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uestion

刘禹锡的“陋室”

Answer 1

     

      刘禹锡在唐长庆四年任和州刺史的时候，修了一座房子，落成后在门口立了一块石头，据说是请大书法家柳公权书《陋室铭》并勒之成碑。全篇仅81字，文章以四言为主，又间以五言、六言，句式参次，错落有致，骈散结合，一韵到底，抑扬顿挫，节奏铿锵，可谓字里金生、行间玉润。同时具有篇制短小、文字简约、寓意深刻的特点。

      《陋室铭》以“铭”为文体，可以归入应用文的范畴。作者托物言志，勒石明志，通篇是对《论语》的致敬，对儒家思想的歌颂。有人做过统计，中国古代好的文章基本上都是应用文，比如《古文观止》里就收录了许多书信、游记、祭文，而《陋室铭》作为刘禹锡对自己的警醒和铭志，文字优美，言简意丰，成为古文中耳熟能详的名篇。

      《陋室铭》开门见山，由远及近，由外而内，登堂入室。从山水到陋室，从阶前到帘内，从访客到琴书，从诸葛亮的草庐到扬雄的子云亭，作者托物比兴，夹叙夹议，最后以《论语》中孔子“何陋之有”作为结语，也作为全篇的文眼，戛然而止。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首句以山水起兴，一方面是可以引发出“斯是陋室，惟吾德馨”；另一方面通过“山水”映照出儒家的主张和思想，《论语》雍也篇：“智者乐水，仁者乐山；智者动，仁者静；智者乐，仁者寿。”

      “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是说“陋室”环境清幽，绿苔，青草，也隐喻“陋室”的主人品质高洁。“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表明“陋室”的主人并不寂寞和孤独，有贤主，更有嘉客，“德不孤，必有邻。”

      “可以调素琴，阅金经。”陶渊明的《归去来兮辞》：“悦亲戚之情话，乐琴书以消忧。”诸葛亮也有“聊寄傲于琴书兮，以待天时。”这里有一个问题，“金经”到底是儒经还是佛经？后世一直有争议。按道理《陋室铭》的主题是儒家宁静致远淡泊明志的思想，“金经”应该是儒家的经典。但是刘禹锡信佛，有许多和尚朋友，所以这个“金经”也有可能是《金刚经》之类的佛经。当然，也许刘禹锡就没有区分儒释，在他看来都是“金经”。

      在“陋室”，主人可以躲避无聊的社交，可以抛开无聊的工作，“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这与政治失意有关，“归去来兮，请息交以绝游。”

      “南阳诸葛庐，西蜀子云亭。”草庐和亭子的主人是作者的楷模，是努力追求的目标，都曾经在“陋室”生活过。文章到了这里，突然一个急转和跳跃，以一个散句结束，“孔子曰：何陋之有。”突兀，峻峭，干净利落，意味深长。

      刘禹锡是一位具有哲学家气质的诗人，曾经写下“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人世几回伤往事，山形依旧枕寒流”等充满哲学思辨的诗句。《陋室铭》赋物比兴，托物言志，内求诸己，强调人的自我修养，平和之中透出自信达观。符合儒家一直提倡的“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的主张，用之则行，舍之则藏。正因为如此，刘禹锡在参与王叔文改革失败后，面临政治失意时，能够坦然自处，度过难关，与长他一岁的柳宗元形成鲜明的对比。

      《陋室铭》通篇向《论语》致敬，“陋室”极具象征意义。孔子最喜欢的两个学生子路和颜回，其行止事迹也可以作为“何陋之有”的例证。“子曰：‘衣敝缊袍，与衣狐貉者立，而不耻者，其由也与！”“子曰：贤哉回也，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不管是子路的旧袍子，还是颜回的“陋巷”，或者刘禹锡的“陋室”，作为君子，都能达到内心的平静和平和。

      刘禹锡的“陋室”，布衣暖，菜根香，诗书滋味长。

      刘禹锡的“陋室”，君子居之，何陋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