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履不停》,你从中看出了什么?
恭平一直醉心医疗工作,即使退休仍不放弃,对毫无优雅气质只懂家务的妻子敏子极度厌恶。他其实用工作来逃避这段糟糕的夫妻关系。而敏子对高高在上,不低头视人的老头子也很嫌弃,只是采取了一种表面顺从,暗地对抗的方式应对。两人的行为模式很有意思,恭平是大家长,说话直接,具有攻击性。比如说晚餐时直指敏子给孙子小敦说,她一点优雅的气质也没有,我带她去看音乐剧,她竟然睡着了。一点不给妻子面子。而敏子的攻击则是隐蔽的。她拿出一张唱片,说自已一个人时会听歌,这让大家很惊讶。良多接下母亲敏子给他的唱片在老旧的唱片机上放起来,是首很陌生的爱情歌。敏子解释说这是70年代的一位歌手唱的歌。接下来的恭平泡澡时,问起唱片的来历。原来敏子早知道恭平和邻居女人有婚外情。一次在门外听到他们在一起听这首歌,并没打挠他们,而是买来唱片放着。在儿孙满堂时当众羞辱恭平,当然这根扎痛恭平的针也只有恭平自已知道了。不过两人对溺水身亡15年的长子纯平都不能释怀。可怜的被救者己经从儿童长为成人,可每年忌日他们都要邀请他来。这其实对被救者的一个极为残酷的折磨。有句老说讲大恩如仇,良多都看出他很可怜。恭平一幅不待见的神情,认为自已优秀的儿子不应去这样的垃圾,同样敏子对被救者深怀恨意,这样做就是有意而为的。纯平去逝了,但他没有真正离开。在恭平和敏子之间可以看出纯平是两人对冲的调节剂。对恭平来讲,长子纯平继承了自己的职业,是自己理想的传承者。对敏子来说,纯平是个孝顺听话孩子,是自已情感的依托者。恭平对孙子小敦说以后最好的理想是去当医生,而敏子则故意口误把偷玉米后发生的有趣的事放在纯平身上(其实是良多说的)。这些细节表明纯平存在的重要,可是纯平死了,这个家庭的润滑剂没有了。但我觉得纯平很可怜,背负着家庭的重大负担前行,说是救人溺水发生意外,也不排出有潜意识的自毁自杀倾向。
最近连续看了日本著名导演是枝裕和的三部家庭电影,《如父如子》、《海街日记》和《步履不停》。三部电影均获得很高的评价,我作为一名专业的心理工作者,想以家庭动力关系角度谈谈对《步履不停》的理解,从一个新的角度展示我对电影本身的理解,以及导演可能要表达的深意。
《步履不停》讲述了位于偏远小镇的横山一家在一个特殊日子的一天内所发生的故事。父亲恭平是业已退休的医生,却仍然牵挂小镇诊所内的事务。母亲敏子是个典型的家庭主妇,忙前忙后照顾整个家庭。长子纯平继承了父亲的事业,却在15年前为救落水儿童而溺水身亡。次子良多与父亲意见相左,执意前往异地当起了绘画修复师。多年的打拼换来的却是失业,困顿的良多与带着孩子的由香里结婚,相互扶持,继续生活。姐姐千奈美已嫁人成家,生了一儿一女,过着幸福慵懒的日子。这一天纯平的忌日到了,良多和姐姐带着家人分别赶回家中,冷清的横山家热闹起来。
导演通过这一天里所发生的故事展现了家庭成员彼此之间的关系状况。从家庭关系动力学来讲,是一个理解家庭内部关系结构的范例,很有意思,我试着来分析探讨一下。
这是一个典型的三代直系家庭,恭平和敏子夫妻作为长辈在家庭的最顶层,接下来是良多和妻子由里香,姐姐千奈美和丈夫,最底层是来自这两个小家庭的三个小孩。最顶层的恭平和敏子之间的关系是疏离并伴有冲突。最后恭平和敏子送走良多一家后,两人相伴回家的距离竟然隔了一条街,可见两人之间平时多么疏远。其实纯平忌日这一天是全家相聚的日子,剩余时间是这老两口在家生活,这样的关系相处在一起是多么痛苦难受。
在剧本编写前先预设了这样的家庭关系动力,也许我想多了。无论怎样都要佩服导演驾驭人物的功力,这么多的生活细节毫不杂乱的,细水长流向观众娓娓道来。观众也不会感觉繁琐啰嗦,感情真实但又不凶猛激烈,这是个功夫活,不容易做好。导演白描般的纪录了真实的生活,但我要说,从家庭关系动力学说这样的家庭是不健康的。尤其做为家庭的核心关系,夫妻关系恭平和敏子之间疏离又冲突造成子女对家庭的矛盾情感或个人问题,纯平的死,良多的反抗,千奈美的幼稚是有重大关系的。有人说人生不都是这样吗?是枝裕和用一个家庭一天中的故事讲述了人生活的真实,塑造了栩栩如生的人物,我不否认其优秀,但我却不能说这是伟大的作品。伟大的作品是人物内心会有强烈冲突,并伴发强烈自我意识,反思到人和社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