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缘堂随笔的主要内容
主要内容:
《缘缘堂随笔》是丰子恺先生的主要散文选。1927年,丰子恺皈依弘一法师,在江湾永义里的寓所举行了仪式。丰子恺并请弘一法师为自己的住所取名。尊弘一嘱,丰子恺在小方纸上写了许多他所喜欢而可以互相搭配的文字,团成许多小纸球,撒在释迦牟尼画像前的供桌上,拿两次阄,拆开来都是“缘”字,遂名寓所为“缘缘堂”。
当即请弘一法师给写“缘缘堂”横额。后丰子恺几经迁移,于1933年在故乡石门湾老屋的后面,建造了“缘缘堂”。
丰子恺是中国现代绘画史和文学史上一位著名的乡土漫画家和散文家,1898年诞生在浙江桐乡县的石门湾,并在那里生活了十七个春秋,故乡的一草一木风尚习俗给他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
书中富有浓郁乡土风情的漫画,隽永疏明语淡意深的散文,再辅以江南水乡特有的自然风貌、民俗乡情的摄影图片,让酷爱水乡文学的朋友读之心弦拨动,倍感亲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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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本来是灵的存在。中华民国十五年,我同弘一法师住在江湾永义里的租房子里,有一天我在小方纸上写许多我所喜欢而可以互相搭配的文字,团成许多小纸球,撒在释迦牟尼画像前的供桌上,拿两次阄,拿起来的都是"缘"字,就给你命名曰"缘缘堂"。
当即请弘一法师给你写一横额,付九华堂装裱,挂在江湾的租房里。这是你的灵的存在的开始。后来我迁居嘉兴,又迁居上海,你都跟着我走,犹似形影相随,至于八年之久。
到了中华民国廿二年春,我方才给你赋形,在我的故乡石门湾的梅纱弄里,我的老屋的后面,建造高楼三楹,于是你就堕地。弘一法师所写的横额太小,我另请马一浮先生为你题名。马先生给你写三个大字,并在后面题一首偈:
画师观此悟无生,架屋安名聊寄耳。
一色一香尽中道,即此××非动止。
不妨彩笔绘虚空,妙用皆从如幻起。
第一句把我给你的无意的命名加了很有意义的解释,我很欢喜,就给你装饰:我办一块数十年陈旧的银杏板,请雕工把字镌上,制成一匾。堂成的一天,我在这匾上挂个彩球,把它高高地悬在你的中央。这时想你一定比我更加欢喜。
后来我又请弘一法师把《大智度论·十喻赞》写成一堂大屏,托杭州翰墨林装裱了,挂在你的两旁。匾额下面,挂着吴昌硕绘的老梅中堂。中堂旁边,又是弘一法师写的一副大对联,文为《华严经》句:"欲为诸法本,心如工画师。"大对联的旁面又挂上我自己写的小对联,用杜诗句:"暂止飞乌将数子,频来语燕定新巢。"
中央间内,就用以上这几种壁饰,此外毫无别的流俗的琐碎的挂物,堂堂庄严,落落大方,与你的性格很是调和。东面间里,挂的都是沈之培的墨迹,和几幅古画。
西面一间是我的南书房,四壁图书之外,风琴上又挂着弘一法师的长对,文曰:"真观清净观,广大智慧观;梵音海潮音,胜彼世间音。"最近对面又挂着我自己写的小对,用王荆公之妹长安县君的诗句:"草草杯盘供语笑,昏昏灯火话平生。
"因为我家不装电灯,(因为电灯十一时即熄,且无火表)用火油灯。我的亲戚老友常到我家闲谈平生,清茶之外,佐以小酌,直至上灯不散。油灯的暗淡和平的光度与你的建筑的亲和力,笼罩了座中人的感情,使他们十分安心,谈话娓娓不倦。故我认为油灯是与你全体很调和的。
总之,我给你赋形,非常注意你全体的调和,因为你处在石门湾这个古风的小市镇中,所以我不给你穿洋装,而给你穿最合理的中国装,使你与环境调和。因为你不穿洋装,所以我不给你配置摩登家具,而亲绘图样,请木工特制最合理的中国式家具,使你内外完全调和。
