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金庸小说里最恶毒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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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芷若----金庸小说中最恶毒的女人
(一)、初见
初识芷若,是在汉水舟中。
“那小女孩扑在船舱的一具男尸之上,只是哭叫:“爹爹!爹爹!女孩约莫十岁左右,衣衫敝旧,赤着双足,虽是船家贫女,但容颜秀丽,十足是个绝色的美人胎子,坐着只是垂泪。”
“周芷若将鱼骨鸡骨细心剔除干净,每口饭中再加上肉汁,张无忌吃得十分香甜,将一大碗饭都吃光了。”
仅仅几行字,那渔家女孩的可怜可爱、温婉善良便跃然纸上。看到此处,心中不禁平安喜乐。
(二)、重逢
再见芷若时,她已是翩翩少女。
“只见她清丽秀雅,容色极美,约莫十七八岁年纪。周芷若道:“倘若这两位并未存心得罪师姐,以小妹之见,不如一笑而罢,化敌为友。”
当年的幼童,如今已成亭亭少女;和刁毒的丁敏君一比,更分明地显出芷若妹妹的善良。而芷若的心计,在此也已初露端倪。她明明不愿欺凌殷张二人,但却不和师姐正面冲突,丁要她出手她毫不犹豫地俯首听命,却在打斗中假意受伤,既不韪自己心意,又不得罪师姐,手腕堪称圆滑高明。
周芷若和纪晓芙,显然是刻意塑造出来做对比的一对人物,她们大部分地方都很相似,唯有性情不同。周圆滑而纪耿直,于是,纪晓芙最终被震碎头颅,而周妹妹则接任了掌门之位。这样悬殊的结果并非偶然,其实早已因她们的心性而注定。
正是因为骨子里这种圆滑的性格,光明顶下,她便能坐视灭绝击张三掌,尽管她那时已对张有情,尽管她心知肚明,张挨了第三掌必死无疑。也正因为这种圆滑,在光明顶上,左右为难之间,她本能地将倚天剑刺入张无忌的胸口。
想必有人会拿“师命难违”来给她辩护,其实我也觉得这点有情可原,未可厚非。但事情就怕对照,比起赵敏在灵蛇岛上施展“天地同寿”时的坚执、王府前叛国舍家时的勇气,芷若终是差了许多。终其一书,赵敏对张无忌的爱,弥漫着牺牲、付出,和舍弃一切的坚持;而周芷若虽然也爱张无忌,但她的爱是自私的爱,是利己的爱,只想着获取幸福,总顾着保全自己,却不愿意付出代价与损失。所以,尽管她和张无忌没有民族冲突,也没有太多阻挠坎坷,却终究不能厮守一生。
书行至此,周芷若虽然已经暴露出对爱情的软弱性和自利性,但总得来说,仍然算是一个善良温和的女子。她的蜕变,始于那个小小的孤岛。
(三)、破茧
曾经觉得周芷若性情的变化有些突兀,可仔细想想,却又觉得可以理解。她对张无忌有情,却不能见容于师门,早已忧烦两难;一剑刺入爱人胸口,更让她内疚自责;被擒后遭赵敏戏辱,生死控于人手,心情自然更加郁悒难伸;到了灭绝老尼自尽托孤,给她架上“光大峨眉”这副挑不动的重担,更让她觉得有心无力;随后又历经了被丁敏君威迫夺权、嘲讽诘问的窘迫,金花婆婆欺辱峨眉时的无奈,被擒回灵蛇岛,一路上当俘虏的屈辱,早已让这个单薄女子心力交瘁。这些事情极大地冲击了周妹妹的灵魂,日后她对力量不择手段的追求,怕是就源于这几次的受辱。
但这些还不足以将这个女子的性情扭曲到如此的地步,真正起了决定性一击的,还是爱情,它比其它任何因素都更容易扭曲人的性情。灭绝逼她和张无忌一刀两断,并立下极其惨烈的誓言,这已对初落情网的芷若做了重重一击。等到“四女同舟”之时,张对赵敏的感情已经远超旁人,敏感细腻的周妹妹当然不会感觉不到,眼看爱人和仇人赵敏耳鬓厮磨,周妹妹自然醋意勃发。嫉妒并着郁闷和压抑,终于将周妹妹击垮。骨子里,周是一个好胜而坚强的女子,这样的人一旦崩溃,扭曲地就比常人更加严重。文行至此,曾经那个青涩善良的少女,终于悄悄蜕变为阴险狠辣的魔头。
饱经磨难后,周芷若终于破茧而出,开始泼洒漫天的血雨腥风。
(四)、成蝶
从灭绝摔死六合塔,到几人登上海岛,周妹妹的心境已然发生巨大变化。此时的她,性情已经阴鹜,心性已然扭曲,那曾有过的善良,也早已荡然无存。
曾想象过那样的场景:阴冷的山洞里,横七竖八倒着几人,周妹妹面色阴森,手持长剑,一步步走近殷离。她紧抿着唇,看着肌肉和血管随着剑尖绽开,发出裂帛般的声响,血一下子涌出来,漫过了殷离的下半张脸。周妹妹的手颤了颤,似是有些犹疑,可最终还是继续深深地划了下去……血光映着暮色,让山洞中的气氛变得更加沉郁。片刻之后,在火光的跃动中,周妹妹缓缓抬起头,白玉般俏丽的脸上起初没有表情,随即突然扭动起来,最后绽出一丝冰冷的笑意。而就在此时,在不远处的地上,一个金发老人极慢地侧了侧脸,静静地捕捉着空气中的每一丝声音。
很难接受周妹妹此时的冷酷,一个十几岁的少女,去割裂另一个少女的脸,让人想想便不寒而栗。而周这样做的意义其实并不大,她把船送走,自己也很清楚,已经给亟待治疗的殷离判了死刑,仅此一点,便足以让张无忌深恨赵敏。所以这割脸的惨酷行为,仅仅是为了增加张无忌的愤怒而已。可见,此时的周妹妹,心灵已然扭曲变态,变得毫无人性。
“三人胡乱在岸旁睡了一觉,次晨穿林向南而行。走到第二日上,才遇到七八个采参的客人,一问之下,原来此地竟是关外辽东,距长白山已然不远。待得和那些采参客人分手,周芷若道:“义父,是否须得将他们杀了灭口?”张无忌喝道:“芷若你说甚么?这些采参客人又不知咱们是谁。难道咱们此后一路上见一个便杀一个么?”
