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uestion

命运是什么？信命吗？

Answer 1

       昨天听到飞机失事的消息，除了震惊和难过，不禁涌起“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的感慨，又想起一直在思索的问题：命运到底是什么？信不信命呢？

      我是信命的。人生来不平等，出生贫寒还是富贵，自己不能做决定；人生顺利还是充满坎坷，也不能自己说了算。

       我对算命有三次非常深刻的记忆。第一次是三岁时，流行观花。油灯如豆，在堂屋的大八仙桌上撒上一层玉米面，琼姐念念有词，用一根筷子在玉米面上作画。给哥哥姐姐画了工，给我画个田，意味着以后他们当工人，我只能在家务农。还没有大板凳高的我哭得昏天黑地，一定要重新算，后来真的给我也画了个工才作罢。我很奇怪，三岁的我为什么把这件事记得这么清楚？

        第二次是爸爸从大兴带了个叫龙宽子的独眼算命先生到家里来，他说如果命不好，可以帮着改命。上小学三年级的我，马上针锋相对：“你为什么不给自己改个命，还像个叫花子一样当算命先生呢？”没想到龙宽子来到镇上不久，把分水粮站副站长如花似玉的老婆搞到手不说，还让那个白皙丰腴的女人坚定地和吃皇粮的老公离了婚，跟着独眼的他四处流浪。当年粮站是小镇最好的单位啊！离婚是多么重大和受人议论的事！他对那个女人施了什么魔法？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给自己改了个命？

        第三次是叔叔家弟弟出生，爷爷请了一个钟老头进屋算命。钟老头顺便把我们三姊妹一起算了，说我和姐姐的命好，两个男孩的差一些，说我一定会考上大学。所有大人都不信。姐姐一直是学霸，方圆几十里都知道，亮光闪闪，我是那么普通，那个年代考大学那么难，常常有人因大学落榜疯了，如此普通的我，怎么可能考上大学呢？事实是，我就是考上了大学。

        命真的是先天注定的？那是谁造的？上帝还是女娲？

       我的一个远房姑姑，就是一个女版的福贵。年轻时死了丈夫，为了儿女不受委屈，她没有改嫁，扛下了生活所有的艰难。白天忙着责任田，晚上在煤油灯下为别人做鞋，好不容易把一双儿女拉扯大，刚刚成年的儿子出去打工，被电线杆砸死。跟着女儿艰难度日，女儿女婿辛辛苦苦打工多年，修了一栋房子，一场泥石流，独独把他们一家的房子冲垮淹没。又辛苦几年加政府补贴，好不容易把房子修好，总算过上安定的生活，可不到半年，她突发心梗去世，享年58岁。姑姑美丽而善良，头发微卷，皮肤微黑，说话轻言细语，日子再艰难，对两个孩子都很温柔。为什么努力、善良的她却遭遇了人生所有的不幸？

        读研期间，有一次去归元寺，一位居士对我说，凡事要心态平和，万事有因果。你看那些贪官污吏，现世享乐还未遭到报应和惩罚，一是他前世好事做得多，享受了前世的福报；二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三世因果经》讲：“欲知前世因，今生受者是。欲知后世果，今生作者是。”佛家还说：“莫道因果无人见，远在儿孙近在身。”也就是说，一个人在前世种什么因，今生就得什么果，今生种了什么因，来世就得什么果。根据因果报应循环规律，人的命运是自己造就的。

       张昊在《命运大智慧，健康、幸福与成功的命运法则》一书中说：“命运对于人类个体来说，就是指一个有别于他人的人生发展经历与结果。命，是指人类个体生下来的特定时空造成的对人生的影响力，一般来说它是不会变的。运，是指在命的特定结构中，人的各种机会运行的规律，这是可以被人们认识和利用的。”（广东省地图出版社，2005年出版，第9页。）他把命和运分开，命虽然注定，但运可以人为改变。有很多这样的佛教故事，本来一个人大限将至，但因为他积德做好事，命变好了，延长了。

        可以理解为命是一种必然，运是一种偶然？这些偶然因素反映或改变着必然？看起来这次飞机失事是偶然事件，但波音飞机存在质量安全隐患，出事已经不是一起两起，如果将检测做得更加细致，甚至淘汰波音机型，是不是悲剧可以避免？

       今天跑步时，忽然想到命和运像自行车的两个轮子，人可以无所作为，就是一个支架，仅仅撑着这辆车，不让它倒下。如果止步于享受没有变化的习惯和舒适，任由命运支配，长久一定会无聊和空虚。人也可以苦练技艺，做一个好的骑手，主动驾驭命运更好地前进。就像把种子播进土里，辛苦地浇水施肥除草松土，虽不一定会收获花朵和果实，但这个过程是踏实而有成就感的，增加生命的重量和厚度，同样有价值。就像姑姑，虽然她没有收获世俗意义上的幸福，可是她扛住了命运的无数次打击，得到儿女全心全意的爱和周围所有人的尊重，虽不长寿，但死亡时也没有太多痛苦。

       孔子曰：“君子有三畏：畏天命，畏大人，畏圣人之言。小人不知天命而不畏也，狎大人，侮圣人之言。”我想，人可以通过努力改变自己的命运，但人的能力是有限度的，即使你是最好的骑手，也要受到很多制约，也要尊重自然规律，有所为有所不为。

       史铁生长久思考命运是什么，在《务虚笔记》中说：“不知道命运是什么，才知道什么是命运。”如果已经知道一切是什么样子，就没有了人生开盲盒的乐趣。说了半天，还是尽人事，听天命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