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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09-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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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陋”为“雅”的“苦节”情结刘禹锡在《陋室铭》中直言其所居处之“陋”,梁实秋的“雅舍”也好不到哪里去,“有窗而无玻璃,风来则洞若凉亭,有瓦而空隙不少,雨来则渗如滴漏”,但二位作者的态度耐人寻味:贫陋不足为羞,反露夸矜之意。何以他们会以陋为美,以陋为雅?寻根溯源,根子在中国文人以穷苦砥砺品节的传统士风。如果我们熟悉儒家经典,如《论语》,就会发现《陋室铭》与《雅舍》的基本的思想框架早在《论语》里已经奠定好了。《陋室铭》结尾“孔子云:何陋之有?”正是出自《论语·子罕》“君子所居,何陋之有?”。入则孔孟,出则佛老林语堂说“中国人消极避世的习惯如同英国人出门带雨伞”③,逼真得可以。陋室与雅舍也是其各自主人的雨伞,藉以遮挡政治失意或事业落寞的风吹雨打。统而言之,失意之后的刘禹锡与梁实秋其逃避与自谑各异,而缩处一隅、自我陶醉的消极心态则同。刘禹锡作《陋室铭》时值自己二度被贬(一贬为参与王叔文政治革新失败,贬连州刺史,至江陵,再贬朗州司马,与同时被贬为远州司马的共八人,共称“八司马”;二贬为元和九年奉召回京,次年三月,写诗得罪执政,外放连州刺史,后又任夔州刺史、和州刺史),据说在和州任上屡遭地方官为难,于是便学老庄旷达,寄情自然,瞩目苔痕,观察草色,不乱耳于丝竹,不劳形于案牍,每日调理素琴,翻阅金经,说不上这样一种状态是超脱还是沉沦。说到梁实秋作《雅舍》前的遭际,直是叫人哭笑不得。1938年12月1日梁受邀《中央日报》接编《平明》副刊,在带征稿启事性质的《编者的话》里说了两句话(这两句话是“所谓文坛我根本不知坐落何处,至于文坛上谁是盟主,谁是大将,我更是茫然。”“于抗战有关的材料,我们最为欢迎,但是与抗战无关的材料,只要真实流畅,也是好的……”今天看来,亦无大错,但时风敏感,无可奈何。),结果差不多在一月之内他发现已是八方发难,四面是敌。除孔罗荪、宋之的、张天翼、郭沫若等左翼作家笔伐之外,时任“文协”总务部主任的老舍更以“文协”名义写信向《中央日报》抗议,且措词极为严厉。余绪甚至延至1940年。围攻之下,梁实秋既无招架之功,遑论还手之力,于1939年4月1日,怀着“一种不可言说的感觉”,发表《梁实秋告辞》,黯然离开编辑位置,到北碚开始乡居生活。这年秋天,与他人合资共购平屋一栋,即“雅舍”。政治失望,乱世羁旅,加上这一番遭遇,梁实秋身上儒家式的进取精神日消,超然功利之外,不为世俗所累的老庄思想渐占上风。在《雅舍》中,他既写到雅舍之陋无可陋,又偏能于“陋”中寻出几多诗意:砖柱撑顶“瘦骨磷磷”;“蓖墙不固,门窗不严”,“邻人轰饮作乐,咿唔诗章,喁喁细语,以及鼾声,喷嚏声,吮汤声,撕纸声,脱皮鞋声,均随时由门窗户壁的隙处荡漾而来,破我岑寂”;又有“鼠子瞰灯”,“聚蚊成雷”;雅观月夜,笑对屋漏,苦难生活经过自嘲自谑具备了庄子式的审美。古老的哲学告诉我们:功名事业不能遂愿时就超越它,当它不存在,于是生活在聪明人手里重新变得宽裕从容起来,“因过竹院逢僧话,又得浮生半日闲”,由它去也!“自虐”与“自谑”梁实秋虽然受传统影响甚深,但他仍是现代意义上的知识分子。刘禹锡生逢中唐,逃不掉中国传统士人的命运,其得失荣辱与皇权政治紧密相连,一方面他要通过为执政所用来实现自己的政治理想,另一方面当自身被政治权力排挤出局的时候,又藉士人所坚守的“道”对来自皇权政治的压力进行潜在的对抗,所谓“道尊于势”,所谓“笃信善学,死守善道”,《陋室铭》正是这样一个在逃避、自慰之外,还试图以标榜“德馨”来“尊道制势”的混合的产物。但政治之外,刘禹锡能得到的回旋的空间则几乎没有,所以《陋室铭》里所表现的“苦节”情结就比较浓厚,今人看来,这份“陋室”情怀可仰慕而不必仿效,前文已说,类似这样的自虐倾向也与时代精神有格格不入处。而梁实秋则是现代意义上的知识分子,因为“现代意义上的知识分子也就是那些以独立的身份、借助知识和精神的力量,对社会表现出强烈的公共关怀,体现出一种公共良知、有社会参与意识的一群文化人”(所以《雅舍》里的人可以自苦,也可以自嘲自谑,甚至——“冬天一到,蚊子自然绝迹,明年夏天——谁知道我还是住在‘雅舍’!”——把自苦、自谑也消解掉,这才是真正的梁实秋,既怀有对传统的一些留恋,又具备颠覆传统的现代眼光。读此文,此处应该是最能够让今天的读者会心微笑的地方。 http://www.teacherclub.com.cn/tresearch/a/1579176546cid000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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