从荒岛离开后,周芷若已经变得视人命如草芥,事事以自我为中心,心灵之冷酷自私,和她的师姐丁敏君已然并无二致。当年光明顶下,那个回护弱者、息事宁人的善良少女,已经一去不返。但芷若显然又并非丁敏君那种空具恶毒,却能力低浅之辈,那种庸人再毒也掀不起大风大浪。细细思量芷若此次布局,实在令人又敬又佩,一个十几岁的少女,第一次布置阴谋,便能做到如此完美,实在堪称叹为观止。她不仅懂得离间和嫁祸,更具备了狠毒和无耻。而所布的计划也十分高明,一石数鸟,既拆裂了张赵间牢不可破的感情,又铲除了潜在的竞争者殷离,如果小昭尚在,怕是也已尸横于地。此后张无忌深恨赵敏,也在别无选择中答应娶她,屠龙刀中的厉害武功落入囊中,天下高手还将抢夺的重心移到赵敏身上。从效果上看,此计效果显著,说是“一计安天下”也并不为过,
等到大家清醒之后,周妹妹先是拿削去一小片的耳朵、切乱的头发给自己做掩饰,这些都是易于修复和容易遮掩的损伤,仅用最小的损失便洗清了自己。然后她步步紧扣,不动声色地紧咬住赵敏,让傻小子张无忌无法为其开脱。随后用言语挤兑住张,要他立誓为殷离复仇,斩杀赵敏。周妹妹处心积虑,推波助澜,便是要让无忌在愤恨之间,不给赵敏解释的机会,最好是话未出口,人头已落。
等到张无忌悲伤方淡,她便趁虚而入,佯装可怜,百般色诱,技巧之娴熟,令人嗔目结舌。更深谋远虑地是,在胜券在握时,她仍然不忘给自己留下退路,要张无忌允诺:不管她做错什么都会原谅。此举可谓居安思危,未雨绸缪,此时的芷若妹妹,一举一动间,都流露出一名成熟阴谋家的缜密与谨慎。
高!实在是高!
初出茅庐第一计,便压盖古今,玩弄所有人于掌股之上。如果我是张无忌,怕是也早已沉沦。
谢逊本来也是狠辣狡黠、悍不畏死之辈,但在周妹妹面前,竟连怒色都不敢显露半分,即使等到张无忌逼毒成功,武功尽复后,他仍不敢泄露半句,还不得不主动提出婚配之议,以求自保。显而易见,谢逊已被周的狠辣手段和高明手腕所慑服,所谓“行家伸伸手,便知有没有”,正因为谢逊是行家里手,碰到更强的阴谋家后,才会如此心悦诚服,完全失去了反抗的勇气。
许多人说赵敏是金作中最具政治头脑的女子,但在我们的芷若面前,她其实还不过是个孩子。
想必此时又会有人拿“师命难违,中兴峨眉”来给其辩护了,但他们似乎忽视了一点,此时性情大变的周妹妹,还会把灭绝的话放在心上么?灭绝对她的要求其实是两个:远离无忌+光大峨眉,如果周真把师命当回事,只须取走秘笈、嫁祸赵敏即可,又何必刀割殷离、色诱无忌?又怎敢有婚姻之约?显而易见,周布此阴谋的主旨在于争夫,取武学秘籍和光大峨眉只是次要目标。
事实上,灭绝老尼才是被周芷若利用的第一个对象,周先佯装委屈,可怜兮兮地起了誓,答应灭绝不嫁给张无忌,实则是缓兵之计,只为安其之心。果然灭绝为她所骗,不仅把掌门之位传了给她,还透露了屠龙刀中的秘密。等到灭绝身死,利用价值消失,芷若便立即将其心意抛到脑后,灭绝的两个遗命,她只拣对自己有利的执行,让她不爽的则毫不理睬。此时的芷若,心志已坚,可谓师父遗命不能移,道德正义不能屈,已然蜕变成一个自私自利,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小人。
曾经以为,是爱情蒙住了周妹妹的良知,让她一时心窄,做出这些无耻之事,等看到下面两段,心底突然一片透亮。
“张无忌柔声说道:“芷若,我只觉世事烦恼不尽,只盼驱走鞑子的大事一了,你我隐居深山,共享清福,再也不理这尘世之事了。”周芷若道:“你是明教的教主,倘若天如人愿,真能逐走了胡虏,那时天下大事都在你明教掌握之中,如何能容你去享清福?”张无忌道:“我才干不足以胜任教主,更不想当教主。要是明教掌握重权,这一教之主,更非由一位英明智哲之士来担当不可。”周芷若道:“你年纪尚轻,目下才干不足,难道不会学么?”
“锣鼓喧天,兵甲耀眼,拥入濠州城中。周芷若骑在马上,跟随在张无忌之后,左顾右盼,觉得这番风光虽不及大都皇帝皇后“游皇城”的华丽辉煌,却也颇足快慰平生。”
此时才明白,原来周妹妹看重的,并不只是对张无忌的感情,更重要的,怕还是他教主的权势、那未来皇帝的前景、这前呼后拥的风光罢了。昔日那与世无争的少女,如今已是权欲大炽,不经意间,便流露出几分“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抱负。等到耳软懦弱的张无忌登上帝位,这冲天的志向、勃勃的野心、高明的权术施展开来,中国历史上,岂非又多了一个吕后,又多了一位女皇?
