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uestion

爱的被告

Answer 1

     

        前些日子看见过一条长篇的微博发文，读完之后感慨万千，北大毕业与父母断交，国外留学期间与家庭断绝与家庭关系，七八年不与相见，父母不知自己的儿子近况如何，是否婚配。看到之后很是惊讶，看完整个儿子控告父母从幼儿园到大学这段时间的人生绑架。我们不必去猜测，去评论这父母或是儿子怎么样。

        这是不是一条活生生的家庭教育之痛，虽说哪一个父母不爱自己的子女，可世间就是什么都会发生，爱也可以变成恨，变成感恩，变成责任等等。

        偶然间在一所学院的办公室里看到了一幕很揪心的事儿：一个女学生在辅导员那里无声地流眼泪，本以为是她做了什么错事，才会如此。没曾想，她就是一直不说话，眼泪却流个不停，再靠近想好奇地想知道更多。后面来了一位白发丛生，皮肤黝黑，背也有点驼的老人，还特别瘦小。此人一来，眼泪瞬间没有，仿佛什么事儿都没发生。

        一进门，和老师介绍了一下寒暄了几句，就一直在控诉那女生的一系列属幼稚可笑行为。从言语和语气中可得知他们是父女关系的对立。仔细地听着，他们的对话，同时我也在等待着做自己的任务的空挡留下来随便听听。

        “老师，我们家小静，就因为一点点小事，惊动你们老师真不好意思，不就是水果吗？有的吃就行了，还整天和弟弟妹妹抢，丢不丢人，还大学生呐。以后不要耍小性子，还是要常回家住住，别动不动就不回家，走吧，别给老师添麻烦。”

        就是一动不动，面无表情的女儿，从刚刚父亲的一顿控诉，好似这一切的确是她的不是，办公室里的许多双眼睛都在盯着她，别样的眼光里认定了这个女孩的不懂事，不成熟甚至是幼稚可笑等等一系列的词语可以概括。

        父亲拉着她的手，要走，却像钉子一般怎么都拉不动。叹了口气的父亲一句“老了，谁也拉不动了！”办公室里来来往往的人又是一阵吸着冷气，安静的偷偷地盯着这对父女看，这位辅导员，也就是表面上劝劝，回去都好说话，没啥大不了的事儿，父女还有隔夜仇哒，像是在哄一个刚奶大的孩子。

        女孩依旧雷打不动，随之动了动手，无果，抬起父亲拉的右手，左手一个一个地掰开父亲握紧的手。闭上眼睛，两行泪水从眼睛里滑出，嘴唇微微颤抖。

        “对不起老师！”声音一出，同时弯下笔直的腰就是一个鞠躬。

        旁边人瞬间都有种“嗨”的心情，都默默地招呼着周围的人该干嘛干嘛去，没事别去瞎传啥流言蜚语，可是大家都心知肚明似的，走了，来了，办公室里依旧人来人往。

        女孩没有要走的样子，父亲在旁边也僵持着，导员也没了主意，除了劝再无它法。

      “到底你又想干嘛，人家老师还办公，走，想发脾气，回家！”明显声音提高了几度，语气中透露出一股严厉。

      “我没有闹，爸爸，爸爸~”几乎是压抑着低压地喊出。我不清楚身为一个女孩，她内心的世界是怎样的，喊也可以这样地压抑来。

      “我现在真的要疯了，因为你们，明明是一件很小的事情，可我的却那么那么地在意，因为您，我不得不选择一再地忍耐，忍耐所有东西，一切”自顾自地说着，两手垂在身旁两侧，手心的汗水都快拧出水来了。

       

      “从小我就知道，大家都不喜欢我，因为我是女孩，爸爸的哥哥们，爸爸家的所有亲戚都很讨厌我，大家都欢喜弟弟，你也是，妈妈也是，从邻居的嘴里我知道了什么叫做重男轻女这个词，可我一直不相信，可是为什么做家务的永远应该是我，吃零食，要零花钱我永远是最少的那个，是你们告诉我，因为我是姐姐什么都要让着弟弟。童年，我觉得你和妈妈都很自私，从来不肯分一点爱给我。”泪水模糊了双眼，父亲一句话没有再说。

      “知道吗？至今我都不会忘的几个场景，七岁的时候，你们乘我在家睡觉，带着弟弟去亲戚家玩到傍晚才回来，我，在一团黑暗中醒来，很害怕，一直扒着紧锁的门，哭喊你们，一直喊啊喊，邻居过来说你们出去玩了让我别喊了，我不相信，为什么要把我锁在屋子里，害怕黑暗，又不敢去开灯，歇斯底里地哭喊“爸爸妈妈，你们在哪？”哭累了，声音也喊不出来了，眼巴巴地盯着门缝外面的世界。傍晚的时候，门缝外，你和妈妈还有弟弟一家三口手拉手一起有说有笑地回来了。那一刻我真的还想哭喊，可是我已经哭不出来了，声音也哑了。为什么被锁的人是我，你有没有想过我很怕黑，一整天都水米未进？你们没有想起我，因为你们已经忘记了还有我的存在不是么？随便安慰了几句而已，从此我，我再也不会惧怕黑暗，反而享受着黑暗中自己步行的感觉。你们明白吗？不明白！”

