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ues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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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swer 1

靛蓝牛仔&湖蓝短裙的初恋
吉羽食指弯成一个小钩，一点点探进喉咙。
"啊--呕！"恶心涌来了，很猛烈，她的脸顿时涨红了，肩胛一抽，要吐，眼眶跟着涌起一层薄薄的眼泪。
抬起头照镜子，没理由呵，镜子里那个小姑娘，脸色还是那么好。
那就再来一次，再来一次，呕、呕、呕……不达目的就不罢休！吉羽一次次自己制造颤抖、恶心，直到镜子里的小姑娘云朵一样苍白，云朵一样软绵绵。
"报、报告！"吉羽一路飘到教室门口。
"你不舒服么？"老师停止嘎吱嘎吱的板书，有点担心地问。
"吐、吐了！"吉羽有气无力。
"唉，回家休息吧。"老师朝她轻轻挥挥手，高三连轴转的加课、加课，老师的脸色也隐隐发青。
"乌拉！"吉羽暗暗欢呼，露出诡计得逞的笑容，迅速取了大大的书包，刚出教室门，一转身就加速度飞奔
"吉羽--"老师的声音，在她身后突然炸响。
吉羽呆立在原地，不敢回头。
老师赶上来，递来一支"绿箭"口香糖，"嚼嚼，嘴巴会清爽些？"
是呀，呕吐过的人嘴里有一种鸡蛋发臭似的难闻味道。
"噢--"吉羽慢吞吞接过来，整个脸盘在一秒钟里烧得通红。
可是，真的管不了那么多。老师的背影刚消失，吉羽毫不犹豫接着狂奔，一口气不歇跑进附近一条马路上的豪华公厕。
宽敞无人的空间里，她用纸巾吸干脸上的汗，校服卷成一团胡乱塞到包里。
然后，对着大大的镜子换上粉色衬衫，湖蓝短西装，对着镜子把眉毛加粗，涂上粉色唇膏，三下两两下刷上蓝睫毛膏，最后套上亚金色的头套，散漫地微卷着的发型。看起来哈帅，简直帅得没脾气。
吉羽倒退两步，灰仆仆的小姑娘不见了，只有柔媚又英气的西瓦，成田美名子动漫名作《双星记》里那个被弟弟深深爱着的哥哥，表面内向，内心却十分热烈。
那天一大帮人说好要参加动漫年展，分配Cosplay的角色时，吉羽有一大把动漫偶像可以挑，她最后认领了西瓦.
这个内向的帅哥遇见心爱的女孩蒂娜时，忽然听见了自己内心的声音--"我想爱人，也想，被爱。"
那也是吉羽的心声呵，只是，生活似乎还没有赐予她这样完整的机会。虽然爸妈万千宠爱无微不至--
她不肯喝牛奶的时候说"你得喝下去，我们爱你"；
她考试失败的时候说"你得争气，我们爱你"；
阻止她出外行的时候说"你得安全，我们爱你；
看点闲书电视调节节奏的时候说："你得抓紧，我们爱你！"
……
这样的爱象一张无形大网束缚得她手脚麻木呼吸不畅。
吉羽知道爸妈肯定期待着她的呼应，可那句话偏偏死梗在喉咙口，开不出口！
吉羽走出厕所的时候看门的阿姨眼睛发直，天呢，难道刚刚女厕所里一不小心放进去个妖形怪状的男孩？！
一路坐车，转地铁，虽然注目的人不少，比起第一回Cos绯村，情况可算安静多了。想想，一个穿着武士服，手里夸张地托着一柄长剑的女孩，目光深沉、义无返顾穿过闹市的情景，绝对100%的回头率。