(五)、机关算尽太聪明
谢逊自觉得计,以为佯作不知便可明哲保身,伺机翻盘。却不知自己和芷若智计相差过远,他的小小心思,芷若尽皆洞若观火。他武功虽仍在芷若之上,但芷若灭他却如老叟戏婴孩,悠然自若,甚至根本无须自己动手,轻轻将手一转,便借成昆之力将他铲除。
已无后顾之忧的周妹妹随即加紧了变为“教主夫人”的步伐,虽然大局已定,但张无忌却是一个“常常让感情战胜理智”的人,而且和赵敏的感情又实在深厚,这给我们的芷若妹妹带来了巨大的麻烦。好在芷若智计出众,手腕高明,张赵二人情感虽坚,恩义虽重,却终究敌不过周妹妹的轻嗔薄怒,机关妙算。周赵二人几番争斗之后,芷若祭出杀手锏:“一哭二闹三上吊”,终于力挫强敌,完胜赵敏。
等到大婚之日,大势已成,周妹妹自觉大局已定,终于松下一口气来。可她却不知道,世间之事,无论王侯霸业,还是情场争锋,从来都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个人的努力与心智,在天命的拨弄下,根本微不足道。
结果拜堂前夕,赵敏以一撮黄发调走无忌,搅黄她的好事。当初芷若铲除谢逊,只为杜绝后患,哪曾料到谢逊的失踪反被赵敏利用,在关键时刻给她致命一击。一步走错,竟至满盘俱输,此时周妹妹心中,想必和当年原本胜券在握,却骤闻街亭失守的诸葛丞相一样,激荡着不甘和无奈吧。真可谓“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
(六)、凤舞九霄
所谓“锥处囊中,其末立现”、“金子在哪里都会发光”。芷若韬光养晦,苦心孤诣,早成一代宗师。昔日欲惑无忌,才强装温婉,深藏不露。此时事急,鲲鹏终于振身翱翔于九天。百煅千淬的神兵利器,此时终于破炉而出,而锋芒一现,便神光灿灿,震世骇俗。
“突然身边红影闪动,一人追到了赵敏身后,红袖中伸出纤纤素手,五根手指向赵敏头顶插了下去。这一下兔起鹘落,迅捷无比,眼见她手掌已将赵敏顶门罩住,五指插落,立是破脑之祸。范遥情急一阻,赵敏已向前抢了半步,避开了脑门要害,只感肩头一阵剧痛,周芷若右手五指已插入她右肩近颈之处。赵敏肩受重伤,摔倒在地,五个伤孔中血如泉涌,登时便染红了半边衣裳。”
看罢上面这段,芷若妹妹的悍勇强大、阴郁凶狠,想必已经震撼了每个人的心灵。
(七)、海阔天高
大家心中都明白一个道理:平时在人前要伪装形象,无时无刻都要压抑不妥的欲望,处处有所收敛;但一旦形象已毁,便无须再有顾忌,尽可肆意而为。就好比在办公室看美眉,平日顾着同事的眼光,自身的形象,总要装着道貌岸然,偶尔偷瞥一眼,已是惴惴不安,断不敢嗔目凝视,口水长流。然而如果名声已臭,“黄瓜”之誉满布四方,从此便能挣脱桎梏,忘却担忧,那白生生的大好美腿,尽可纵情观赏。
濠州婚礼,芷若一败涂地,不仅颜面尽丧,教主夫人的权势之梦也尽数落空,可谓名利双失。眼看无忌随赵敏而去,愤怒绝望之余,便不再存连理之念、权势之望。所谓“壁立千仞,无欲则刚”,一旦没了顾虑,绝了念想,便再不用惺惺作态、强装温存、遮掩武功,讨好无忌。从此天高云远,任我翱翔;凤鸣九天,清音万里。这广阔世间,从此便可潇洒来去,快意恩仇。
(八)、狰狞
芷若怀恨在心,第一步当然就要诛杀赵敏。
“张无忌见茅舍之门半掩,便伸手推开,忽然间闻到一阵血腥气。他心下一惊,左手反掌将赵敏推到门外,黑暗中突然有人伸手抓来。这一抓无声无息,快捷无伦,待得惊觉,手指已触到面颊。张无忌此时已不及闪避,左足疾飞,径踢那人胸口,那人反手一勾,肘锤打向他腿上环跳穴,招数狠辣已极。张无忌只须缩腿一让,敌人左手就挖去了他一对眼珠,当即提手虚抓,他料敌奇准,这么一抓,刚好将敌人左手拿在掌中,便在此时,环跳穴上一麻,立足不定,右腿跪倒。他正要乘势扭断敌人的手腕,只觉所握住的手掌温软柔滑,乃是女子之手,心中一动,没下重手,提起那人往外甩去,噗的一声,右肩剧痛,已中了一刀。转头只见杜百当和易三娘缩身在屋角之中,当下顾不得止住伤口流血,抢上看时,二人已死去多时。赵敏骇然道:“这人武功厉害得很啊。”适才摸黑相斗,张无忌若非动念得快,料到那人要来抓自己的眼珠,不但此时已成了瞎子,多半自己与赵敏都已尸横就地。再看杜百当夫妇的尸身时,只见胸口数十根肋骨根根断成数截,连背后的肋骨也是如此,显是为一门极阴狠、极厉害的掌力所伤。赵敏突然间明白了,眼中流露出恐惧神色,呆了半晌,扑向张无忌怀中,吓得哭了出来。两人心下均知,若不是赵敏听到张无忌啸声,大雨中奔出去迎接,因而逃过大难,那么此刻死在屋角中的已不是两人而是三人了。”
此时的芷若不禁鬼气森森,武功邪毒阴鹜;而且心黑手狠,对张无忌也毫不留情;此外还颇不磊落,张有意相让,她反而趁机连下毒手;最让人厌恶的是,她竟残忍杀戮了无辜善良的杜百当夫妇。纵观其所作所为,已近魔道。等到了少林大会,周芷若的卑鄙和残狠更是变本加厉,在她的带领下,连整个峨嵋派都变得血腥阴毒,让人憎恶。