记得有一次,上海的友人要买一个木雕的捧茶盘的黑人送我,叫我放在室中的沙发椅子旁边。我婉言谢绝了。因为我觉得这家具与你的全身很不调和,与你的精神更相反对。你的全身简单朴素,坚固合理;这东西却怪异而轻巧。
你的精神和平幸福,这东西以黑奴为俑,残忍而非人道。凡类于这东西的东西,皆不容于缘缘堂中。故你是灵肉完全调和的一件艺术品!我同你相处虽然只有五年,这五年的生活,真足够使我回想:
春天,两株重瓣桃戴了满头的花,在你的门前站岗。门内朱栏映着粉墙,蔷薇衬着绿叶。院中的秋千亭亭地站着,檐下的铁马丁东地唱着。堂前有呢喃的燕语,窗中传出弄剪刀的声音。这一片和平幸福的光景,使我永远不忘。
夏天,红了的樱桃与绿了的芭蕉在堂前作成强烈的对比,向人暗示"无常"的至理。葡萄棚上的新叶把室中的人物映成青色,添上了一层画意。垂帘外时见参差的人影,秋千架上常有和乐的笑语。门前刚才挑过一担"新市水蜜桃",又挑来了一担"桐乡醉李"。
堂前喊一声"开西瓜了!"霎时间楼上楼下走出来许多兄弟姊妹。傍晚来一个客人,芭蕉荫下立刻摆起小酌的座位。这一种欢喜畅快的生活,使我永远不忘。
秋天,芭蕉的长大的叶子高出墙外,又在堂前盖造一个重叠的绿幕。葡萄棚下的梯子上不断地有孩子们爬上爬下。窗前的几上不断地供着一盆本产的葡萄。夜间明月照着高楼,楼下的水门汀好像一片湖光。四壁的秋虫齐声合奏,在枕上听来浑似管弦乐合奏。这一种安闲舒适的情况,使我永远不忘。
冬天,南向的高楼中一天到晚晒着太阳。温暖的炭炉里不断地煎着茶汤。我们全家一桌人坐在太阳里吃冬舂米饭,吃到后来都要出汗解衣裳。廊下堆着许多晒干的芋头,屋角里摆着两三缸新米酒,菜橱里还有自制的臭豆腐干和霉千张。
星期六的晚上,孩子们陪着我写作到夜深,常在火炉里煨些年糕,洋灶上煮些鸡蛋来充冬夜的饥肠。这一种温暖安逸的趣味,使我永远不忘。
你是我安息之所。你是我的归宿之处。我正想在你的怀里度我的晚年,我准备在你的正寝里寿终。谁知你的年龄还不满六岁,忽被暴敌所摧残,使我流离失所,从此不得与你再见!
参考资料来源:百度百科-缘缘堂随笔
2\丰子恺是中国现代绘画史和文学史上一位著名的乡土漫画家和散文家,1898年诞生在浙江桐乡县的石门湾,并在那里生活了十七个春秋,故乡的一草一木风尚习俗给他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书中富有浓郁乡土风情的漫画,隽永疏明语淡意深的散文,再辅以江南水乡特有的自然风貌、民俗乡情的摄影图片,让酷爱水乡文学的朋友读之心弦拨动,倍感亲切。
第二件不能忘却的事,是父亲的中秋赏月,而赏月之乐的中心,在于吃蟹。
第三件不能忘却的事,是与隔壁豆腐店里的王囝囝的交游,而这交游的中心,在于钓鱼。
原文:
我回忆儿时,有三件不能忘却的事。
第一件是养蚕。那是我五六岁时、我祖母在日的事。我祖母是一个豪爽而善于享乐的人,良辰佳节不肯轻轻放过。养蚕也每年大规模地举行。其实,我长大后才晓得,祖母的养蚕并非专为图利,时贵的年头常要蚀本,然而她喜欢这暮春的点缀,故每年大规模地举行。我所喜欢的,最初是蚕落地铺。那时我们的三开间的厅上、地上统是蚕,架着经纬的跳板,以便通行及饲叶。蒋五伯挑了担到地里去采叶,我与诸姐跟了去,去吃桑葚。蚕落地铺的时候,桑葚已很紫而甜了,比杨梅好吃得多。我们吃饱之后,又用一张大叶做一只碗,来了一碗桑葚,跟了蒋五伯回来。蒋五伯饲蚕,我就以走跳板为戏乐,常常失足翻落地铺里,压死许多蚕宝宝,祖母忙喊蒋五伯抱我起来,不许我再走。然而这满屋的跳板,像棋盘街一样,又很低,走起来一点也不怕,真是有趣。这真是一年一度的难得的乐事!所以虽然祖母禁止,我总是每天要去走。
蚕上山之后,全家静静守护,那时不许小孩子们噪了,我暂时感到沉闷。然而过了几天,采茧,做丝,热闹的空气又浓起来了。我们每年照例请牛桥头七娘娘来做丝。蒋五伯每天买枇杷和软糕来给采茧、做丝、烧火的人吃。大家认为现在是辛苦而有希望的时候,应该享受这点心,都不客气地取食。我也无功受禄地天天吃多量的枇杷与软糕,这又是乐事。