还要不断被人扯住衣角，那些人叉开食指和中指，摆个好土的Pose，兴高采烈和吉羽合影。
那时吉羽还很很害羞，无数次想甩了衣服长剑逃跑，可是领队卡侬的话不断点燃着她低靡的信心--
"你的眼睛细长细长的，会放电，噼里啪啦噼里啪啦，加上额头上一个淡淡的小月牙形的小疤，不Cos漫画里酷酷的男主角，绝对是天大的浪费！"
当吉羽举起手中的剑，突然内心的力量和狂野都被唤醒了，原来那个平庸的躯体，丢在人堆里基本可以忽略不记的那个吉羽不见了。
她就是在刀光剑影里演绎一段段铁血柔情的绯村，为一个目标而行走，只为保护幸福而战。
团体里其他人突然都服气了，卡侬把不惜血本定做的全队最豪华精美的一套服装（光那把惟妙惟肖的长剑就让多少人馋巴巴地流口水）交给吉羽，这个乍看平淡无奇又是初初茅庐的女孩。
当表演结束，吉羽脱下服装，居然难舍难分，有一种剥离般的苦痛。她皱起眉，嘶嘶倒吸着气。
卡侬的眼睛惊喜地亮起来，"我没看错人，你是天才的Cosplayer，你真的能感应，衣服对你就象皮肤一样，你要和角色合二为一真是轻而易举……"
"没关系，下次我会让你会有更神奇的体验！"那次Cosplay结束，卡侬塞给吉羽一本成田美名子的《双星记》，吉羽很快被一对孪生弟兄之间奇异的爱与悲伤的故事吸引住了，她简直迫不及待等待下一次Cosplay秀，在一个个无法入睡的夜晚猜测着向往着她会成为害羞又热烈的哥哥西瓦，还是奔放又不羁的弟弟塞瓦？
就为了这，吉羽今天不惜装病逃课，一路狂奔赶到东方明珠塔下的动漫嘉年华。
塔底下的广场已经成了Cosplay的欢乐海洋，吉羽庆幸自己提早换好衣服，厕所里已经爆满，不少女孩没有换衣服地方，干脆围起斗篷在里面更衣，Cos一把的热情真是无可阻挡呵。
卡侬在东张西望地等她远远看见吉羽，眼睛顿时一亮。
放眼望去，《浪客剑心》的生意尤其不错，光绯村就有半打以上。卡侬这次却别出心裁，绕开古典派搞美男组织。
吉羽和伙伴们会合，刚摆好Pose，马上成为全场焦点。
吉羽是第一个擦亮观众眼球的，几乎在半分钟内，一个女孩满脸放光，第一个激动地尖叫："西瓦！！！"冲过来紧紧搂住吉羽的脖子不放。
卡侬Cosplay造型的手艺简直出神入化，吉羽的伙伴们立马被周围的小孩接二连三认出，那些小孩惊喜连连，大喊大叫--
"那个是《天然少年》里的西门！！！"
"还有晃司和泉，呀，库洛洛也来啦！"
"太棒了橘子酱男孩，喔，你说要是舔舔他，会不会真的很甜呢？"说话的女生一副跃跃欲试的腔调。
油彩下的脸开始冒冷汗，这些超级动漫迷，在被扮演的活生生的偶像面前，难保热情不失控？
女孩们超爱的还是亚金色的短发的西瓦，吉羽垂下眼皮，眼神婉转哀伤，西瓦，心碎的西瓦，心爱的女孩死了，弟弟又深深伤害了他。
吉羽象一个强大的磁场，吸引越来越多的观众。她被里三层外三层包围，吉羽的西瓦被人墙挤压，空气越来越局促，越来越稀薄……
眼看快要窒息，吉羽脖子里忽然掠过一阵强似一阵的气流，接着背上被轻轻一拍，吉羽就象一只气球，双脚一点点离地。蜻蜓点水越过人群的头顶。
她飞得一点也不高，几乎是擦着他们的头皮，吉羽听见人群在叫，叫声很惊险，她吓得赶紧闭上眼睛。
然后她突然下坠，一个声音幽幽吹拂过她的耳垂--"吉羽的西瓦，记住，到了那里，不要爱上任何人！"
