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样才算文笔好?
怎么样叫做好文笔?不妨搬来古人现成的答案,见《菜根谭》第二卷:“文章作到极处,无有他奇,只有恰好。”——文章做到登峰造极的地步,并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只是把自己的情感和思想用最恰当的方式表现出来而已。这不禁让人想到另外一句话,叫做“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真正的好文章,无需太多修饰,无需堆砌辞藻,无需玩弄“写作技巧”,只是“天然”而已。
看看唐诗中的很多名篇,哪怕是读给文盲来听,也能听得懂:
李白《望庐山瀑布》:
日照香炉生紫烟,遥看瀑布挂前川。 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白居易《忆江南》: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 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 能不忆江南?
王维《画》:
远看山有色,近听水无声。 春去花还在,人来鸟不惊。
这些诗句,文笔够好吧?可是明白如话,不事雕琢。
好文笔是怎么来的?
首先,好文笔的背后,是“思想”。 古人说“文以载道”,思想是文字的筋骨和灵魂。文章只是形式,是传达思想的工具和媒介,人们真正要读的是文章背后的内容。如果一个人的思路不清晰,想要说什么自己都不明不白,纵使他把天下的好文章都倒背如流,恐怕文笔也好不起来。孟子说:“贤者以其昭昭,使人昭昭;今以其昏昏,使人昭昭。”自己稀里糊涂,却想让别人明白,这是违背逻辑的不可能的事情。好比老师上课,愚笨的老师可能讲了半天,都说不到点子上,而聪明的老师,三言两语就能让学生听懂。
其次,好文笔需要一定的语文功底。有道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写作时,一句话,一个意思,会有多种不同的表达方式,但其中只有一个最适合。如果腹中空空,语言积累不够,词汇量少,表达的余地就少,自然就会捉襟见肘,写出来的东西干巴巴的,连自己都不会满意。
这里有一个看似矛盾的现象,就是一个人的语文功底越深厚,他的文章用字反而越简单,简单到让人很难找到一个所谓华丽的辞藻。而越是外行和新手,越喜欢弄许多“优美”的词语,觉得这样才是好文章。
举例来说,民国的文学大师很多,而只有鲁迅能够脱颖而出,文名经久不衰,延续至今。但鲁迅的文笔一点都不华丽。如果仅以华丽为标准,像郁达夫、梁实秋、徐志摩等人,都胜过鲁迅许多。可是,如果要比谁的学问更深、文学修养更高,大概就非鲁迅莫属了。
当代也有一个很好的例子:当年明月。当年明月的《明朝那些事儿》之所以获得空前的成功,一是得益于他对历史有独到的见解,二是得益于他深厚的古文根基。他初中就能通读二十四史原著。可是你再看他作品的用语,都是极其通俗,完全看不出这是一个古文根底很深的作者,闻不到一点那种食古不化的酸腐气。 《明朝那些事儿》问世之后,跟风之作甚多,但没有一个能够与之匹敌。如果你读过那些跟风之作,就会发现,他们的文字要显得比当年明月“优美”一些,不似当年明月的“白话”风格。但恰恰是这样的“白话”,才显出来真功夫,才是别人无法模仿和超越的——越简单,越不容易被超越。
《明朝那些事儿》可谓文质兼美,即“思想性和艺术性高度统一”,这极其难得,所以才成为一种阅读现象。对于长篇作品,普遍的不足是“思想性”强于“艺术性”,就是内容挺好,文笔稍逊色,不过这是可以接受的。
对于题主提到的《复活》之类的外国文学,我觉得就不必谈文笔了。外文翻译成中文,“文笔”会大为失真,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哪怕是最好的译者,也没办法完全传递原文的神韵——别说外文,就算是把文言文译成现代文,那种古文特有的神韵和美感,也几乎丧失殆尽。所以,对待外国名著,我们应该关注它的“思想性”,而不是文笔。
同理,莫言的作品,能够被外国人相中,而评上诺贝尔奖,大概也是以“思想性”见长吧?试问,读莫言小说的,有几个人是发自内心地认可其作品本身,而不是冲着诺贝尔奖的名头去的?但问题是,评判中国人作品的好坏,难道外国人更有说服力?难道外国人比中国人更懂中文?
余华的《活着》我读过。作者以一种平静和近乎冷漠的笔触,描绘了人生的困苦、荒诞和残酷。在特定的时代大背景下,主人公经受了各种苦难,所有的亲人都先他而去,到老只剩下一头老牛相依为命。文笔平平,“思想”也不见得有多好:主人公固然是承受了很多痛苦,可是你会发现,他受的那些苦,几乎都毫无意义。在人生面前,他是完全被动的。他没有任何反抗命运,为自我命运做主的意识。也许他的出身,决定了他的命运只能是这样。他的境遇,也正是无数芸芸众生的真实写照,像梭罗说的:“大多数人都生活在平静的绝望中。”但我还是不认为,读这样的作品有什么意义。
最后,透露一个简单易行的办法,去判断文笔的好坏:看文中“的”字出现的频率,这方法是余光中先生发明的。“的”字越少,文笔越好,反之就越坏。“的的不休”的文章,一定不是好文章。
写出的内容,可以引起别人的共鸣,具有感染力。
写出的内容非常的具体,让人有身临其境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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