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学中你怎么看待先污染,后治理这一观点?
这幅图片在宏观经济学课本中十分常见,它描述了一个曾经获得诺贝尔奖的经济模型,讲的故事就是经济增长。按照这个叫做Solow的增长模型,经济增长完全可以视为一个经济体从初始状态向稳态收敛的过程,而这个初始状态几乎都是低人均资本的前工业社会,而稳态则是高人均资本的工业社会。
事实上我的这句话就已经暗示了环境污染随着经济发展而无法避免的共生现象,事实上讨论「先污染,后治理」的困境几乎无法摆脱对于经济增长的讨论,因为伴随着人均资本由低向高的增加,我们从鸡犬相闻的田园时代进入了机器轰鸣的工业时代,不但经济规模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产业结构也发生了深刻的变革。同样是取火,农家小院的炊烟和现代火力电厂的锅炉之间的区别不言而喻,这带来的不光有现代工业社会更加方便的生活,也有着是传统社会几倍乃至几十倍的污染排放量。
资本密集程度与污染性产业直接的关系早已不是我上面所说的感性认识了,Taylor&Copeland在他们那篇著名的Is Free Trade Good for the Environment文章中就研究过了美国资本密集行业与污染排放密度之间的关系,他们的结论简单而直接,资本密集程度越高,往往污染排放密度也越大。
因此即使是在大力提倡环保的今天,西方发达国家的环境质量也要比最不发达国家要差,因为前者还有冒烟的发电厂,而后者可能只有冒烟的牛粪,更可怕的是前者每天吃掉的化石燃料要比后者被烧掉的牛粪多上好几个数量级。至少从Brown,Deardorff,stern(1992)对于墨西哥的研究来看,资本存量每增加10%,发电量就会增加9%,这也意味着与发电量一起增加的二氧化硫也增加了大致这么大的规模。
当然从理论上讲我们也可以摆脱这一悲惨的路径——如果我们的经济增长不是依靠资本积累而是科技进步来实现的话,不过从世界经济发展史上来看,似乎没有哪个国家实现在低资本存量下的科技积累,道理是明摆着的,如果我们连钢铁都不能生产,我们可以发射宇宙飞船?当然如果我们有了足够多的钢铁,我们就有实力去建造宇宙飞船,同时我们也可以有能力去研究更加有效的炼钢方法,原来一吨纲也许需要一吨煤,现在只需要半吨,这意味着同样一吨钢我们少生产了一半的污染物,而这往往才是我们先污染后治理后半句的原因,不是我们主动治理了,只是由于我们更聪明了,污染就更少了。
从现有的研究来看,先污染后治理几乎是一种宿命一样的东西,但我想这并不是我们肆意污染的理由。原因在于有些负担我们承受不起,美国有一条以爱字命名的Love canal(拉夫运河),它是对先污染后治理思潮这一思想的最佳反击,几十年过去了,几十亿美金砸下去了,可这块土地依然充满危险,如果客观的经济规律导致的现象成为我们肆意污染的借口,我对我们家园的命运将深感忧虑。
2018-06-11 广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