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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曦莲滩8177
2022-06-06 · TA获得超过6906个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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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清末民国有一种民间恶习,叫做典妻。简单说就是,穷苦人家的男人把妻子典当给别人,为别人生儿育女。女人就像商品一样被出租出去。

我们村到现在还在传的一个鬼妻故事,很可能就是一个典妻引发的杀人悲剧。小时候多次听我奶讲起这件事,做了法医后,职业习惯吧,我一琢磨,发现这很可能是个巧妙伪装成鬼故事的凶杀案。

话说村西有一户张姓人家,男主人是个商人,常年经营皮货生意,就是从山里收毛皮到外面城市贩卖。

当年正值民国,战乱频仍,民生多艰,普通人家能糊口已属不易,这老张竟凭借这门生意,操持成殷实之家。

老张早年父母双亡,家中只有一个发妻,完婚多年却一直未有子嗣。

一年冬至,老张架着骡车贩货归来。当时天降大雪,四野苍茫,群山素染,天地一白。

骡车载着老张,晃晃悠悠地在乡间小路缓缓行进,路过一处山凹时,车轱辘似乎碾到了石头,被卡死了。

老张心中暗自着急,这么大的雪,若耽误了行程,恐怕就要露宿荒野了。

老张下车,见车轱辘陷入雪中尺余,他扒开重重积雪,扒到最后,没见石头,却见一只苍白的手死死抓着车轮。

老张也是走南闯北,见多识广之人,见到这只手,心中虽然一凛,却也并不惊慌。

他顺着这只手清理附近积雪,积雪之下竟是一个年轻女子的尸体。这女子面容清丽,肤若凝脂,面色中有一种勾魂摄魄的惨白。

想必是这女子路经此处,突遇大雪,饥寒交迫,便倒毙于此。

老张便拱手朗声道:「姑娘心思张某已知,既然在此处路遇张某,我必不会让姑娘曝尸荒野,姑娘撒手吧!」

话音刚落,只见那紧握车轮的苍白的手,已然松开。

老张把女子尸体扛上骡车,一路无事,日暮还家。

发妻早已迎出,老张将路遇女子之事告知发妻,让其准备酒肉,随后祭祀。自己带上工具到后山,寻一处吉穴,欲将女子安葬。

发妻买酒归来,竟发现女子面色由青白渐变红润,胸口也有些许热气,鼻翼间隐隐有微微扇动,气若游丝。

发妻也是良善之人,思忖道这女子莫非尚未死去?她赶忙用热汤浇灌,悉心照料,这女子竟转活过来。

女子自道,她乃某某县某某村人氏,闺名桂英,时年二十,因见弃于父母,便离家投奔故人,不幸迷失荒野,幸得贵人相救。

自此桂英便在张家住下,并无归去之意。桂英外可务农,内可持家,张家在她的打理之下焕然一新。她性格疏朗,见人未语先笑,无人不喜。加上她模样长得清新婉丽,虽布衣荆钗,亦难掩绝色。

