头那颗大杨树,是不是迎着秋瑟仍倔犟地哗啦、哗啦、唱着离别的歌?是不是,它的叶子也这秋风染的一片金黄?

它们,曾在那炎热的夏日,用它的绿色着装点着那小小的村庄。又用它那婆娑枝叶,映下一片的荫凉,如今它又给人们献上一片金黄!

儿时,我们喜欢在这颗树下打闹嬉笑,爷爷奶奶还有村人喜欢在树下乘凉。秋风一吹,树叶飘然而落,却是满地金黄。秋水潺潺,那小河上架起的石板桥留下伙伴们多少足迹。这是一幅斑驳的秋色,更是一幅属于故乡的油画。

村落里,那袅袅升起的炊烟,丝丝缕缕,时刻飘在离家孩子们的心上。

它像母亲针线盒里的那一根细细的丝线,这头是故乡,那头是他乡。

我看到了故乡的小村庄,天蓝的那么澄澈,有几朵白云悠悠飘过。一条小河从村边蜿蜒流向远方。金黄的沙滩,岸边的垂柳,岸边有点微黄的野草。风一吹,它们都在哗啦啦的唱歌。

故乡的时间是那么缓缓,儿时嘴里嚼着草根,躺在沙滩上,慵懒得晒着太阳,暖暖的,一躺就是半天。成群的牛羊在悠闲的吃草,羊羔围着母亲在嬉戏。偶尔跑远,母羊咩咩的轻声呼唤:“孩子,快来妈妈跟前”。

我看到了那肥沃的土地上,乡亲们正举起他们那黝黑粗壮的胳膊,拿着撅头,用力对准玉米杆砍下。也就一会功夫,他们的脸上沁满汗珠。一排排的玉米杆躺在地里,蛐蛐在那里欢唱。

还有那成片成片洁白的棉花,它们正和白云媲美,它们在阳光下咧开嘴巴笑。母亲大娘们挎着背篓挎着篮子,把一朵朵棉花摘下,她们的脸上和棉花一样,有着幸福的温暖的笑。

我也看到了那低矮的茅草房,是那土坯为墙,麦草做顶。虽然屋里只有桌子、凳子、粮仓、和几箱子的旧衣裳,却是那么的温暖。

爸爸把毛主席的画像,恭敬在挂在中堂的墙上,他老人家每天,笑笑地看着我们一家,陪着我们度过多少日夜寒霜!

还有那满屋的奖状,曾经留下让父母那抚摸过的印迹。每当那时,爸爸的脸上总是露出自豪的笑意。

院子里靠着西边是父亲精心种下的花草,每到夏天,那盛开的月季花,节节高凤仙花让整个小院都洇染着一片香气。骄傲的小公鸡,拼命地坤长脖子在学着呜叫、肥肥的鸭像是大屁股的婆娘一拐一拐地踱着步,小黄狗撅着小尾巴里里外外撒着欢。瞧,圈里老母猪,哼哼的叫着,还有那栓在枣树上乱蹦的小羊,让整个小院充满生机。

我看到了屋檐下那挂着的黄灿灿的玉米,我闻到了玉米糁和散发着诱人香味的玉米面馒头。还有一琏一琏编起来的大蒜,冬天蔬菜极少,我们就这大蒜吃着杂粮面条吃着窝头,那味道也特别的香。还有守在屋檐下那经常与鸡抢食的麻雀,在喳喳的叫着小村人的春夏秋冬。

我看到了在灶台旁忙碌的母亲,她正掀开锅盖,那窝头红薯的香味让我使劲吸了几下鼻子。为了我们姊妹几个不挨饿,母亲每每干活回来的路上,采些野菜或者捡点小树枝啥的,尽其所能的让我们吃饱。我们长高了,母亲却越发的矮小了。母亲用哥哥穿过的衣服改了给我穿,尽管它已经布丁摞着布丁,但有母亲的秋天总觉得温暖。母亲那双忙碌的手成了我梦里唯一可以握住的温暖。

我看到了我那慈爱的父亲,岁月在他身上刻下深深的痕迹。他的脊背不再挺直,他的黑发变得花白,他的手指被劣质烟熏的发黄,但是他的笑容还是那么慈祥。他正站在家门口眺望,目光那么专注,他和那被风吹日晒的脱了漆的大门一起,天天在盼着儿女们回家的脚步吧。曾经他就以这样的眼神目送我们上学放学,然后我们背着行囊去了远方,我们离家走的方向,成了他和母亲眺望的远方。

我看到了村里的老人,他们正沐浴着夕阳,看到我归来,他们亲切的叫着我的乳名,和我说着村里的故事。

邻家奶奶紧紧拉着我的手:“小会,在外边累了想家啦,别撑着,就回来,别走了。你们那,都走了,都走了!扔下村子不管了。孩子,城里房子再大,钱再多。可那里的水,没咱家甜,那里的天,没这里蓝,住在那里心不踏实呀!会,你看看,这路边院子里的草都快半人高了,熟透的柿子掉在地上也没人吃。唉,我们也快去那边了,去和你爸妈做伴了”……

夕阳,正照在他们那沟壑纵横的脸上,曾经他们也年轻过,如今他们正和他们的村庄一样老去。唤我乳名的人一年比一年少,我在人间也越来越孤单,越来越接近父母变老的样子。

我看到了厚厚的落叶铺满我回家的路,就是这条回家的路,我从孩童走向少年走向青年又走向远方。如今我踩着这厚厚的温暖的地毯,一片落叶缓缓的落在我的掌心,落叶尚且知道归根,何况是离开家乡的人呢?

我看到父亲母亲沉睡的那片土地上,荒草掩盖了他们的房屋。爸妈,我回来看你们了。我再也听不到他们亲昵的喊我:“小会,快进屋,这一路怪累的吧”。父亲母亲走了,我的心一下子就空了,只要有点故乡的讯息,心里就会有隐隐的失落。头顶有一群白鸽飞过,父亲生前极爱鸽子,相必那其中一只是父亲的化身,他带来天堂的讯息:“我和你妈在那边挺好的,你们不要挂念”。

秋深了,叶落了,也许我也该回去了。每个离开村庄的人,都带着一颗追梦的心,带着故乡的一把泥土,但无论我们走到天涯海角,那扯不断的根,却留在那片生我们养我们的地方。

“我什么都可以忘记,但那条弯弯曲曲的小路,我却不能忘掉。因为,那是一条回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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