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骑士
走在黄昏里,大漠的风呼起,烟尘飞涌,灌满了他的长袍。
没有人知道骑士从哪里来,也没有人知道他要到哪里去,没有人知道他是谁。
大漠的风沙摆出流年的姿态拂拭足迹抹平山棱埋没古道更迭风景,只有骑士脚下延伸而去的一串深深浅浅如斧凿如刀削如圭臬不褪色不成衰颜不停步地固执地渐行渐远。
铠甲、刀鞘、风沙碰撞的铮铮作响随脉搏随心跳随步履随雁鸣的一跌一宕而一节一声。
残破的天空浮起了南城的.海市蜃楼,骑士对着这个幻景,目不转睛。竹叶刁寒般浓眉下的刚毅如铁的瞳仁里深嵌这南城的墙体南城的青门南城的旌旗,好像一个通体冰结的玻璃相框。
暮色四合丘峦隐退静音绝世黑寂如铁,月光似雪地暗淡地下满了整个世界。骑士的双眼好像天生就不会轮目不会闭合不会流泪不会泥软,桎梏般的视线捆绑着南城的一方天空,好像一位面对风浪紧握船舵并把纤绳绑在自己身上准备赴死的喝醉的水手。那眼神已经因过度聚焦而渐显透明死滞如冰空落如渊而由此生发出的一种摧枯拉朽的气场于披肩于风沙于铠甲于浩天。
步伐依然,如入城堞般规则。而日月却充冒着四季的口吻修饰着岁月的华丽如佛在听经佛在宽恕佛在慈悲佛在引渡。
骑士走进了南城,革靴直指王都,随之而来的气场如寒潮,所到之处,牡丹黯然。
南城市人黑白而骑士色彩之如此的反客为主像泼墨般点染开高潮的华彩王冠和之后陡然直下的淡蓝冰棺。
王都的皇座上的人手执权杖看着视线尽头的骑士的身影渐渐清晰可感而安详沉稳得如山如佛如上帝如父亲。
骑士看着权杖的主人,拾级而上,一步一生的重重叠叠产生了仿佛阶旁的侍卫都在被卷进涡流的错觉。
骑士在皇座前停下,站立。右膝触地,右手抚心,说:
“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