“司徒千钟拾起葫芦酒杯,斟了一杯酒,笑道:“啧啧啧!好厉害的峨嵋派。常言道:好男不与女斗,好酒鬼不与尼姑斗!”举起酒杯,放到唇边。突然间嗖嗖两响,破空之声极强,两枚小小念珠激射而至,一枚打中酒杯,一枚打中葫芦,跟着又是一枚射至,正中他的胸口。只听得嘭嘭嘭三声巨响,三枚念珠炸了开来,葫芦酒杯登时粉碎,司徒千钟胸口炸了个大洞。他身子被炸力一撞,向后摔出数丈,全身衣服立时着火。夏胄上前扑打,只见司徒千钟已然气绝,脸上兀自带着笑意。夏胄抱着司徒千钟烧得焦黑的尸身,朗声道:“这位司徒兄弟虽然口头上尖酸刻薄些,只不过生性滑稽,心地却甚是仁厚,一生之中,从未做过任何伤天害理之事。今日天下英雄在此,可有哪一位能说他干过何等恶行?”群雄尽皆默然。夏胄指着那老尼姑,愤然说道:“峨嵋派号称是侠义道各门正派,岂知竟会使用这等歹毒暗器。”
“夏胄道:“你峨嵋弟子多行不义,玷辱祖师的名头。别说郭女侠,便是灭绝师太当年,纵然心狠手辣,剑底却也不诛无罪之人。似你这等滥杀无辜,你掌门人竟然纵容不管。嘿嘿,峨嵋派今后还想在江湖上立足么?”静迦道:“你再胡言半句,这酒鬼便是你的榜样。”夏胄正气凛然,大踏步走上二步,说道:“峨嵋掌门若不清理门户,峨嵋派自此将为天下英雄所不齿。”群雄与峨嵋弟子数千道目光,一齐望向周芷若,却见她向静迦缓缓点了点头。嘭嘭两声巨响过去,静迦手中霹雳雷火弹射出,夏胄的胸口和小腹各炸了一洞,衣衫着火。但他极其倔强,虽已气绝,身子兀自直立不倒,手中也仍抱着司徒千钟的尸体。群雄面面相觑,都是惊得呆了。过了片刻,数百人鼓噪起来,齐声责骂峨嵋派的不是。群雄见峨嵋派中虽然大都是女流之辈,但其蛮不讲理,竟然远胜于男子。”
此时的峨嵋派,哪里还有半点名门正派的影子?灭绝在世时,人们只是厌恶她一人,等到周芷若当上掌门,整个峨眉派都为人不齿。一群女子组成的名门大派,在周芷若的带领下,其血腥残酷,竟然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
“周芷若道:张真人顾念旧日情谊,不许武当弟子与本派为敌,那是他老人家的义气,可也正是他老人家保全武当威名的聪明处。武当弟子不得与峨嵋派动手的规矩,咱们就此免了罢。”
姑且不说她话中隐含的狂妄骄傲和不自量力,仅这种忘恩断义的做派,便让人十分不齿。当年汉水上的救命之恩、峨眉峰顶举荐之德,周芷若如今早已完全抛却,而武当峨眉两派自郭襄和张三丰结下的百年交谊,更是一朝便被她散尽。之后周芷若全力袭杀武当二侠,丝毫不念旧日之情。和张无忌交手时,更是明知对方相让,仍然无耻地痛下杀手,将张打成重伤。总算最后因为看到张无忌胸口上,她当年刺下的伤疤,手上才“缓了一缓”,流露出了一丝人性。
靠无耻击败张无忌后,周芷若便恬着脸,硬装天下无敌,当年的灭绝师太虽然不招人待见,但在胜败输赢上总还是光明磊落,有些宗师的气度。而此时的周芷若,虚伪造作,沽名钓誉,已不知廉耻为何物。但作假只能瞒得一时,却瞒不了一世,等到后来战少林三僧时,周芷若原形毕露,终为天下所笑。
后来周落败于黄衫女子,又指使手下恶尼偷袭谢逊,意图杀人灭口,所作所为,与左冷禅之流还有何异?等到她中了玄冥神掌,赵敏以德抱怨,好心为她解毒,她竟蓄意将寒毒引到赵敏身上,欲置赵敏于死地。未遂之后,竟然“伸出五指,挥手疾往赵敏顶门插落。”赵敏以德报怨,她反而恩将仇报,其所作所为,即使岳不群见到,也必自叹不如。
文至此时,周芷若已变成妖鬼般的恶妇,行止龌龊下作,性情阴狠暴戾;而清纯优雅、温婉善良这些她曾过有的美德都已被远远抛开,当年汉水舟中那个天真可爱的女孩,最终竟沦落到如此地步。
是可恨可耻,还是可悲可叹?其实看到此处,心底竟是觉得可惜可怜。
(九)、曲终
直到奸谋败露,臭名远播,眼看大势已去,芷若妹妹才又恢复了几分“人”的气息。虽然仍然有擒藏赵敏、挑拨离间的陋行,但比起雨夜残杀易三娘时的阴厉残暴,已然好得太多。
或许殷离的复活是一记当头棒喝,或许恶人事败后,自然便会良心发现,总之,曲终人散前的芷若,又恢复了轻灵慧黠的风采,让人禁不住又恨又爱。
“忽听得窗外有人格格轻笑,说道:“无忌哥哥,你可也曾答允了我做一件事啊。”正是周芷若的声音。张无忌凝神写信,竟不知她何时来到窗外。窗子缓缓推开,周芷若一张俏脸似笑非笑的现在烛光之下。张无忌惊道:“你……你又要叫我作甚么了?”周芷若微笑道:“这时候我还想不到。哪一日你要和赵家妹子拜堂成亲,只怕我便想到了。”
看罢此段,心头不禁一阵迷惘:如果这样一个女子立在身前,温言浅笑,我会像宋青书那个冤大头般,为其所惑、取其为妻、任其利用么?
你会么?
突然想到,芷若妹妹和家洛哥哥,岂非正是郎情妾意,佳偶天成?谁想写穿越,这可是个好题材。
我来写个梗概吧:
家洛:香香虽美,可哪如芷若心高志远、腹有良谋?我肩负重担,险阻在前,正需贤良内助,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芷若:无忌虽好,但胸无大志,懦弱可欺,与我这种少负远志的奇女子实在不相配。听说他的位置被朱元璋抢了,真是个大笨蛋,不仅争取不来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连已经得到的,居然都保不住,我又怎能委身于这样的废物?仔细想想,还要感谢赵家妹子,若非她抢着把废品回收了,我岂非在濠州铸成大错?还是家洛哥好,眼目高远,勇于舍弃,很有男子气概。而且他能坚定地朝自己的目标努力,不被儿女情长束缚,真是个做大事的人。我俩携手,世间谁能抗衡?
