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uestion

读曹禺话剧《原野》

Answer 1

话剧，作为一种西方戏剧形式，在19世纪末经由西方侨民传入中国。国外的戏剧家很多，出名的有莎士比亚、易卜生、萧伯纳、奥尼尔等。中国在20世纪以来，出现了汪仲贤、欧阳予倩、陈大悲等优秀戏剧人才，并且关于戏剧创作和表演的理论也在实践中提出和修正。但是终归而言，戏剧是舶来品，在国内的发展时间尚短，尽管各种理论的提出和剧团的建立，戏剧的创作依然缺乏大师级的剧作家和作品。直到上世纪三十年代，中国现代话剧史上终于迎来了真正的春天——曹禺，一位大师级的剧作家，他所创作的《雷雨》、《日出》、《原野》等经典之作使中国现代话剧剧场艺术得以确立，中国现代话剧也由此走向成熟。

曹禺的作品基于现实，又往往超越现实，极端的情感爆发将作品推向诗意化的境界，而不再作为简单的社会现实的反映。在曹禺的剧作中常常存在一种“超常态情绪”。《雷雨》中周朴园与侍萍多年后再相见的情感矛盾引发的生命苦痛，繁漪与周萍之间不伦恋情的非理性欲求，四凤与周萍跨越阶级的爱情向往等。作品中的每个人都处在自己的“水深火热”中，在挣扎的过程中，他们的结果又是相似的悲剧。比之《雷雨》中生命的残酷的体现，曹禺在他后来的作品《原野》中又有了更深层次的展示。

《原野》在1937年发表，以“仇虎复仇”为主线，讲述仇、焦两家两代人之间的纠葛。当过军阀连长的焦阎王为谋夺仇家的地，设计将仇虎的父亲仇荣活埋，仇虎的妹妹被卖去妓院而惨死，仇虎本人被陷害入狱，打折了一条腿，未婚妻金子也被许配给焦阎王的儿子焦大星做了续弦。

剧作的序幕中仇虎逃狱回来，准备向焦阎王复仇，而此时却得知焦阎王已经死去，仇虎积郁了十年的怒火一时间竟然无处发泄。面对焦阎王的瞎子老婆和懦弱的儿子焦大星，以及一个尚在襁褓的孩子，仇虎认定“父仇子报”、“父债子偿”、“断子绝孙”的传统，决定向他们复仇。在话剧的第二幕最后，仇虎经过内心激烈的冲突，终于杀死儿时的伙伴焦大星，并借瞎子老太婆的手杀死了她的孙子小黑子。而杀人复仇并不能使得仇虎的内心得到平静和安慰，复仇的火焰转而燃烧起他内心的恐惧。在第三幕剧中，仇虎带着金子为摆脱侦缉队的追捕逃入一片“黑林子”。他们在黑林子里迷了路。此时的两人陷入了身体的疲惫、焦渴和精神上的惶惑、恐惧。仇虎面对自己血淋淋的双手，眼前开始出现幻觉，焦大星的死、小黑子的死使得他内心生出一种“负罪感”，但是焦阎王害死自己家人的画面又迸现眼前，仇虎陷入了灵魂的分裂与挣扎。

在话剧的第三幕中，仇虎和金子在黑林子里时刻感到焦母抱着死去的小黑子跟在在身后，显然作者的这一处理已经明确了“仇虎复仇”的故事线的变动，不再是仇虎追杀焦家人，而是焦母将仇虎追赶到了原始森林里。“原野”同“雷雨”、“日出”一样，已经成为剧中独立的生命存在。“原野”是人原始生命力的象征。人在抗争生命迷雾的原野里无法找到出路，这迷雾就是黑林子。复仇的仇虎最终陷入自己的黑林子，罪恶感意识的出现开始谴责复仇这一“合理诉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