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uestion

桃花依旧笑春风

Answer 1

我已经很久没有将一本书看到手不释卷的程度了，整整用了五个小时。

其间不得不放下书时，书中的人物也一直像走马灯似地闪现在脑海里。直到看完最后一个字，阖上书后，书中的情节依然在脑海中翻滚，久久挥之不去，这种感觉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格非的《江南三部曲》在近期突然爆红，其实这是他2012年就出版的一部作品。说实话，在此之前我真没听说过这个人，在这部作品突然被热议之后，我也并没有太关注。

一来，是我一直不喜欢看小说类的书籍，总觉得看了再多的别人的故事，亦真亦假，似真似假，然而自己的故事终归还得自己演绎，没人能替代得了。

二来，也是因为我一直比较自我地排斥热门的东西，对于正热炒的事物，我总希望能够冷一冷再说。

然而，当我无意中看到在一些有关这部书的评论中形容他的作品，用了“优雅”一词之后，让我产生了好奇。

一部作品可以磅礴、恢弘，可以细腻、华丽，然而如何优雅呢？挡不住这份好奇，我终于还是翻开了这部作品的第一部《人面桃花》。

我从翻开这本书，到阖上这本书，用了整整五个小时，也终于感受到了它的优雅。这份优雅就来自于格非对古典文化的推崇与偏爱。

往日我读小说总是重情节，对景物的描写总是一带而过。然而在看这本书时，我舍不得漏掉每一个字，包括后来秀米专心养育花草时，那些花草的名目。

我怕忽视了这些文字勾勒出的优美画面，我怕遗漏掉这些文字里蕴藏的寓意。至于故事情节的跌宕起伏，自然更不必说。

在一个末代王朝濒临崩溃瓦解的乱世，有了启蒙思想的一批人，带着乌托邦式的梦想，怀揣着世界大同的愿望，在那个时代将个人命运与时代的命运交织在了一起。

作者选择“普济”这个地名，应该也是大有深意的吧。

十五岁的秀米，正处在刚刚经历初潮的懵懂慌乱之时，她亲眼看到了已发疯多年的父亲离家出走了。

之后，家里来了被称作母亲亲戚的张季元，实则是母亲的情人。在秀米以为自己很讨厌张季元的过程中，实际上已经情窦初开，不自知地爱上了这个男人。

原来张季元是个革命党人，在他事败之后准备离开普济时，临别他将组织信物一只金蝉交给了秀米，一个月后被发现死于已冰封的河里。

秀米后来从张季元的日记中得知了他与母亲的关系，也知道了他对自己的情愫。她万念俱灰，任由母亲在她十八岁时将她嫁掉。

在出嫁途中，遭遇土匪，秀米被劫到花家舍这个地方。在花家舍的孤岛上，秀米遭遇了土匪五爷庆德的玷污。

之后又经历了土匪的内讧，实则是革命党人小驴子在策反土匪无果的情况下，伙同五爷庆德的马弁，在暗中策划了这起内斗，直至六个土匪头子五死一逃。

最终马弁当上了总揽把，而秀米也和马弁走在了一起。十年之后，秀米从日本返回普济，也带回了自己的儿子“小东西”。但她对儿子不管不问，对往日的人也冷漠视之，包括自己的亲娘。

她一心投身她认知的“革命”，成立普济地方自治会。计划修建一道水渠，将长江和普济所有的农田连接在一起；计划开办食堂，让全村的男女老幼坐在一起吃饭。

在母亲离世之后，她卖掉了家中所有土地，准备买枪起事。最终被原本一起谋事却又投靠清廷的龙庆棠算计，被龙庆棠的儿子龙守备抓捕。

在抓捕秀米的过程中，她的儿子“小东西”被杀，时年五岁。直至“小东西”下葬时，他才有了正式的名字“普济”。

秀米被捕时已怀有四个月身孕，在狱中生下了她的第二个儿子，未及满月就被一名狱吏的奶娘抱走。

在秀米行将被处死的前夕，辛亥革命爆发。于是，秀米在被关押了一年多之后重获自由，她回到了普济的家。

在那个革命浪潮风起云涌的阶段，先后有各方势力邀请这位革命的先行者秀米重新出山。而她回以“春笼海棠固宜燕，秋尽山榆已无蝉”，并以禁语的方式做为对自己的惩罚。

秀米一心养花看书，不闻世事，与家中仆人喜鹊相依为命，并一起度过了饥荒之年。

转眼又过了十二年。这十多年来，秀米就一直在她居住的后院里，照料她的那些花花草草。

一天，秀米突然想去看看花家舍的那座小岛。于是她和喜鹊两人赶了七八天的路，历经周折到了花家舍。

就在船将靠岸时，秀米却决定不上岛了，就这样离开了花家舍。在那年冬天的一个清晨，秀米终于揭秘了父亲书桌上那个“瓦釜”的秘密。

那个传说能预知吉凶未来的“凤凰冰花”。她在那个“瓦釜”里看到了父亲和她并不知道是自己二儿子的那个儿子。之后，在冰花渐渐融化的过程中，秀米靠在廊柱上静静地死去了。

阖上书的那一刻，我只觉得那冰花似乎在我的心中慢慢凝结了，心里一片冰凉。

我想起赵林老师的最新作品《古希腊文明的光芒》中说道， 古希腊悲剧的最大特点，是命运悲剧。它是由悲剧主人公的自由与不出场的命运引起的。

这个命运就像一把高悬在悲剧主人公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这种悲剧不是坏人设计陷害好人导致的，而是一个我们看不见、摸不着、不能控制的一个更高力量导致的，它就是命运。这种悲剧是超越善恶的。

此刻，我又想起前些日子热播的《装台》中贯穿始终的剧中戏《人面桃花》，那句反复唱诵的“去年今日此门中”。

我又想起金庸小说《射雕英雄传》中的桃花岛，想起这本书中的一句话： 每个人的心都是一个小岛，被水围困，与世隔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