(一)、初见
初识芷若,是在汉水舟中。
“那小女孩扑在船舱的一具男尸之上,只是哭叫:“爹爹!爹爹!女孩约莫十岁左右,衣衫敝旧,赤着双足,虽是船家贫女,但容颜秀丽,十足是个绝色的美人胎子,坐着只是垂泪。”
“周芷若将鱼骨鸡骨细心剔除干净,每口饭中再加上肉汁,张无忌吃得十分香甜,将一大碗饭都吃光了。”
仅仅几行字,那渔家女孩的可怜可爱、温婉善良便跃然纸上。看到此处,心中不禁平安喜乐。
(二)、重逢
再见芷若时,她已是翩翩少女。
“只见她清丽秀雅,容色极美,约莫十七八岁年纪。周芷若道:“倘若这两位并未存心得罪师姐,以小妹之见,不如一笑而罢,化敌为友。”
当年的幼童,如今已成亭亭少女;和刁毒的丁敏君一比,更分明地显出芷若妹妹的善良。而芷若的心计,在此也已初露端倪。她明明不愿欺凌殷张二人,但却不和师姐正面冲突,丁要她出手她毫不犹豫地俯首听命,却在打斗中假意受伤,既不韪自己心意,又不得罪师姐,手腕堪称圆滑高明。
周芷若和纪晓芙,显然是刻意塑造出来做对比的一对人物,她们大部分地方都很相似,唯有性情不同。周圆滑而纪耿直,于是,纪晓芙最终被震碎头颅,而周妹妹则接任了掌门之位。这样悬殊的结果并非偶然,其实早已因她们的心性而注定。
正是因为骨子里这种圆滑的性格,光明顶下,她便能坐视灭绝击张三掌,尽管她那时已对张有情,尽管她心知肚明,张挨了第三掌必死无疑。也正因为这种圆滑,在光明顶上,左右为难之间,她本能地将倚天剑刺入张无忌的胸口。
想必有人会拿“师命难违”来给她辩护,其实我也觉得这点有情可原,未可厚非。但事情就怕对照,比起赵敏在灵蛇岛上施展“天地同寿”时的坚执、王府前叛国舍家时的勇气,芷若终是差了许多。终其一书,赵敏对张无忌的爱,弥漫着牺牲、付出,和舍弃一切的坚持;而周芷若虽然也爱张无忌,但她的爱是自私的爱,是利己的爱,只想着获取幸福,总顾着保全自己,却不愿意付出代价与损失。所以,尽管她和张无忌没有民族冲突,也没有太多阻挠坎坷,却终究不能厮守一生。
书行至此,周芷若虽然已经暴露出对爱情的软弱性和自利性,但总得来说,仍然算是一个善良温和的女子。她的蜕变,始于那个小小的孤岛。
(三)、破茧
曾经觉得周芷若性情的变化有些突兀,可仔细想想,却又觉得可以理解。她对张无忌有情,却不能见容于师门,早已忧烦两难;一剑刺入爱人胸口,更让她内疚自责;被擒后遭赵敏戏辱,生死控于人手,心情自然更加郁悒难伸;到了灭绝老尼自尽托孤,给她架上“光大峨眉”这副挑不动的重担,更让她觉得有心无力;随后又历经了被丁敏君威迫夺权、嘲讽诘问的窘迫,金花婆婆欺辱峨眉时的无奈,被擒回灵蛇岛,一路上当俘虏的屈辱,早已让这个单薄女子心力交瘁。这些事情极大地冲击了周妹妹的灵魂,日后她对力量不择手段的追求,怕是就源于这几次的受辱。
但这些还不足以将这个女子的性情扭曲到如此的地步,真正起了决定性一击的,还是爱情,它比其它任何因素都更容易扭曲人的性情。灭绝逼她和张无忌一刀两断,并立下极其惨烈的誓言,这已对初落情网的芷若做了重重一击。等到“四女同舟”之时,张对赵敏的感情已经远超旁人,敏感细腻的周妹妹当然不会感觉不到,眼看爱人和仇人赵敏耳鬓厮磨,周妹妹自然醋意勃发。嫉妒并着郁闷和压抑,终于将周妹妹击垮。骨子里,周是一个好胜而坚强的女子,这样的人一旦崩溃,扭曲地就比常人更加严重。文行至此,曾经那个青涩善良的少女,终于悄悄蜕变为阴险狠辣的魔头。
饱经磨难后,周芷若终于破茧而出,开始泼洒漫天的血雨腥风。
(四)、成蝶
从灭绝摔死六合塔,到几人登上海岛,周妹妹的心境已然发生巨大变化。此时的她,性情已经阴鹜,心性已然扭曲,那曾有过的善良,也早已荡然无存。
曾想象过那样的场景:阴冷的山洞里,横七竖八倒着几人,周妹妹面色阴森,手持长剑,一步步走近殷离。她紧抿着唇,看着肌肉和血管随着剑尖绽开,发出裂帛般的声响,血一下子涌出来,漫过了殷离的下半张脸。周妹妹的手颤了颤,似是有些犹疑,可最终还是继续深深地划了下去……血光映着暮色,让山洞中的气氛变得更加沉郁。片刻之后,在火光的跃动中,周妹妹缓缓抬起头,白玉般俏丽的脸上起初没有表情,随即突然扭动起来,最后绽出一丝冰冷的笑意。而就在此时,在不远处的地上,一个金发老人极慢地侧了侧脸,静静地捕捉着空气中的每一丝声音。
很难接受周妹妹此时的冷酷,一个十几岁的少女,去割裂另一个少女的脸,让人想想便不寒而栗。而周这样做的意义其实并不大,她把船送走,自己也很清楚,已经给亟待治疗的殷离判了死刑,仅此一点,便足以让张无忌深恨赵敏。所以这割脸的惨酷行为,仅仅是为了增加张无忌的愤怒而已。可见,此时的周妹妹,心灵已然扭曲变态,变得毫无人性。
“三人胡乱在岸旁睡了一觉,次晨穿林向南而行。走到第二日上,才遇到七八个采参的客人,一问之下,原来此地竟是关外辽东,距长白山已然不远。待得和那些采参客人分手,周芷若道:“义父,是否须得将他们杀了灭口?”张无忌喝道:“芷若你说甚么?这些采参客人又不知咱们是谁。难道咱们此后一路上见一个便杀一个么?”