什么意思，好象是一句警告！
吉羽的西瓦感觉身体摇晃得厉害，她睁眼，发觉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软着陆，正垂着双手站在一部哐啷哐啷开开停停的老式电车里。
前方，正在大修的马路凹凸不平，电车活象一只一惊一乍的青蛙。猝不及防一个急刹车，吉羽的西瓦连冲几步，卧倒在一个软软的怀里。
吉羽的西瓦被一股朴素的香气包围，"没事吧？"那个声音宛如天籁，接着软绵绵的手掌覆在吉羽的西瓦额头上，滑滑的、柔柔的，像丝绸。
吉羽的西瓦觉得好舒服，只想赖得久一点，再久一点。
"喂，快起来，拜托不要装死好不好？"一个翁声翁气的男声斜刺插进来，毫不留情打破了那一刹的温柔美妙。
"生命就该浪费在美好的事物上，所以被拥抱的时候请不要说话。"吉羽的西瓦慢慢直起身子，呵呵，原来抱着自己的是个一个巧克力肤色，胸口垂着两根粗粗的辫子的苗条女孩。自己真的是赖得久了一点。
女孩脸红红的，象下山的太阳。
"你真好看！"吉羽的西瓦脱口而出，女孩身上的每个细节都让她喜欢，无论是被橡皮筋拉得毛剌剌的辫子，还是灵巧的翘鼻子。
"再说这种不要脸的话我揍你！"旁边的男生忍无可忍，一直把拳头明晃晃在升到吉羽的西瓦鼻尖底下。
"华棋--"女孩轻轻叫了一声"你忘了成老师怎么交代的，西瓦刚刚转学来，他需要适应期。"
"看看他那衣服，还有头发，五颜六色，什么腔调，男不男，女不女！"男孩很不屑的样子，"可采，也只有你能忍受他！"
"从外国来的人都这样吧？"奇怪只要这个叫可采的女孩看自己，吉羽的西瓦心中就通电一般，掠过一阵麻酥酥的温暖。
"喂，那你到底从哪个国家来，日本、美国还是俄国？"叫华棋的家伙口气不大友好。
"Cosplay！"吉羽的西瓦一秒钟也没有犹豫。
那家伙紧张地转动着眼珠拼命想，当然没有答案。吉羽的西瓦抽抽鼻子，漫不经心似地问可采，"你涂了什么，味道很好闻。"
"百雀灵呀。"也许是好奇吧，可采象是对吉羽的西瓦也很感兴趣，"你们那边男生都敢穿粉红衣服么？"
"还有穿裙子的呢，衣服就是要反串着穿才出彩呢！啊，你的毛衣很好看呀，哪里买的？"
"我自己织的。"可采笑了，洁白的牙齿衬得笑容十分明亮。
"西瓦，你又忘了别校徽！"华棋又插进来刹风景，"我们班又要扣分了！"
吉羽的西瓦这才注意到他们两个人胸口别着一红一白一黄三枚徽章，分别是团徽、校徽和三好学生的光荣奖章，隆重得象退休的老干部一样。
"呵呵呵呵……"吉羽的西瓦再也忍不住，笑得象滑牙的水龙头，关也关不住。
校门口站着一排戴红领巾的小孩，个个严肃地绷着小脸，果然齐齐喝住吉羽的西瓦，"同学，校徽！"
"他是华侨！从Cosplay来！"华棋挺身而出，"不知道那个国家对吧，在大西洋那边懂么？"
在小孩们崇拜老师那样的眼神里，华棋和吉羽的西瓦勾肩搭背，宛如好兄弟，顺利过关。
"怪不得他穿有洞的裤子，膝盖不怕伤风！"身后，传来一句清脆的童声，差点没叫吉羽的西瓦笑破肚皮。
"对喔，你走路怎么这么不当心？"可采象被提醒了，"华棋你下午把运动裤借给他穿穿，我来补补看。"
"不要！"吉羽的西瓦断然拒绝，身上这条牛仔裤要磨成现在这种酷酷的破破的效果，可不知道要费多少人工。
