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美散文——家有菜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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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阳文化
2022-06-09 · TA获得超过1万个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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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余长江

母亲一直住在乡下,守着父亲留下的这个家和她的那片菜园。

那片菜园在房屋后面,有几棵梨树。小时候,春天的早晨,我跟弟弟还在床上,就听见窗外有禾锄的声音。我们睡意朦胧地趴在窗台上,就会看见白白的梨花下,母亲正带着哥哥在挖地。微风吹过,片片梨花翻飞着,落在母亲浓密的发上。她一锄一锄的深挖,翻开的泥土气息氤氲。母亲会捧着看,我们不知她看什么,她还用鼻闻,似乎泥巴里有梨花的香味,接着就叫哥哥们怎样把大蒜或葱等种下去。在树脚,母亲又栽些棚瓜或嫁豆,这两种菜都要牵藤,刚好可以搭在树上了。秋天的时候,那些棚瓜就挂灯似的吊着,在秋阳里煞是好看。

母亲的菜园,学问可深呢。什么菜何种季节种,是点播,或是撒播;是要移栽,或是直播。怎样施肥,如何浇水,何时拔草……母亲都能拿捏得恰到好处,并在操作的过程中,把这些知识传授给我们。

跟着母亲种菜,不仅能学到种菜技术,更能学到做人的道理。母亲告诉我们:蔬菜为什么是绿色的,因为它接受阳光,进行光合作用。菜畦为什么要南北方向,因为太阳东升西落,接受阳光均匀。只有这样,蔬菜方能茁壮成长。做人的道理跟种菜一样,一招一式要细细学,反复想,才会终身受益。

在我和弟弟先后读中学的那段时光。为了家用和学费,母亲把菜园的面积越扩越大,梨树下的空地都慢慢地变成她的“领地”。 每每走出家门,总能看到母亲在菜园里忙碌的身影:或除草,或施肥,或搭架,或培土……母亲就像照管婴儿一样守护着她的菜园。春季的莴笋、牛皮菜、豌豆尖;夏季的西红柿、茄子、辣椒;秋季的土豆、地瓜、生姜;冬季的卷心白、胡萝卜……每块种的蔬菜都不一样,四季轮回,季季都有新鲜的蔬菜出炉,而且她种的菜又鲜又嫩,总是成熟在旺季来临之前。当一根根嫩绿的黄瓜、一个个光鲜的西红柿、一棵棵硕大的“抱头白”装满父亲的筲箕,母亲的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我家的蔬菜成为集市上的抢手货,这时母亲就会狠狠心割半斤鲜肉,让全家人解顿馋。半肥半瘦的猪肉烩着新鲜的蔬菜,半个村子都会飘着诱人的香味。

母亲常常给我们讲,这菜园,可别小看它,它可是你们兄弟们读书费用的直接来源,护好它,就等于护好了你们的未来。我们正如母亲期望的那样,吃着他种的菜,靠着种菜卖来的钱读书,一步一步走出了大山。而母亲仍经营着她的菜园,每当蔬菜成熟的时节,母亲总是忙不迭地从菜园里摘上几个黄瓜,或是割上一把韭菜,采摘一竹篮辣椒茄子,送到邻居或者亲戚去吃。此刻的菜园,也就不仅仅是菜园了,那是朴实的乡风、朴素的乡情凝结着的 情感 的磁场。母亲说,辣椒茄子黄瓜这些蔬菜,你越是经常把成熟的撤掉,它们才结的越多,长得越快,听听似乎有一定的道理呢!

工作之后,每逢节假日,只要一有机会,我便回乡下老家。每次回家,母亲不管多晚都会走到菜园子里采摘一些新鲜的蔬菜,做给我吃。母亲说,这里的菜比城里好吃。的确,母亲做的饭菜虽然不花哨,却有一种特有的清香和味道。回到家里,我也喜欢带上孩子们到菜园子里走一走、看一看。看到各色的蔬菜,孩子们总是充满了好奇。若是赶上有给菜园子浇水的,孩子更是玩得不亦乐乎。相信,在岁月的流逝里,这将成为她们的快乐记忆。

如今,年迈的母亲,每天依然以侍弄菜园为乐,没有闲过,自给自足的同时,继续为儿女们提供菜干或新鲜的蔬菜,由于长年坚持劳作,至今耳不聋、眼不花。“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母亲伺弄的不是菜园,而是对一家人的爱,种的不是菜,而是浓浓的亲情。

从我和弟弟在床上听母亲挖地,到现在母亲佝偻着背侍弄菜园,这中间一晃几十年的时光。或许,光阴的脚步,就是从这片菜园,菜园里一茬又一茬青了又黄,黄了又青的庄稼里飞逝的吧。几十年来,我们有空就往家跑。进门的第一件事,就是进菜园。尽管我们来回的路费,超过了母亲的那片菜园,但我们依然坚持着。

因为这里,埋藏着我们的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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