从荒岛离开后,周芷若已经变得视人命如草芥,事事以自我为中心,心灵之冷酷自私,和她的师姐丁敏君已然并无二致。当年光明顶下,那个回护弱者、息事宁人的善良少女,已经一去不返。但芷若显然又并非丁敏君那种空具恶毒,却能力低浅之辈,那种庸人再毒也掀不起大风大浪。细细思量芷若此次布局,实在令人又敬又佩,一个十几岁的少女,第一次布置阴谋,便能做到如此完美,实在堪称叹为观止。她不仅懂得离间和嫁祸,更具备了狠毒和无耻。而所布的计划也十分高明,一石数鸟,既拆裂了张赵间牢不可破的感情,又铲除了潜在的竞争者殷离,如果小昭尚在,怕是也已尸横于地。此后张无忌深恨赵敏,也在别无选择中答应娶她,屠龙刀中的厉害武功落入囊中,天下高手还将抢夺的重心移到赵敏身上。从效果上看,此计效果显著,说是“一计安天下”也并不为过,
等到大家清醒之后,周妹妹先是拿削去一小片的耳朵、切乱的头发给自己做掩饰,这些都是易于修复和容易遮掩的损伤,仅用最小的损失便洗清了自己。然后她步步紧扣,不动声色地紧咬住赵敏,让傻小子张无忌无法为其开脱。随后用言语挤兑住张,要他立誓为殷离复仇,斩杀赵敏。周妹妹处心积虑,推波助澜,便是要让无忌在愤恨之间,不给赵敏解释的机会,最好是话未出口,人头已落。
等到张无忌悲伤方淡,她便趁虚而入,佯装可怜,百般色诱,技巧之娴熟,令人嗔目结舌。更深谋远虑地是,在胜券在握时,她仍然不忘给自己留下退路,要张无忌允诺:不管她做错什么都会原谅。此举可谓居安思危,未雨绸缪,此时的芷若妹妹,一举一动间,都流露出一名成熟阴谋家的缜密与谨慎。
高!实在是高!
初出茅庐第一计,便压盖古今,玩弄所有人于掌股之上。如果我是张无忌,怕是也早已沉沦。
谢逊本来也是狠辣狡黠、悍不畏死之辈,但在周妹妹面前,竟连怒色都不敢显露半分,即使等到张无忌逼毒成功,武功尽复后,他仍不敢泄露半句,还不得不主动提出婚配之议,以求自保。显而易见,谢逊已被周的狠辣手段和高明手腕所慑服,所谓“行家伸伸手,便知有没有”,正因为谢逊是行家里手,碰到更强的阴谋家后,才会如此心悦诚服,完全失去了反抗的勇气。
许多人说赵敏是金作中最具政治头脑的女子,但在我们的芷若面前,她其实还不过是个孩子。
想必此时又会有人拿“师命难违,中兴峨眉”来给其辩护了,但他们似乎忽视了一点,此时性情大变的周妹妹,还会把灭绝的话放在心上么?灭绝对她的要求其实是两个:远离无忌+光大峨眉,如果周真把师命当回事,只须取走秘笈、嫁祸赵敏即可,又何必刀割殷离、色诱无忌?又怎敢有婚姻之约?显而易见,周布此阴谋的主旨在于争夫,取武学秘籍和光大峨眉只是次要目标。
事实上,灭绝老尼才是被周芷若利用的第一个对象,周先佯装委屈,可怜兮兮地起了誓,答应灭绝不嫁给张无忌,实则是缓兵之计,只为安其之心。果然灭绝为她所骗,不仅把掌门之位传了给她,还透露了屠龙刀中的秘密。等到灭绝身死,利用价值消失,芷若便立即将其心意抛到脑后,灭绝的两个遗命,她只拣对自己有利的执行,让她不爽的则毫不理睬。此时的芷若,心志已坚,可谓师父遗命不能移,道德正义不能屈,已然蜕变成一个自私自利,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小人。
曾经以为,是爱情蒙住了周妹妹的良知,让她一时心窄,做出这些无耻之事,等看到下面两段,心底突然一片透亮。
“张无忌柔声说道:“芷若,我只觉世事烦恼不尽,只盼驱走鞑子的大事一了,你我隐居深山,共享清福,再也不理这尘世之事了。”周芷若道:“你是明教的教主,倘若天如人愿,真能逐走了胡虏,那时天下大事都在你明教掌握之中,如何能容你去享清福?”张无忌道:“我才干不足以胜任教主,更不想当教主。要是明教掌握重权,这一教之主,更非由一位英明智哲之士来担当不可。”周芷若道:“你年纪尚轻,目下才干不足,难道不会学么?”
“锣鼓喧天,兵甲耀眼,拥入濠州城中。周芷若骑在马上,跟随在张无忌之后,左顾右盼,觉得这番风光虽不及大都皇帝皇后“游皇城”的华丽辉煌,却也颇足快慰平生。”
此时才明白,原来周妹妹看重的,并不只是对张无忌的感情,更重要的,怕还是他教主的权势、那未来皇帝的前景、这前呼后拥的风光罢了。昔日那与世无争的少女,如今已是权欲大炽,不经意间,便流露出几分“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抱负。等到耳软懦弱的张无忌登上帝位,这冲天的志向、勃勃的野心、高明的权术施展开来,中国历史上,岂非又多了一个吕后,又多了一位女皇?