七娘娘做丝休息的时候,捧了水烟筒,伸出她左手上的短少半段的小指给我看,对我说:做丝的时候,丝车后面,是万万不可走近去的。她的小指,便是小时候不留心被丝车轴棒轧脱的。她又说:“小囝囝不可走近丝车后面去,只管坐在我身旁,吃枇杷,吃软糕。还有做丝做出来的蚕蛹,叫妈妈油炒一炒,真好吃哩!”然而我始终不要吃蚕蛹,大概是我爸爸和诸姐都不要吃的原故。我所乐的,只是那时候家里的非常的空气。日常固定不动的堂窗、长台、八仙椅子,都收拾去,而变成不常见的丝车、匾、缸。又不断地公然地可以吃小食。
丝做好后,蒋五伯口中唱着“要吃枇杷,来年蚕罢”,收拾丝车,恢复一切陈设。我感到一种兴尽的寂寥。然而对于这种变换,倒也觉得新奇而有趣。
现在我回忆这儿时的事,常常使我神往!祖母、蒋五伯、七娘娘和诸姐都像童话里、戏剧里的人物了。且在我看来,他们当时这剧的主人公便是我。何等甜美的回忆!只是这剧的题材,现在我仔细想想觉得不好:养蚕做丝,在生计上原是幸福的,然其本身是数万的生灵的杀虐!《西青散记》里面有两句仙人的诗句:“自织藕丝衫子嫩,可怜辛苦赦春蚕。”安得人间也发明织藕丝的丝车,而尽赦天下的春蚕的性命!我七岁上祖母死了,我家不复养蚕。不久父亲与诸姐弟相继死亡,家道衰落了,我的幸福的儿时也过去了。因此这回忆面使我永远神往,一面又使我永远仟侮。
丰一吟
写于1983年
“缘缘堂”是我父亲丰子恺在1926年为自己的住宅定的名称。他所写的随笔,一般通称为“缘缘堂随笔”。1931年开明书店出版过他的散文集《缘缘堂随笔》。六年后,开明书店又出版了他的《缘缘堂再笔》。解放后,我父亲整理旧作,于1957年交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书名仍称《缘缘堂随笔》。1962年,父亲应上海一家出版社之约,曾把他自1956年以来发表在报刊上的随笔收集起来,编成一册《新缘缘堂随笔》。但这集子编成时,由于形势起了变化,集子中的一篇《阿咪》受了批判,因此出版社取消了约稿。幸而父亲亲自拟订的编目在十年浩劫后仍由我保存着,这样我们仍能知道解放后他所发表的散文篇目的情况。
1972年,父亲白天坐“牛棚”,挨批斗,清晨却在灯光下悄悄地写出了《缘缘堂续笔》三十三篇。写续笔的主意其实是我在“文革”前就向父亲建议的。父亲平日空闲时经常给我们讲故乡童年的往事,我劝他把这些内容写成“续笔”。但因当时他手头工作忙,未能实现。不想在“文革”中他终于挤出时间来完成了这个集子,并把全部原稿交给我弟弟新枚珍藏。新枚当时由于受父亲牵连,原定留沪工作而被改配到外地。父亲为此一直感到痛心,所以特地把原稿寄给他,在外地保存,自然比留在上海更为安全。
现在我替父亲编了一本新的集子,称《缘缘堂随笔集》,虽然不是集大成(集大成的工作有待于在《丰子恺文集》中实现),却有两个特色:第一,正如集子的题名所示,是父亲的各种随笔的集成。第二,其中包括从1925年直到1972年所写而从未发表过的随笔共一百零四篇,三十余万字。即将由浙江人民出版社出版。
这本集子,既包括了解放前的作品,又包括了虽曾在报刊上发表,却从未结集出版的解放以后的作品。作者在二十年前自编的由于“文革”开始而未能在上海出版的《新缘缘堂随笔》,今天在我编的《缘缘堂随笔集》里也收进去了,父亲死而有知,一定也会高兴的。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选自十年浩劫中所写的《缘缘堂续笔》的十七篇文章,从未发表过,好不容易保存下来。回想我父亲备受“四人帮”的迫害、折磨,当时他面对着这样残酷的现实,仍能把自己的信念寄托在文学创作事业上,对可爱的故乡更有无限情意,这事实本身多么发人深思啊!我征得了弟弟的同意,把《续笔》十七篇一并选入这个集子中,供父亲随笔的爱好者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