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唐朝皇帝是胡人这个理论是正确的吗?
我对于胡人的定义是非汉民族的中原地区周边民族,而李氏一族是具有“突厥”血统的。我首次获悉这一概念是在阅读黄仁宇先生所著《中国大历史》中。原文如下:
公元630年,唐将李靖大败突厥以后,突厥就推戴唐朝皇帝(本身也有突厥血统)为“天可汗”。
黄仁宇先生只是在括号中稍微提及,这引起了我的极大兴趣。汉民族是由大汉王朝得名,唐朝诗人(要死我自己也要用诗人举例,惭愧……)在诗歌之中也常常以唐自比汉,所谓汉家即指唐王朝。至少这汉家指的不是民族之称而是一个有威严的王霸之象征。边塞诗也常常助阵汉胡战争,在那些文人墨客眼里,中原民族优于周边不开化的游牧民族,所以唐人对胡人的情感说是一种居高临下的自傲则更为合适,而并不是一种仇恨以达到汉胡不两立的局面。因此从主观情感上,也并没有要求李唐一族是纯汉族。事实上所谓胡人除了地域不同,与华夏民族都是黄种人,长相相似,我也没见着溥仪是黄头发蓝眼睛的白皮肤。
那些一定要李唐一族是纯汉族的人,是想以文明作为单位划分人种还是怎么?莫说李唐,其实放开一点说,自从魏晋以后的中原君主都难以完全认定其时纯汉族血统。(朱重八可能例外……)公元291年晋王朝内战,少数民族武装借机起事,公元317年,西安洛阳相继遭到洗劫,“南京政府”复立晋(史称东晋)。东晋始终没有北伐,仅仅苟安于南方,而北土正经历着天翻地覆的变化,这种变化由外而内,从形式到内质,从人口、经济、政治以及文化等多方面发生着前所未有的变局。拓跋宏(元宏)的改革是一个关键,这种少数民族中原化趋势与其说是汉化,不如称之为文明化或者开化。民族融合以血统融合为基础,文化融合为手段,这也让此种活动双向进行。我们看到汉族吃羊肉串,或者服饰改变这些现象,也应该洞察到民族人口相杂而居的结果。
举个实在的例子,大隋皇帝杨坚,北周武将出身。北周皇室宇文家族是鲜卑血统,与武将常有婚姻之事,其女儿便与北周太子成婚。也许,这个后来的中原之主,其先辈与鲜卑一族有过关系而未可知。不过这个例子不是要说明杨坚个人,而是想要籍此来看出当时的情形,王公大臣之间尚无种族歧视可说,在一个少数民族政权之下,通婚可谓常事。
透过以上信息,我们再来分析李唐一族的血统。李渊是隋朝的唐国公,其祖父李虎当年随宇文泰入关中,周代魏,后追封李虎为唐国公。直到李渊,袭了此爵,因此李氏也是在一个少数民族汉化政权之下生活过的家族,与杨坚一族相同,也难免婚姻之事。
当然这些都是推断,我们直接看李世民个人!其父李渊,先不对其汉族血统质疑,其母太穆皇后窦氏,乃北周神武公窦毅与北周公主之女,同样先不对窦毅个人的汉族血统质疑,这样一看,李世民具有了鲜卑血统。然后再来想一想,其父李渊,其母窦氏,是否是纯汉和纯鲜卑民族?这样考证有些累,有兴趣的自行查阅。我只负责说教到这一步。
再来谈一谈血统问题。纯汉族与非纯汉族的区别何在?就如同学长所说,又不是产生了生殖隔离怕什么?胡人又何妨?今人对血统之纠结,难道是要继承当年崖山的精神?这没必要吧。
唐朝皇帝是胡人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是胡人,不代表唐朝就是一个如同辽金元清一样的朝代;不是胡人,也不代表唐朝必须是一个汉晋宋明一样的朝代。一个历史时期自然有一个时期的情况,无视当时和之前的历史状况下结论,就必然会得出片面的结论。同样,不了解北朝以来的民族融合状况和北朝的政治状况,单单凭借李唐皇室的武川出身或者陇西出身或者家族血统就单纯的判断其是胡人还是汉人,进而判断唐帝国的属性,那不是很幼稚吗?当然,凭借李白的几句诗或者唐朝人对于突厥的态度判断一个王朝的属性,那也不可取,北魏对柔然人自然也没有什么好的看法。另外说几句:首先,古代中国历史所涉及的范围如同当代的中国疆域一样,涉及的地域广大、民族众多。谁都知道只用一种角度看中国历史是比较狭隘的。另外对于用“内亚视角看中国”,不要因为15年、16年名号闹的火就跟风。早就有人说过用内亚视角看中国不是既不懂内亚又不懂中原,看上什么奇怪的东西就扯内亚。想懂内亚,至少要看看西方日本中国在内亚方面的名家名著再说。最起码也要看看田余庆先生的《拓跋史探》(根据罗新的说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