这是卡侬从香港淘来的名牌二手货，价格贵得离谱。可是卡侬说值，膝盖部分露出的那些布料的经纬纹理，若即若离，和西瓦颓废冷酷的气质十分合拍。
"你补得了么？后边还有呢，差点就要露出屁股了！"一过小孩们的"封锁线"，华棋立马恢复敌对的态度。
吉羽的西瓦下意识摸摸后面，华棋言过其实了，那个磨出的洞，其实离膝盖更近一点。
"你、你们下流！"可采好象生气了，扭头就走。
华棋和吉羽的西瓦一前一后进教室，华棋垂头丧气走到可采面前。"你坐到最里面去！"可采仍旧气鼓鼓的，辫子梢在胸前一起一伏。
"你坐中间！"她扬扬下巴示意吉羽的西瓦，她最后落座。吉羽的西瓦觉得好玩，三人坐一条长凳，合用一个桌子，呵呵，一下子有了两个"同桌的你"！
"你明天最好换条裤子，被校长抓住的话，我们班风纪分就要变零分了。我们学校连一个洞没有的牛仔裤都不允许穿，更不要说象你这样都是洞洞的，影响不好。还有--"可采顿了一顿，语气转为温柔，"这几天马上要降温发冷，你也不怕冻着！"
"风纪？影响不好？"吉羽的西瓦怎么觉着眼前的漂亮女孩一下子变得古怪又古旧，下意识抬头看黑板，在"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大红标语下，俨然落着当天的日期--
1978年11月27日。
吉羽的西瓦有点时空错乱的感觉，盯着黑板上的日期，要了命的熟悉，可是人又很恍惚，好象一团乱线，一时间揪不出线头。
吉羽的西瓦表情顿时痴痴的："我、我只有一条裤子呀。"
"算了，再说吧！"可采口气软下来。
吉羽的西瓦别别扭扭挤在可采和华棋中间，感觉到华棋的眼神几次三番偷偷溜上自己的头顶，眺望着那一边的可采，眼神好牵挂。
"要是没有我，他俩准是挨着坐的吧？"吉羽的西瓦有点内疚。
可是和可采坐在一起真的很享福，桌子椅子都是干干净净的，擦得能照出人影来。上课老师讲到哪，可采替自己把书翻到哪。下午的自修课可采不在，被班主任临时叫去统计成绩表去了。华棋手伸在桌板下边用力甩墨水，吉羽的西瓦不但不生气，还笑呢，小墨花一朵接一朵开在牛仔裤上，画也画不出来的自然效果。
下半节课，华棋趴在桌子上埋头睡觉，空气很沉闷。
吉羽的西瓦不闲着，观察着班里的女生，她们的裤子普遍嫌肥，而且没有一个穿中间有拉链的，穿的全是旁边开纽洞的。比起她们，自己的裤子真是惊世骇俗。更有趣的是，每一组里至少有一个女生是四环素牙，而且没有一个带牙箍的。
可采急匆匆回来，推推华棋，"运动裤带了没？校长马上要来检查了。"
"脏得很，要穿拿去！"华棋从桌肚里拉出一条嵌条运动裤，随手一抛，丢在吉羽的西瓦脸上，果然一股汗酸味。
"快换！"可采急急催促。
"我不换！"吉羽的西瓦一点不领情。
"要不你还把你那条裤子套在运动裤外面，不露出肉总归好点。"可采退让一步。
"我就是觉得这样很好看！"想想时髦的拉毛里露出一截截运动裤，要多Out就多Out，吉羽的西瓦死不改悔。
"求你了！"可采一边张望着窗外，一边着急地跺脚。
"我们有代沟！"吉羽的西瓦叹气了，顺手甩了那条汗津津的运动裤。
华棋一把把吉羽的西瓦揪起来，"你到底换不换？"
全班一起声援："换，快换！"
吉羽的西瓦一阵颤抖："我最讨厌别人逼我……"
话音刚落，人突然一推，华棋一整天积聚起来的怨气、怒气终于爆发，力大无比，吉羽的西瓦离弦的箭一样飞出去，眼前一黑，登时什么都不知道了……
