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05-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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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牛的小说春雨绵绵(小小说)下了公共汽车,还得走七、八里地的小路呢。此时,天空又下起了雨。雨点忽大忽小,淅淅沥沥。这场春雨已经下了好几天了,不紧不慢,断断续续,像跟谁较劲似的。乍暖还寒的旷野里,星星点点的绿色,还让人感觉不到太多的春的气息。雪融化后的冻土显得一片苍凉,天地间一片雾蒙蒙,还有些生冷的风儿伴着雨点吹过,令她身子打了好几个冷颤。她撑开一把雨伞,背着不到3岁的儿子,拐进了那条被雨水浸泡过的如稀泥沟的小路。“妈妈,爸爸是开汽车的吗?”儿子睡醒了,在她的背上问。“嗯。”她点了点头。“妈妈,爸爸会开汽车来接我们吗?”“这个……”她欲言又止。两行泪水顺着她有些苍白消瘦的脸庞流下来。突然,她脚下一滑,摔倒了。她飞快的抱起儿子,连声问:“宝宝,摔疼你了没有?都怪妈妈没用。”说着,脸上的泪水合着泥水再一次滚落下来。“妈妈别哭,宝宝不疼。”儿子用小手擦着她脸上的泪水。她强打精神,背上儿子,重新迈进泥泞之中……他是带着致富梦,在她爱与怨交织的目光中走进铁窗生活的……他当过四年汽车兵,在他们山沟里算得上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复员后,他借贷买了一辆“东风”货车,跑起了个体运输。她高中毕业后没考上大学,回乡承包了一片山林,几年后,满山的果树已经成熟。他们俩人的爱情就成熟在果园的收获季节。这天,他很晚才回家。一进家门,姗姗学步的儿子扑进他的怀里,使他疲惫的身子又精神起来。开饭了,浓浓的饭菜香使他胃口大增,他倒上满满一大杯白酒,“吱”的喝上一口。当她得知他还有一车货要连夜运到省城去,便夺过他手中的酒瓶。他嬉笑道:“娘子还信不过我的驾车技术?想那万分险恶的青藏公路,咱都闯过来了。再说了,这条去往省城的道,我都跑过百十来回了,咱闭上眼也能把车开到省城去……”夏天的夜晚依然暑气逼人。驾驶室里空气不好,闷得他有些头重脚轻。酒劲突然涌上来,也或许是连日的长途奔驶,已让他十分疲惫,他的双眼皮也忍不住打起架来。直到路上有人大喊:“汽车撞到人啦!”他才如梦初醒。他终于因车祸逃逸罪入狱……她听说,他入狱后,情绪波动很大。或许是不放心病卧在床的老母亲?或许是牵挂年幼的儿子?或许是怕他深爱着的她弃他而去?狱警警给他做了很长时间的思想工作,才让他躁动不安的心绪渐渐平静下来。狱警来信,希望她能配合,做好他的思想工作,以利他的劳动改造。那天夜里,她在又一次独自痛哭之后,铺纸提笔,给他写了满满十几页的家信。希望他安心劳动改造,争取立功受奖,早日出狱与家人团聚。她百感交集的泪水,和着字字句句饱含深情的文字,浸湿了信笺……半个月过去了。那段时间,对她来说,真好比度日如年。她睡不安,吃不香,走路、做事也是恍恍惚惚。她期盼着他的回信,可她望穿了屋前那条下山的小路,始终没有见到乡邮员的身影。她终于坐不住了,将病中的婆婆托付给堂嫂,抱上年幼的儿子,匆匆踏上了探监之路……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雨,仍然下着。她背着儿子在泥泞中,高一脚低一脚的前行。终于,看见劳改农场的灯光了。她脸上的泪水已经被风儿吹干,她用撑着雨伞的手背,揉揉有些模糊的双眼,又用一只手往背上拦了拦儿子。前方的灯光越来越明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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