(五)、机关算尽太聪明
谢逊自觉得计,以为佯作不知便可明哲保身,伺机翻盘。却不知自己和芷若智计相差过远,他的小小心思,芷若尽皆洞若观火。他武功虽仍在芷若之上,但芷若灭他却如老叟戏婴孩,悠然自若,甚至根本无须自己动手,轻轻将手一转,便借成昆之力将他铲除。
已无后顾之忧的周妹妹随即加紧了变为“教主夫人”的步伐,虽然大局已定,但张无忌却是一个“常常让感情战胜理智”的人,而且和赵敏的感情又实在深厚,这给我们的芷若妹妹带来了巨大的麻烦。好在芷若智计出众,手腕高明,张赵二人情感虽坚,恩义虽重,却终究敌不过周妹妹的轻嗔薄怒,机关妙算。周赵二人几番争斗之后,芷若祭出杀手锏:“一哭二闹三上吊”,终于力挫强敌,完胜赵敏。
等到大婚之日,大势已成,周妹妹自觉大局已定,终于松下一口气来。可她却不知道,世间之事,无论王侯霸业,还是情场争锋,从来都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个人的努力与心智,在天命的拨弄下,根本微不足道。
结果拜堂前夕,赵敏以一撮黄发调走无忌,搅黄她的好事。当初芷若铲除谢逊,只为杜绝后患,哪曾料到谢逊的失踪反被赵敏利用,在关键时刻给她致命一击。一步走错,竟至满盘俱输,此时周妹妹心中,想必和当年原本胜券在握,却骤闻街亭失守的诸葛丞相一样,激荡着不甘和无奈吧。真可谓“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
(六)、凤舞九霄
所谓“锥处囊中,其末立现”、“金子在哪里都会发光”。芷若韬光养晦,苦心孤诣,早成一代宗师。昔日欲惑无忌,才强装温婉,深藏不露。此时事急,鲲鹏终于振身翱翔于九天。百煅千淬的神兵利器,此时终于破炉而出,而锋芒一现,便神光灿灿,震世骇俗。
“突然身边红影闪动,一人追到了赵敏身后,红袖中伸出纤纤素手,五根手指向赵敏头顶插了下去。这一下兔起鹘落,迅捷无比,眼见她手掌已将赵敏顶门罩住,五指插落,立是破脑之祸。范遥情急一阻,赵敏已向前抢了半步,避开了脑门要害,只感肩头一阵剧痛,周芷若右手五指已插入她右肩近颈之处。赵敏肩受重伤,摔倒在地,五个伤孔中血如泉涌,登时便染红了半边衣裳。”
看罢上面这段,芷若妹妹的悍勇强大、阴郁凶狠,想必已经震撼了每个人的心灵。
(七)、海阔天高
大家心中都明白一个道理:平时在人前要伪装形象,无时无刻都要压抑不妥的欲望,处处有所收敛;但一旦形象已毁,便无须再有顾忌,尽可肆意而为。就好比在办公室看美眉,平日顾着同事的眼光,自身的形象,总要装着道貌岸然,偶尔偷瞥一眼,已是惴惴不安,断不敢嗔目凝视,口水长流。然而如果名声已臭,“黄瓜”之誉满布四方,从此便能挣脱桎梏,忘却担忧,那白生生的大好美腿,尽可纵情观赏。
濠州婚礼,芷若一败涂地,不仅颜面尽丧,教主夫人的权势之梦也尽数落空,可谓名利双失。眼看无忌随赵敏而去,愤怒绝望之余,便不再存连理之念、权势之望。所谓“壁立千仞,无欲则刚”,一旦没了顾虑,绝了念想,便再不用惺惺作态、强装温存、遮掩武功,讨好无忌。从此天高云远,任我翱翔;凤鸣九天,清音万里。这广阔世间,从此便可潇洒来去,快意恩仇。
(八)、狰狞
芷若怀恨在心,第一步当然就要诛杀赵敏。
“张无忌见茅舍之门半掩,便伸手推开,忽然间闻到一阵血腥气。他心下一惊,左手反掌将赵敏推到门外,黑暗中突然有人伸手抓来。这一抓无声无息,快捷无伦,待得惊觉,手指已触到面颊。张无忌此时已不及闪避,左足疾飞,径踢那人胸口,那人反手一勾,肘锤打向他腿上环跳穴,招数狠辣已极。张无忌只须缩腿一让,敌人左手就挖去了他一对眼珠,当即提手虚抓,他料敌奇准,这么一抓,刚好将敌人左手拿在掌中,便在此时,环跳穴上一麻,立足不定,右腿跪倒。他正要乘势扭断敌人的手腕,只觉所握住的手掌温软柔滑,乃是女子之手,心中一动,没下重手,提起那人往外甩去,噗的一声,右肩剧痛,已中了一刀。转头只见杜百当和易三娘缩身在屋角之中,当下顾不得止住伤口流血,抢上看时,二人已死去多时。赵敏骇然道:“这人武功厉害得很啊。”适才摸黑相斗,张无忌若非动念得快,料到那人要来抓自己的眼珠,不但此时已成了瞎子,多半自己与赵敏都已尸横就地。再看杜百当夫妇的尸身时,只见胸口数十根肋骨根根断成数截,连背后的肋骨也是如此,显是为一门极阴狠、极厉害的掌力所伤。赵敏突然间明白了,眼中流露出恐惧神色,呆了半晌,扑向张无忌怀中,吓得哭了出来。两人心下均知,若不是赵敏听到张无忌啸声,大雨中奔出去迎接,因而逃过大难,那么此刻死在屋角中的已不是两人而是三人了。”
此时的芷若不禁鬼气森森,武功邪毒阴鹜;而且心黑手狠,对张无忌也毫不留情;此外还颇不磊落,张有意相让,她反而趁机连下毒手;最让人厌恶的是,她竟残忍杀戮了无辜善良的杜百当夫妇。纵观其所作所为,已近魔道。等到了少林大会,周芷若的卑鄙和残狠更是变本加厉,在她的带领下,连整个峨嵋派都变得血腥阴毒,让人憎恶。
“司徒千钟拾起葫芦酒杯,斟了一杯酒,笑道:“啧啧啧!好厉害的峨嵋派。常言道:好男不与女斗,好酒鬼不与尼姑斗!”举起酒杯,放到唇边。突然间嗖嗖两响,破空之声极强,两枚小小念珠激射而至,一枚打中酒杯,一枚打中葫芦,跟着又是一枚射至,正中他的胸口。只听得嘭嘭嘭三声巨响,三枚念珠炸了开来,葫芦酒杯登时粉碎,司徒千钟胸口炸了个大洞。他身子被炸力一撞,向后摔出数丈,全身衣服立时着火。夏胄上前扑打,只见司徒千钟已然气绝,脸上兀自带着笑意。夏胄抱着司徒千钟烧得焦黑的尸身,朗声道:“这位司徒兄弟虽然口头上尖酸刻薄些,只不过生性滑稽,心地却甚是仁厚,一生之中,从未做过任何伤天害理之事。今日天下英雄在此,可有哪一位能说他干过何等恶行?”群雄尽皆默然。夏胄指着那老尼姑,愤然说道:“峨嵋派号称是侠义道各门正派,岂知竟会使用这等歹毒暗器。”