"真的、真的是你自己碰到讲台角上的？"校长是个老头，中山装纽扣扣得严严实实，脚下是洗得发白的松紧布鞋。
"是我自己走路不看路。"吉羽的西瓦摸摸额头上的纱布。
"还好，"老校医说，"伤口很小，只会留很小的疤。"
校长松了口气，留了麦乳精、巧克力还有肉松，赶去开另一个会了。
他前脚走，可采就溜进来了，"都是我不好，西瓦，你疼不疼，疼不疼呵？"她可爱的翘鼻子都发红了，眼泪一滴滴滴在吉羽的西瓦脸上，软软的手掌覆上去，好舒服呵，那种丝绸般滑滑、温润的感觉又回来啦。
"帮我把枕头底下的东西拿出来好么？"
可采在头旁边摸呵摸，找到好大一块"申丰牌"蜂蜜巧克力。
"生日快乐！"吉羽的西瓦清晰地吐出四个字，可采惊得发呆，"你怎么知道？"意外得声音都不成调了。
"我就是知道！"吉羽的西瓦欢喜地闭闭眼，"你抱抱我好么？"
可采慢慢俯下身体，张开双臂，把那个受伤的脑袋搂进怀里。
"那遮天蔽日的莲叶呵……"吉羽的西瓦脱口而出的，是刚刚在语文课上学的《荷塘月色》里的句子，可这明明是歌颂母爱的句子呵。可是自己对可采，真的有一种天生的依赖感，被她拥抱的感觉真的很舒服、很温暖、很纯洁、很安心……
"孩子，告诉我实话，你从哪里来？"老校医眼睛直视着吉羽的西瓦。
"Cosplay。"吉羽的西瓦又一次喃喃重复。
"我查过了，根本没有这个地方，英语字典上也没有这个单词。"
"对，Cosplay根本不是一个地方。也许它是一种通道，或者它是一种奇妙的转换，把一个新的我送到这里，送到根本意想不到的地方。"
"有些本质的东西无论你怎么装扮都更改不了的呀。"老校医微笑着"你是一个女孩……"
门外一直站着的那个男孩，体内接二连三地地震，他抱住脑袋，泪水从指缝里慢慢渗出。
"我不知道怎样才能得到你的原谅，"悄悄溜进来的华棋在病床沉重地喘着气，"事实上连我自己也不能原谅自己！"
"我只有一个条件--"吉羽的西瓦望着高高大大的华棋，被自责压得弯背驼腰，接着说，"请你做我的朋友，从此以后保护我。"
"我答应你！一辈子保护你，还有--"华棋深深看着细长眼睛、固执又有点神秘的女生，心中情绪翻卷、暗涌，好象硬币的两个面，内疚背后是疼惜，自责的背后呢，也许是"疼爱你"！
吉羽的西瓦不同于华棋周围所有的女孩，他知道，一个独立特行的影子已经印在了他的心上。
"你要的可乐来了！"可采欢快的声音，"我跑到食品一店才买到喔，说什么是专门从美国进口的，味道像沙药水……
"Keepscrect！"吉羽的西瓦示意华棋，两根手指交叉摁住自己的嘴唇。
接下来的日子，吉羽的西瓦坐在温柔的可采和勇敢的华棋中间，左右逢源，被照顾被保护得无微不至。
也许是过得太幸福的原因，好象就那么一呼气一吸气之间，新年就到了。大家提前一个星期就开始琢磨新年那天穿什么衣服，提前三天开始准备礼物，一般把写贺卡的工作放在家庭作业之前完成；提前两天就开始买零食，花生瓜子是少不了的，还有大大泡泡糖，它们能最大限度地保证一个香喷喷热闹闹的联欢会；然后是提前一天布置教室，可采从妈妈的单位里借来好多漂亮的拉花，华棋爬上爬下，把它们交替缠在日光灯管上。
他们不舍得让吉羽的西瓦动一根手指头，乘着他们一团忙乱的时候，吉羽的西瓦把黑板打扮得花花绿绿，画满拥抱的帅哥美女，有个同学歪着脑袋欣赏了一会，"他们的样子怎么像在告别。"