      “小的时候，我们聚少离多，因为您，为这个家在工作，妈妈说要理解你，所以我不曾怪过你，错过了我整个童年，青春期。虽然我是女孩，但是我也会很淘气，和好斗的弟弟在一块，总是喜欢挑衅我，每一次我们打架，处罚的总是我。为什么总是跪搓衣板，遭到妈妈的狠毒鞭打。你知道么，妈妈，我的妈妈，她拿起像皮鞭一样的细条子，抽打我的模样是多么地狰狞吗？她再不是平日里那个温柔贤良妻子，待人和善的妇女，勤劳的女人，活脱脱就是一头面目狰狞的狼，一头饥饿的猎狗，拿着“皮鞭”在我的身上狠狠地抽，最狠的两次，我的衣服底下胳膊上皮开肉绽，血肉模糊。第一次发现，原来妈妈可以这样残忍，她不是妈妈，她像一头恶魔一样存在我的脑海，我的心里，不管初中往后，她待我如何，我都觉得很可悲，这不是爱，是愧疚还是补偿？我不知道我是犯了多大的罪，可以尝到如此之痛，后来才明白，她之所以这样，是因为她把生活上的怨气全部都发在了我的身上，我只是她的发泄口而已。”

      “爸爸，我长大了，我是个人，不是谁的附嘱品，也有自尊心，羞耻心的，我的心也千疮百孔了，老师们说，我们现在的年纪正是对爱情充满憧憬期待的时候，可是，唯独我发现自己不会爱了，我不知道以怎样的面目，心态，去交往，喜欢，爱一个人了，却像只受伤的小鸟，所以还是您放手吧，我才会有好转的余地。你很辛苦，也很累，我明白，可是还是您先放开我吧，不要再拿您对我的爱再束缚我的双手，双脚了，我和你还有妈妈才是这个世界上最陌生的熟人，我们没有过一次彼此了解的对话，有的是争吵，寒暄，还有叮嘱......你说的我都懂，只要你肯打开鸟笼，无论将来我的生活如何，那都是我自己的选择。”

        平和的语气，诉说了一个畸形的家庭教育对于孩子思想，生活的影响。父亲被说的无声，老泪纵横，粗糙的双手抹着泪水和鼻涕。

        乌紫的嘴瓣微微张开启动，“我不知道，这些年，你的心是这样想的？你为什么不和爸爸说？你受伤了，你受委屈了？”

        父女二人此时都是泪水模糊了双眼，止不住的流，导员静静地听着刚才的一切，办公室里的人都静止了一般，片刻之后又各自忙活自己手头的工作了，好似刚刚发生的一切不过风轻云淡一般。

      “你走吧！”女儿继续道“请允许我对你说，以后你和妈妈都不要出现在我的眼前，对我不闻不顾吧~不要怪我狠心，爸爸，我不是故意要这样做的，只是我一看见你们就会想起伤痛，想起我的过去脑袋里全是负面情绪。对不起，有一天，会有那么一天我会想通的，我会去找你们的，相信我~”随后只听“咚”的一声女儿跪在了父亲面前，双手合十，禁闭双眼，任流眼泪怎么流淌。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这样对我们？我们到底是做错了什么？让自己的女儿这样子啊~”摸着自己的心脏，难受地无声转身离开，一步一蹒跚地走下了楼梯。

        跪在原地，导员说的话，周围异样的眼光，仿佛屏蔽了一般，瞬间想起了什么，急忙跑出去，站在扶梯上，冲着往下走的父亲震颤的声线喊道“以后生活费，书学费都不要打我卡了，是我欠你们的，以前的卡号我都会销毁，还有~对不起~爸~爸！”说完，不想让他看见自己脆弱的一面，立刻背过身去，蹲在扶手梯下，捂住自己的嘴巴，硬是让哭泣声忍在口中。父亲停顿了步伐，慢慢地抬起头朝楼上望去，空荡荡地楼梯，大声地哀叹~响彻了整个楼梯层！他走了，那女孩一边微笑着流出泪水，嘴里还絮絮有语。

     

        好像做了梦一般，眼泪打湿了脸颊，到底是谁的错，谁又是原告，谁又是被告，答案不置可否。悄悄地离开这里，看着这所校园里的生机勃勃地景色，路旁娇艳争相开放的花骨朵儿，活力四射的学生，这样的年纪，这样的他们，真好！

        我不知道那个女孩以后的人生会是怎样，他的父亲后续又会怎样？家庭教育的悲剧其实早就埋藏在很多年以前。这也许并没有看起来那样糟糕，也没有旁人看得那般轻松或是心酸，选择放手，也不为是一种重生的成长而不是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