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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09-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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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王炜] 他是个幸福的孩子,尽管他有个不能说话的母亲,尽管他只能从母亲那指手画脚的手语和清澈明亮的目光中读出那份深沉宽广的母爱。目光代替了语言成为母亲和他重要的沟通手段。十几年的母子默契,使得目光可以表达各种繁琐的意思。有些事情纵然千言万语也难以表达尽意,然而在他们母子之间,一缕会意的目光足矣。但是这一切的默契与会意却在一刹那全都改变了。那天清晨,在目送儿子上学之后,母亲习惯性地收拾起了屋子。他的眼镜赫然躺在书桌上,母亲知道,近视眼的儿子若上课不带眼镜,那这一天就等于白学。这可怎么办呢?再三思量之后,母亲踏上了去儿子学校的路。正好赶上下课,母亲站在班门口不知如何是好,好心同学的询问却使母亲咿咿呀呀地更加不知所措。这个突如其来的哑母亲招来了许多好奇的同学围观。几番拥挤之后,母亲发现他已经站在自己的面前,满脸焦灼的母亲把眼镜递到了他手里,然而,他眼中却少了往日的体贴与默契,多了几分烦恼与怨恨,母亲茫然了……从这以后,他似乎有点讨厌母亲的目光了,他开始刻意逃避。在他的眼中,这目光下不再是充满了母爱,而是一种残缺的象征。母亲渐渐意识到了儿子的变化。原本平静而幸福的生活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愁云。几个月之后,母亲听说外地一家医院可以用人造声带使哑巴说话,为了爱面子的儿子,母亲带着毕生的积蓄异地求医。母亲走后,儿子原以为终于逃开了象征残缺的目光,终于可以放下心灵的重负了,但是,他错了。原来,他早已习惯了在母亲的目光中走出家门,在母亲的目光中放学回家……他早已习惯了在母亲的目光中生活。百无聊赖中,他打开了母亲的抽屉,厚厚的几个日记本映入了他的眼帘,翻开那发黄的日记,他的心灵被震撼了:“今天儿子会叫妈妈了,然而我却无法应和一下他那稚嫩的童声,我真是个不称职的母亲。”“今天,儿子10岁了,多想亲口祝他生日快乐”……翻开最新的那本日记,日期定格在那个可怕的时间,日记上显然有泪水滴过的痕迹。“今天,我让儿子丢脸了……”他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往日母亲那温柔目光的点点滴滴霎时涌上心头。“妈,你快回来吧!”母亲拖着疲惫的身躯迈进家门,毕生的积蓄只换来脖子上一条很深的伤疤,对儿子的责任战胜了轻生的念头,母亲回来了。一本旧泪痕加上新泪痕的日记本使母亲眼前一亮。“阳光是最温暖的吗?月光是最柔情的吗?灯光是最明亮的吗?不,比阳光更暖,比月光更柔,比灯光更亮的是妈妈的目光。”望着儿子的笔迹,母亲含着泪笑了。而此时的儿子正在语文课上朗读那篇为哑妈妈而写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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