“夏胄道:“你峨嵋弟子多行不义,玷辱祖师的名头。别说郭女侠,便是灭绝师太当年,纵然心狠手辣,剑底却也不诛无罪之人。似你这等滥杀无辜,你掌门人竟然纵容不管。嘿嘿,峨嵋派今后还想在江湖上立足么?”静迦道:“你再胡言半句,这酒鬼便是你的榜样。”夏胄正气凛然,大踏步走上二步,说道:“峨嵋掌门若不清理门户,峨嵋派自此将为天下英雄所不齿。”群雄与峨嵋弟子数千道目光,一齐望向周芷若,却见她向静迦缓缓点了点头。嘭嘭两声巨响过去,静迦手中霹雳雷火弹射出,夏胄的胸口和小腹各炸了一洞,衣衫着火。但他极其倔强,虽已气绝,身子兀自直立不倒,手中也仍抱着司徒千钟的尸体。群雄面面相觑,都是惊得呆了。过了片刻,数百人鼓噪起来,齐声责骂峨嵋派的不是。群雄见峨嵋派中虽然大都是女流之辈,但其蛮不讲理,竟然远胜于男子。”
此时的峨嵋派,哪里还有半点名门正派的影子?灭绝在世时,人们只是厌恶她一人,等到周芷若当上掌门,整个峨眉派都为人不齿。一群女子组成的名门大派,在周芷若的带领下,其血腥残酷,竟然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
“周芷若道:张真人顾念旧日情谊,不许武当弟子与本派为敌,那是他老人家的义气,可也正是他老人家保全武当威名的聪明处。武当弟子不得与峨嵋派动手的规矩,咱们就此免了罢。”
姑且不说她话中隐含的狂妄骄傲和不自量力,仅这种忘恩断义的做派,便让人十分不齿。当年汉水上的救命之恩、峨眉峰顶举荐之德,周芷若如今早已完全抛却,而武当峨眉两派自郭襄和张三丰结下的百年交谊,更是一朝便被她散尽。之后周芷若全力袭杀武当二侠,丝毫不念旧日之情。和张无忌交手时,更是明知对方相让,仍然无耻地痛下杀手,将张打成重伤。总算最后因为看到张无忌胸口上,她当年刺下的伤疤,手上才“缓了一缓”,流露出了一丝人性。
靠无耻击败张无忌后,周芷若便恬着脸,硬装天下无敌,当年的灭绝师太虽然不招人待见,但在胜败输赢上总还是光明磊落,有些宗师的气度。而此时的周芷若,虚伪造作,沽名钓誉,已不知廉耻为何物。但作假只能瞒得一时,却瞒不了一世,等到后来战少林三僧时,周芷若原形毕露,终为天下所笑。
后来周落败于黄衫女子,又指使手下恶尼偷袭谢逊,意图杀人灭口,所作所为,与左冷禅之流还有何异?等到她中了玄冥神掌,赵敏以德抱怨,好心为她解毒,她竟蓄意将寒毒引到赵敏身上,欲置赵敏于死地。未遂之后,竟然“伸出五指,挥手疾往赵敏顶门插落。”赵敏以德报怨,她反而恩将仇报,其所作所为,即使岳不群见到,也必自叹不如。
文至此时,周芷若已变成妖鬼般的恶妇,行止龌龊下作,性情阴狠暴戾;而清纯优雅、温婉善良这些她曾过有的美德都已被远远抛开,当年汉水舟中那个天真可爱的女孩,最终竟沦落到如此地步。
是可恨可耻,还是可悲可叹?其实看到此处,心底竟是觉得可惜可怜。
(九)、曲终
直到奸谋败露,臭名远播,眼看大势已去,芷若妹妹才又恢复了几分“人”的气息。虽然仍然有擒藏赵敏、挑拨离间的陋行,但比起雨夜残杀易三娘时的阴厉残暴,已然好得太多。
或许殷离的复活是一记当头棒喝,或许恶人事败后,自然便会良心发现,总之,曲终人散前的芷若,又恢复了轻灵慧黠的风采,让人禁不住又恨又爱。
“忽听得窗外有人格格轻笑,说道:“无忌哥哥,你可也曾答允了我做一件事啊。”正是周芷若的声音。张无忌凝神写信,竟不知她何时来到窗外。窗子缓缓推开,周芷若一张俏脸似笑非笑的现在烛光之下。张无忌惊道:“你……你又要叫我作甚么了?”周芷若微笑道:“这时候我还想不到。哪一日你要和赵家妹子拜堂成亲,只怕我便想到了。”
看罢此段,心头不禁一阵迷惘:如果这样一个女子立在身前,温言浅笑,我会像宋青书那个冤大头般,为其所惑、取其为妻、任其利用么?
你会么?
突然想到,芷若妹妹和家洛哥哥,岂非正是郎情妾意,佳偶天成?谁想写穿越,这可是个好题材。
我来写个梗概吧:
家洛:香香虽美,可哪如芷若心高志远、腹有良谋?我肩负重担,险阻在前,正需贤良内助,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芷若:无忌虽好,但胸无大志,懦弱可欺,与我这种少负远志的奇女子实在不相配。听说他的位置被朱元璋抢了,真是个大笨蛋,不仅争取不来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连已经得到的,居然都保不住,我又怎能委身于这样的废物?仔细想想,还要感谢赵家妹子,若非她抢着把废品回收了,我岂非在濠州铸成大错?还是家洛哥好,眼目高远,勇于舍弃,很有男子气概。而且他能坚定地朝自己的目标努力,不被儿女情长束缚,真是个做大事的人。我俩携手,世间谁能抗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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