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人记事的散文
2012-0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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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 丫 祭
康桥
我所追忆的是一个已经死去,且年龄不足一岁的婴儿。
1983年,作为济南军区军医学校的学员,我和同班同学被分配到海滨城市的一所部队医院实习。
在妇产科,一个没有名字的新生儿,被她的父亲遗弃在医院。
我很喜欢这个弃婴,因为她有一双会说话的眼睛,还因为她是伴随着黎明的第一缕曙光来到我们中间。我无数次地回忆起那个早晨,一个与我们相关又不相关的生命,曾那么长久地影响过我。
所有婴儿的啼哭和微笑,都是生命的礼赞!
那一天,一个刚刚诞生的新生命,一个可爱的小生灵,她本能的哭和笑,把我们整夜工作的疲劳驱赶得无影无踪,每个人都感到无比的欣慰。只是,那个惊喜没有持续很久,我们很快发现,难产的婴儿是严重残缺的孩子——先天脊椎裂。
孩子的父母没有抱一抱他们亲生的女儿,没有多看她一眼,也没有给孩子留下名字,悄悄地溜掉了。
以后的日子里,这可怜的弃儿,没有吃母亲 的一口奶水,没有一个亲人的守护,在医院里艰难地度过了五十五个日日夜夜。
我值婴儿室护理班时,总不会忘记给孩子喂牛奶、换尿布。看着孩子甜甜的笑,我给她讲她还不能听懂的童话,她总是高兴得手舞足蹈,似乎领悟了我的一片爱心。
我给孩子取了一个没有任何色彩的名字——丫丫。
从附近的集市上,我买来了红色的气球,带到孩子身边,轻轻唤着她的名字。
丫丫是个很有悟性的小精灵,她用乌黑晶莹的眼睛端详我、注视我。在她幼稚的情感世界里,一定萌发着什么微妙的东西,只是她不可能知道自己扮演的是个悲剧的角色。像其他婴儿一样,丫丫用期待的目光寻着自己的亲人,守护着自己不完全的一天天长大的梦。别的婴儿啼哭时,丫丫静静地像听音乐一样,琢磨着人类简单的最初的语言。当别人哭声停止,丫丫却又用她开始清亮后来沙哑的哭声证实自己的存在。后来,丫丫独特的高频噪音的哭声,不再讨人喜欢了,为了别的婴儿的健康,丫丫被隔离了。
往后的日子里,丫丫在病痛中一点点消耗着生命,她瘦得皮包骨头。但丫丫的眼睛和哭声在我的感觉中还是迷人的。我有空就给她喂奶换尿布。一次,我细心地给丫丫清整好发臭的身子,把患湿疹的部位擦上痱子粉和药膏,她会心地笑了,我也附和着回个笑,心里却流淌着痛苦。一个多月的孩子,承受了父母的遗弃和病痛的双重折磨,孩子有嘴难诉,哭声也使人们不能忍耐。
病魔无情,一天天地吞噬着孩子。丫丫的哭声渐渐低弱,脸瘦得变了形,呼吸也很费力,唯有一双眼睛还那么明亮。
医务人员也许出于人道主义,也许出于责任,不想再让丫丫再忍受病痛的折磨,决定尽快结束孩子的痛苦,让丫丫享受法律界和医学界尚有争议的“安乐死”。
护士长拿着注射器来到丫丫身边,望着丫丫摇了摇头,接着就给丫丫注射了足以置她于死地的空气。
尽管丫丫细细的血管深藏在白净的皮肤下很难发现,护士长还是凭着多年的穿刺经验,准确地扎进了丫丫左侧股动脉。
望着护士长的双手,我当时的心在剧抖,尽管医学技术兴许真的不能挽救丫丫,尽管没有人长时间为丫丫承担医疗费用,更没有人肯收留丫丫,可我还是不忍心看着丫丫这样离开人世。
无奈,我那时只是个实习生,任何的阻止都是苍白无力的。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丫丫没有死。
空气栓塞了丫丫身体的左半部,皮肤由洁白变得青紫,失去了活动能力,丫丫顽强地用右侧上下肢舞动着,哭喊着泪水成串地往枕边流……
医生护士们惊异地瞪大了眼睛,随即泪水充盈了每个人的眼眶。
到了这一步,谁还会希望丫丫继续活下去呢!医生咬紧了牙,沉重地下达了命令:注射大剂 量冬眠灵!
