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uestion

拉萨：夏日的一天

Answer 1

坐大巴从林芝回到了拉萨，天空从云雾缭绕变得明亮通透，心也跟着明朗起来。林芝的云是轻柔的，沉静的，宛若仙女的裙纱；拉萨的云则粗犷、喧嚣，更有世俗气息。

早晨到巷子口吃了早餐，路边是形形色色的藏人，步伐有条不紊。昨晚下了一夜雨，路面微湿，空气干净、纯粹。我突然很想去看看拉萨河。这个时候的拉萨河水量正充沛，因雨季下雨多，河水颜色浑黄。昨天从拉萨大桥下车，看了一眼拉萨河，并未多停留，心想，这里早晨一定很美吧。

一路上人不多，过了几个红绿灯路口就到了拉萨大桥。快上桥的时候遇到了骑电动车上班的L先生，他住在拉萨河南岸，每天都要渡河到市区上班。我上了桥。确实不太一样。这个时候天还未放晴，河水没沾染阳光的颜色。岸边远处是新建的楼房，让这座古城有了一丝现代化的气息。河水从远方流来--远方的雪山。拉萨这座城是“红山耸立，碧水中流”。

冬天拉萨河的河水如同蓝宝石，那是天空的颜色倒影其中。雨季的拉萨，云多雨多，雪水也掺杂了更多流经山间的泥土，岸边的岛屿上生长着各种植被，杨柳、桃树、蒲公英、紫菀和白玛草。稍高大的树上挂着五彩经幡。桥下的电线上停着几只白鹡鸰，我并没发现它们，过了一会儿它们才飞走，停到河岸边的树上。

我约了女孩H十一点在八廓街见面。我和她大概一个月前在网上认识，她现在正在读大二，学电影专业，疫情影响学校不开学，她干脆来了拉萨做义工。因为专业相同，也同样热爱电影，我们有一些共同语言，当时我在林芝，无法跟她见面，现在回了拉萨，期望可以见面聊天。我现在见陌生人是谨慎的，因为很多人总是觉得你带着别种目的，或有所企图。这种感觉很不好。

路过市民活动中心的时候，政府很多单位在做宣传，如何垃圾分类、禁毒、预防网络诈骗、创业指导，我在一个低碳生活的桌前停留，拉萨电视台的记者采访了我。“低碳生活在我看来，就是节约用水、节约用电，不去使用一次性塑料袋、一次性筷子等一次性产品，践行低碳生活，要从自我的切实行动做起。”经过简单的排练，我对着镜头说了这样一段话。

八廓街人比往年少。我到了喜鹊阁，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此时里面没有几个人。之前进八廓街的时候，H说很快就会到，我坐了一会儿了她仍旧没到。我发了一会儿呆，时间很慢，某个时刻，一切似乎停了下来，周边的空气也凝固了。

H最终还是到了。和想象中的样子有点不一样--短发，人很可爱，脸上有青春痘。坐了一会儿，她没吃午饭，然后我带她去巷子里吃了一碗牛肉面。她说到拉萨感觉每天都吃不饱。我说高原缺氧，很容易饿，但我已经习惯了，一天只吃两顿饭。她眼神里露出一丝不解。她问我下午做什么，我说要去见她介绍的那位大哥--她给他叫叔叔。她之前在一家客栈做义工，然后遇到了这个叔叔，他刚到拉萨，人生地不熟，那时我和H正好刚认识，我曾告诉H我有建的义工群，这叔叔恰好也想找个落脚地，也不介意做义工，H就把他介绍给我了，但我们并没见面。

H说下午要和我一起去见那个叔叔。时间尚早，我说可以先在八廓街转转经，然后再去找她。

我转经走路很快，她一直说累，并有点喘。毕竟才到拉萨，我已经在这里适应了一年半。我放慢了速度。边聊天边转经。

H现在已经不做义工了，在北郊住--和她男朋友。她男朋友是流浪歌手，她在客栈做义工的时候空闲时间出去逛，在宇拓路遇到了他。她问我相不相信见到一个人的时候会觉得很舒服，很想在一起那种感觉。我说相信。那时他男朋友唱歌并没有多少人围观，她第一眼见到他就喜欢他，然后经常带她朋友过去坐成一排听歌，后面就认识了，约着一起玩，没多久就在一起了。现在他们住在一起。她说自从在一起以后，她再也没去听过他唱歌。她现在是短发，两人确定关系之前她是长发，是他带她去理的发，他说短发看起来更精神。她曾问过她男朋友喜欢她哪里，她男朋友说觉得她朴素。

走到古修哪书店，我买了两本书，她在里面挑明信片，并把一张写着诗的明信片给我，说喜欢这张，我看了上面写的诗：

你走不送，你来不迎

秋天你们离开

我在沃塘

煮一壶甜茶

大昭寺一圈2700步

哪一步是来

哪一步是去

煨桑炉的松枝还没有燃尽

拉萨的冬天不会漫长

墙头的格桑花芬芳

我在沃塘

煮一壶甜茶

窗外10万名喇嘛诵经

金刚铃光明

风马旗向东

谁揭开布帘

和阳光一起进来

我说我也喜欢这首诗。她又挑了几张。那时书店里放着西藏病人的歌曲《空房间》，我就给她推荐西藏病人的歌。说《秋末之末》的歌词写的好： 你寄给我的风景是你的故乡么  麦浪荡漾的田间  我想和你举行盛大的婚礼  再决然而然地戒酒  愿做一个听天由命的农夫  玫瑰拥挤地绽放……

她也很喜欢这音乐的调子。

买了明信片，因为不方便拿就放到我的包里。我们去了宇拓路见那位大哥，后面路上她说累，在路边的石凳上休息了一下，她问我听不听赵雷的歌，我说只知道《成都》，她说赵雷后面写的歌，比《成都》好多了，并拿出手机来给我放了一首《朵》： 五颜六色的花丛  没有一个特别喜欢的颜色  我爱天上的云朵  但我手脏不能将它触摸  许我一个女子  给我没日没夜的快活……

我说这首也不错，我又说我们大学的时候听的最多的民谣是李志。她说她也听，她男朋友也唱李志的歌。我问她家在哪里。她说在山西，不过她现在在太原上学，并不回老家，她爸爸过世了，妈妈在北京打工，她除了上学，假期都出来旅行。有时候去她妈妈那边。她觉得自己并没有家。

我们继续往前走，不过她男朋友给她发了微信，看样子并不是很放心她，并说要来接她。我觉得他那么在乎她，是好事。

见到了那个大哥，人很干练，他不喜欢内地的氛围，来了拉萨，也想做一点事。H接了一个电话，说男朋友到了，来接她，直接走了。我和那大哥又到喜鹊阁坐了一会儿，喝甜茶聊了会天，他很喜欢喜鹊阁这个地方。

我突然想起H的明信片还在我包里--她出来的时候没带包，她说她有两个包，一个可以装很多东西但很丑，一个很漂亮但无法装东西，她出门不知道该背哪个，干脆哪个包也没背就出来了--我说只能找时间再把明信片给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