男主人看在眼里,喜在心头,早有纳桂英做妾之意。

纳妾之事,发妻坚决不允。她与丈夫情深意重,桂英之才之色,绝非她这个乡间女子所能比,如若纳妾,则夫妻恩爱,永不存矣。

然丈夫此意已决,她也不敢执拗。发妻婚后多年未为张家添人加丁,自觉理亏,也不再反对,然而对桂英心中始终充满怨恨。

不知是出于报恩,还是桂英也钟情于老张,对于纳妾,她也欣然应允。

此时老张却有些犹豫了,他怕桂英是某大户人家的千金,纳妾做小不说,仅聘礼就不是他能承受的。

哪知桂英根本不要聘礼,既然是见弃于父母,也不告知二老,就这样私自成婚了。老张虽觉不妥,但日子久了,也坦然接受。

次年春天,桂英腹部微微隆起,延医诊治后,是有喜了。发妻趁此也请郎中诊治,竟然也有身孕。真是双喜临门。

虽都有身孕,家中内外杂务,皆由桂英一人打理。发妻则深居简出,衣食住行,皆由桂英一人照料。

又到了一年冬至,仍然是天降大雪。桂英和发妻都即将临盆。

这天桂英早早起床,扛着大肚子外出打水,村西有一口水井,距老张家不远。

在那个年代,乡村的女子没有现在这样金贵,怀孕女子在劳作中突发腹痛,就地生产的,也不在少数。

桂英提桶正欲出门,却发现发妻早到了门口,幽幽地道:「今日大雪,天寒路滑,妹妹身子笨重,一人提水恐有不便,不如我与妹妹一起抬水如何?」

后来那天早晨发生了什么事,已经无人知晓,只有乡里数个早起村民目击:雪地之中,从张家到井口的足迹是两行;回来时,从井口到张家的足迹是一行。

当天夜里,发妻诞下一名男婴,因为是在冬至这天出生,就取名为冬至。

从此之后,就再也没有人见过桂英。

村民也没人过问她,仿佛这人从来不存在一般,唯一变化的就是,村民宁可绕远路,也不会再在村西那口井里打水了。

又过了一年,还是冬至,这天艳阳高照,日光大好。

村西有一个打麦场,金黄色的麦秸高高地堆在中间,村妇们三三两两靠在麦秸垛晒太阳,或做针线,或无事欢闹。

这天男婴冬至刚满一周岁,发妻也带着小凳子,到打麦场享受这难得的好时光。

一岁的小孩已经牙牙学语,发妻逗冬至道:「冬至!叫娘!冬至!叫娘!」

「狼!狼!」冬至发音不准,憨态可掬,逗得众人阵阵大笑。

正在众人欢笑时,发妻突然大叫一声,将冬至狠狠地摔在地上。她脸色狰狞可怖!状若疯魔!尚不及众人施救,发妻快速将男童抱起,丢弃到不远处村西的那口井中。

自此之后,发妻就疯了,夜夜哭闹,大呼:「有鬼!有鬼!」

好好的一个家就这样毁了,温柔贤淑的小妾即将临盆突然失踪,来之不易的儿子竟被自己的亲娘摔死,恩爱多年的发妻也无故发疯!

此时的老张已顾不得丧子之痛,让活着的发妻恢复正常才是首要之急。

数日之后,村里来了一个游方大师。此人非僧非道,着僧衣,戴道冠,左手钵盂,右手拂尘。带个徒弟,既聋又哑,既痴又呆。所宣道法,近儒似墨,不伦不类。自言道:阳间可平冤断案,阴间可驱鬼捉妖。

老张拜谒大师:「发妻疯魔益重,恐为鬼物所摄,万望大师高抬贵手,为我爱妻驱鬼消灾。」

大师闭目捻须道:「冤有头、债有主,若要驱鬼必先平冤。你可答应?」

老张:「张某答应。」

数日后,村中祠堂。

各位族中耆老列坐两侧,老张和发妻跪于堂前,多日的疯魔已经把发妻折磨得不成人样。

大师闭目缓行,待行至正堂之上时突然双目怒睁,剑眉倒竖,一声断喝:「欠债还钱!杀人偿命!古今皆一!犯妇!你可知罪!」

「你谋杀小妾之事,路人皆知!还不快将你行凶过程如实招来!」

发妻浑身瘫软,早已吓得昏死过去。大师那个聋哑痴呆徒弟将一张符箓烧去,以符水喷在发妻脸上,发妻竟然转醒过来。

去年冬至那日究竟发生了什么?

发妻战战兢兢道来:「那年冬至,我见桂英外出提水,因桂英怀孕日久,身子渐重,她独自外出,恐有不测,于是我对桂英说:今日大雪,天寒路滑,妹妹身子笨重,一人提水恐有不便,不如我与妹妹一起抬水如何?

「桂英默不出声,点头应许。我们两个孕妇在雪中施施而行。

「行至村西水井时,桂英忽然盈盈坐在井缘之上,当时天光尚未大亮,我见她背对着我,长发及腰,拿出一把小梳子在缓缓地梳头,嘴里尖声尖气唱着听不懂的戏文。

「她突然喊我,捏着细细的腔调道:姐姐!你看我美吗?

「她转过头来看着我,我见她眼耳鼻口皆扎满细小的银针,两条血柱从眼里流出,血污布满双面。

「她在对我笑,一张嘴,牙齿缝隙间也尽是扎满银针,乌黑的血从嘴里溢出。她边笑边溢,那情形说不出的阴森可怖。

「我吓得瘫坐在地上,无法言语。

「这时,桂英缓缓爬到井口,回首对我说:姐姐!真是舍不得你!

「然后她竟自行跳入井中。

「我惊魂甫定,硬撑着回到家中,动了胎气,当晚就诞下了我儿冬至……」

发妻说完,尚不等大师发话,老张竟在堂下磕起头来,哭诉道:

「是我害了我妻啊,种种怪事皆因我起呀!」

老张把前年冬至,途径山凹,车轮如何被鬼手抓住,他如何将女尸载回家中,向众人一一讲述。

这个过程发妻都知道,但老张隐瞒了部分真相。

那天在山凹中,从雪中将女尸挖出来的那一刻,老张就起了淫心。当老张从山上回来,得知发妻竟将女尸救活,更是欣喜若狂,那时他就有了占有女子的打算……

大师听完二人陈述,思索片刻对发妻道:「小妾之事暂且不表。今年冬至你当众摔死亲子之事,当如何解释?」

听到亲子二字,发妻瞬间泪流满面,缓缓说道:「今年冬至,日光大好,阳气正炽,我思索鬼物属阴,必不敢在白天正午出现。于是就带他出来晒太阳。

「我儿刚满一岁,已经牙牙学语,我让冬至叫娘,冬至总是发音不准,引得众人哈哈大笑。

「正在众人大笑之时,我发现冬至表情似笑非笑,幽幽地看着我,那种眼神非常熟悉,可又想不起来是谁,但绝对不是一个一岁小孩应该有的眼神。

「我突然想到了,这是桂英的眼神。

「这时,冬至突然爬到我耳边,对我小声说道:姐姐!我是桂英啦!我好想你呀!