丫丫的眼睛专注地注视着给她打针的护士长,不一会就轻轻地地闭上了,像往常哭累了静静地睡去一样。
在确认丫丫已经停止了一切新陈代谢之后,医务人员准备把她埋在附近的田野。我给丫丫擦洗好身子,换上新的衣服,不知怎么,丫丫半边青紫半边苍白的瘦 小身子,总在我眼前浮现,让人想起露野的干骷髅……
记不得当时怎样挖好了那个不成形的坟穴,只记得含泪把预先采来的各色野花铺在底层,把吹爆了的那只红色气球碎片洒在属于丫丫往后的日子,把丫丫放入刚好能容下她身子的坑内。在我铲了第一锨土,闭着双眼把沉重的泥土抛洒向丫丫的时候,一声尖厉的啼哭永远地刺痛了我。
丫丫她还活着!
我扔下锨拚命往回跑,跑进了迷茫的除了自已以外看不清一切的雾色之中,任凭泪水洗面。时至今日,我仍能听到丫丫的啼哭,那最后的令我撕心裂肺的哭声,撼天动地,使我悚然中陡生一种追悔莫及的痛楚,尽管我清楚,是无知和无能夺去了丫丫的生命。
独自徘徊在雾中的小树林,我想到了许多许多。人,应该只有爱护生命的义务,而没有摧残生命的权力;应该对自己、对后代、对他人的生命负责。然而,我在行动上给了丫丫什么呢?只是微不足道且毫无价值的同情和怜悯。
丫丫,原谅我,原谅我当时的脆弱;一个十八岁的姑娘,未能拿出勇气负起拯救你的责任。我知道忏悔无用,但我只有用带泪的忏悔向你表白我们是爱你的,也仅以此慰藉黄泉下已和泥土融为一体的你。
( 注:此文1989年发表于解放军健康杂志
1999年收入中国当代作家、诗人及学者回首自己在二十世纪最难忘的经历《百年烟雨图》卷二)
康桥
我所追忆的是一个已经死去,且年龄不足一岁的婴儿。
1983年,作为济南军区军医学校的学员,我和同班同学被分配到海滨城市的一所部队医院实习。
在妇产科,一个没有名字的新生儿,被她的父亲遗弃在医院。
我很喜欢这个弃婴,因为她有一双会说话的眼睛,还因为她是伴随着黎明的第一缕曙光来到我们中间。我无数次地回忆起那个早晨,一个与我们相关又不相关的生命,曾那么长久地影响过我。
所有婴儿的啼哭和微笑,都是生命的礼赞!
那一天,一个刚刚诞生的新生命,一个可爱的小生灵,她本能的哭和笑,把我们整夜工作的疲劳驱赶得无影无踪,每个人都感到无比的欣慰。只是,那个惊喜没有持续很久,我们很快发现,难产的婴儿是严重残缺的孩子——先天脊椎裂。
孩子的父母没有抱一抱他们亲生的女儿,没有多看她一眼,也没有给孩子留下名字,悄悄地溜掉了。
以后的日子里,这可怜的弃儿,没有吃母亲 的一口奶水,没有一个亲人的守护,在医院里艰难地度过了五十五个日日夜夜。
我值婴儿室护理班时,总不会忘记给孩子喂牛奶、换尿布。看着孩子甜甜的笑,我给她讲她还不能听懂的童话,她总是高兴得手舞足蹈,似乎领悟了我的一片爱心。
我给孩子取了一个没有任何色彩的名字——丫丫。
从附近的集市上,我买来了红色的气球,带到孩子身边,轻轻唤着她的名字。
丫丫是个很有悟性的小精灵,她用乌黑晶莹的眼睛端详我、注视我。在她幼稚的情感世界里,一定萌发着什么微妙的东西,只是她不可能知道自己扮演的是个悲剧的角色。像其他婴儿一样,丫丫用期待的目光寻着自己的亲人,守护着自己不完全的一天天长大的梦。别的婴儿啼哭时,丫丫静静地像听音乐一样,琢磨着人类简单的最初的语言。当别人哭声停止,丫丫却又用她开始清亮后来沙哑的哭声证实自己的存在。后来,丫丫独特的高频噪音的哭声,不再讨人喜欢了,为了别的婴儿的健康,丫丫被隔离了。
往后的日子里,丫丫在病痛中一点点消耗着生命,她瘦得皮包骨头。但丫丫的眼睛和哭声在我的感觉中还是迷人的。我有空就给她喂奶换尿布。一次,我细心地给丫丫清整好发臭的身子,把患湿疹的部位擦上痱子粉和药膏,她会心地笑了,我也附和着回个笑,心里却流淌着痛苦。一个多月的孩子,承受了父母的遗弃和病痛的双重折磨,孩子有嘴难诉,哭声也使人们不能忍耐。
病魔无情,一天天地吞噬着孩子。丫丫的哭声渐渐低弱,脸瘦得变了形,呼吸也很费力,唯有一双眼睛还那么明亮。
医务人员也许出于人道主义,也许出于责任,不想再让丫丫再忍受病痛的折磨,决定尽快结束孩子的痛苦,让丫丫享受法律界和医学界尚有争议的“安乐死”。
护士长拿着注射器来到丫丫身边,望着丫丫摇了摇头,接着就给丫丫注射了足以置她于死地的空气。