此语一出，可采和华棋不约而同转身看吉羽的西瓦，紧张地问："谁说要告别？！"
"是呵，是告别新年！"吉羽的西瓦挥挥手。
那个晚上真是热闹极了，到了交换礼物的时候，班里就乱成一锅粥了，场面挺壮观人挤人。本来嘛，班里n多个同学，大概40人左右吧，每两个人互送礼物，用排列组合一算，得有多少种送法呵。
录音机放着王结实谢莉斯的男女两重唱："花儿为什么这样红/为什么这样红/哎--红得好象燃烧的火/它象征着纯洁的友谊和爱情……"
吉羽的西瓦被兴奋的人群挤来挤去，不远处，可采和华棋带着一模一样的神秘笑容，一模一样把礼物紧紧抱在胸口，坚定不移向着同一个方向、吉羽的西瓦的方向走来。他们都没有看见对方，他们的眼睛里都只有一个人--吉羽的西瓦。
拿着唯一的一块申丰牌蜂蜜巧克力，吉羽的西瓦突然有点慌张，实在不知道把这唯一的甜蜜送给其中的谁，或者把它一掰为二？
"千万不要爱上任何人！"卡侬象一张扁扁的人像大照片，突然插在他们中间。
像摁下暂停键，所有的一切，人和声音都被定格。
"你既想做被华棋疼爱的吉羽，又想做被可采照顾的西瓦对不对？"卡侬的神情有点可怕，"你最好什么也别做，要不，你就会象泡沫一样在未来消失？忍耐、忍耐、忍耐……"
"咯咯咯--"可采指着华棋笑得弯下了腰，那个男生，双手捧着一条漂亮的湖蓝百褶短裙，傻子一样站在吉羽的西瓦面前。
"亏你想得出，难道要西瓦穿这个？"可采还在笑，周围的人也在笑，她手里的礼物也抖落开了，一条崭新的、厚实的靛蓝牛仔裤。
笑声越来越响亮，连班主任都加入进来了，华棋的脸越涨越红，"对，这是我的初恋礼物，我要把它送给--"
"嘭！"闷闷的一记响，吉羽的西瓦含着热泪一记老拳，把华棋已到嘴边的最后几个字打了回去……
2005年新年夜，吃过年夜饭，吉羽和爸妈窝在沙发上一边看美国片《阿甘正传》，一边一颗接一颗剥着"好时Kisses"吃。
看着看着，阿甘深爱的初恋女友突然离开他，坐上一个乐队的大篷车，从此杳无音信。
"不知有多少人，明明彼此相爱，却会互相伤害……"坐在吉羽左手边上的爸爸突然感慨万千……
片子快结束了，阿甘坐在路边的长登上自言自语说："人生就象巧克力，你永远不知道下一块是什么滋味。"坐在吉羽右手边上的妈妈喃喃自语："可是，你不知道，他是你手中的最后一块巧克力，错过了便无从找起。"妈妈掉下了眼泪，融化了吉羽手中的巧克力……
一时间谁都不说话，两个大人都在发怔，初恋的痛有点象牙洞，只要你的情感依旧活跃，那淡淡忧伤，还有丝丝的遗憾，经久不散。
吉羽悄悄溜进爸妈的房间，把手伸向衣橱深处，先穿上靛蓝牛仔裤，再在裤子外边套起湖蓝百褶短裙，它们妥帖地裹在吉羽的身上，一分不大，一分不小，吉羽在镜子前转了圈子，在一个女孩的身上，它们和谐地融为一体。
当新年的钟声响起，吉羽和西瓦将梦幻般天衣无缝穿在一起，扑向爸妈的怀抱，喊出那句梗在喉头堵在心窝太久太久的话--
"我爱你们，在过去、和现在，到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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