「还是那种细细的腔调,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

「鬼!鬼呀!她又回来了!……」

此时大师双目已闭,如老僧入定,许久开口判道:「此事种种蹊跷,皆因老张而起。那桂英本已冻毙荒野,阳寿已尽,此乃天数,不可违也!无奈她留恋阳世,不愿奔赴阴间,故而她用手抓住你的骡车。老张你惑于她的美色,心生淫念,被她感知,所以她化成厉鬼,被你带回家中。你明知阴间鬼物本不应存于阳世,但你贪图美色,纳她做妾,辜负发妻,你不顾天数,逆天而行,才致使妻子疯魔,儿子暴毙。

「老张!你有如此不义之行,贫道掐指算过,你命中当折寿十年。」

老张叩首道:「小人甘愿受罚。」

大师道:「理已清,冤已平。你妻子最是无辜,贫道当为她驱鬼消灾。」

老张:「如何驱鬼?」

大师道:「致尊夫人疯魔之物乃是桂英的魂魄,她留恋阳世不肯离去,所以附于其身。只要贫道为桂英安葬,超度她去阴间,则尊夫人定可无恙。贫道需要桂英的尸骨。」

如要桂英尸骨,则必须要人跳入井中用手摸索。此鬼凶险无比,别说下井捞尸,单是想想就不寒而栗。

老张:「大师饶命!下井捞尸,小人着实不敢!」

大师:「不用施主下井,贫道自有良策。」

数日后的正午,阳光普照,正是一天中阳气最旺的时候。村西井口围了很多看热闹的村民,村民们都想知道,大师如何从井中捞尸。

大师只是枯坐,闭目养神,不言不语。忽然他用佛尘敲了一下钵盂,发出一声清亮的翠响,朗声道:「吉时已到。」

只见他旁边的那个聋哑徒弟,抓绳索跳入井中。

大师召集众村民,向众人解释道:「此徒聋哑痴呆,六根清净,五蕴皆空。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香身味触法,能度一切苦厄,不受妖妄之灾。

「此鬼物尸骨凶恶阴毒,若常人触之,则腐其心,蚀其胃,伤其肝,坏其肺。虽华佗在世,扁鹊重生,亦不可医也。

「小徒愚钝痴呆,所以百毒不侵,此尸骨非贫道之徒打捞不可也……」

一炷香已过半,日已微微偏西,吉时即将用尽。此时那痴呆徒弟才从井中爬出,两手空空,面带苦色,趋近大师跟前,用手向大师不停比划,大师眉头渐渐凝重。

待痴呆徒弟比划完,老张小心向大师询问。

大师思忖一番道:「小徒在井中细细打捞,未见任何尸骨。」

此语一出,众皆大惊!按理来说,井中有两具尸骨,一个是桂英,一个是冬至。现在井中都没有尸骨,桂英本就是鬼,没有尸骨可以理解;那冬至,莫非冬至也不是人!

大师接着说道:「没想到此鬼道行高深,已经不依附于尸骨,没有尸骨,若要驱鬼就难办了。」

老张急问:「这如何是好?」

大师道:「不用尸骨驱鬼也可,不过有些麻烦,需要找到桂英的血亲,如她的父母兄弟姐妹,取他们身上之物,如头发指甲,待我做法,也可驱鬼。」

老张面露难色:「不敢欺瞒大师,我和桂英成亲之时因吝啬聘礼,并未知晓岳丈大人,我们是私自成婚的。」

大师:「那你可知桂英家住何处,父母姓甚名谁?」

老张:「桂英自道,她乃某某县某某村人氏,家父名讳某某。」

大师:「也罢!也罢!事已至此,让贫道替你去桂英家中走上一遭。因路途遥远,现在即刻出发,七日后正午,还在此处,待我归来。」

七日后正午,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众村民在村西口远远见师徒二人急急归来。老张及众村民赶紧迎上。

大师风尘仆仆,也没了往日的气度,随便找了块石头,兀自坐在上面,喝了众人递过的茶水,面带愧色道:「此鬼之凶,怨念之重,贫道生平所未见也!」

大师外出中究竟遇到了何事?

原来大师依照老张的地址,辗转数日终于找到了桂英的家,桂英的父母接待了大师。

大师向他们说明来意,听了大师的叙述,桂英的父亲惊愕不已,说道:「我根本就没有一个叫桂英的女儿,我自己现年还不满三十岁,怎么可能有个女儿二十岁呢?」

大师也看到了其中的蹊跷,索性将老张如何雪中路遇桂英,桂英如何在冬至日坠井,坠井时满眼满面都被扎银针,阴森可怖……

大师说到银针,话头突然被桂英的母亲打断,她母亲战战兢兢,说话时身体明显在颤抖!

「大……大师!请……请问老张是不是在某某山的山凹中遇见女鬼的?」

大师惊愕道:「正是。」

「是不是在冬至之日?」

「正是。」

「女鬼是不是眼耳鼻口皆有银针?」

「正是。」

桂英母亲大叫一声,几欲昏死过去。

「都是我作的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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