尽管丫丫细细的血管深藏在白净的皮肤下很难发现,护士长还是凭着多年的穿刺经验,准确地扎进了丫丫左侧股动脉。
望着护士长的双手,我当时的心在剧抖,尽管医学技术兴许真的不能挽救丫丫,尽管没有人长时间为丫丫承担医疗费用,更没有人肯收留丫丫,可我还是不忍心看着丫丫这样离开人世。
无奈,我那时只是个实习生,任何的阻止都是苍白无力的。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丫丫没有死。
空气栓塞了丫丫身体的左半部,皮肤由洁白变得青紫,失去了活动能力,丫丫顽强地用右侧上下肢舞动着,哭喊着泪水成串地往枕边流……
医生护士们惊异地瞪大了眼睛,随即泪水充盈了每个人的眼眶。
到了这一步,谁还会希望丫丫继续活下去呢!医生咬紧了牙,沉重地下达了命令:注射大剂 量冬眠灵!
丫丫的眼睛专注地注视着给她打针的护士长,不一会就轻轻地地闭上了,像往常哭累了静静地睡去一样。
在确认丫丫已经停止了一切新陈代谢之后,医务人员准备把她埋在附近的田野。我给丫丫擦洗好身子,换上新的衣服,不知怎么,丫丫半边青紫半边苍白的瘦 小身子,总在我眼前浮现,让人想起露野的干骷髅……
记不得当时怎样挖好了那个不成形的坟穴,只记得含泪把预先采来的各色野花铺在底层,把吹爆了的那只红色气球碎片洒在属于丫丫往后的日子,把丫丫放入刚好能容下她身子的坑内。在我铲了第一锨土,闭着双眼把沉重的泥土抛洒向丫丫的时候,一声尖厉的啼哭永远地刺痛了我。
丫丫她还活着!
我扔下锨拚命往回跑,跑进了迷茫的除了自已以外看不清一切的雾色之中,任凭泪水洗面。时至今日,我仍能听到丫丫的啼哭,那最后的令我撕心裂肺的哭声,撼天动地,使我悚然中陡生一种追悔莫及的痛楚,尽管我清楚,是无知和无能夺去了丫丫的生命。
独自徘徊在雾中的小树林,我想到了许多许多。人,应该只有爱护生命的义务,而没有摧残生命的权力;应该对自己、对后代、对他人的生命负责。然而,我在行动上给了丫丫什么呢?只是微不足道且毫无价值的同情和怜悯。
丫丫,原谅我,原谅我当时的脆弱;一个十八岁的姑娘,未能拿出勇气负起拯救你的责任。我知道忏悔无用,但我只有用带泪的忏悔向你表白我们是爱你的,也仅以此慰藉黄泉下已和泥土融为一体的你。
( 注:此文1989年发表于解放军健康杂志
1999年收入中国当代作家、诗人及学者回首自己在二十世纪最难忘的经历《百年烟雨图》卷二)
2012-0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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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部长心痛地说:“现如今,这满树满山的柿子都没有人来摘,眼看着它们都要烂在树上。”
我静静地与柿树对望,心里在想:为什么日本一个小国家会大量进口柿子?又为什么突然间不再定购?
《柿,长清的德树》康桥
我静静地与柿树对望,心里在想:为什么日本一个小国家会大量进口柿子?又为什么突然间不再定购?
《柿,长清的德树》康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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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问你是要名家作品还是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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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啊?小说的话我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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