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散文:写给冬天
不曾遥想的事情,该来的总会来临。
我害怕冷,因为冷可以让血管收缩,引起血压升高。不会因为怕冷,而改变自然节律,冬天还是不期而至地来了。
走过秋野,经历生活的历练,虽然累累硕果压弯了腰杆,我感觉自己老了。
这个冬天以后,不知不觉中步入老年,这都是无法逃避的自然节律。彻底想回忆了一下春秋,望一眼走过崎岖道旁的风景,看看花白的发须,开始承认变老。
今夜,我回到记忆里的故乡,北方小村庄的冬天,北风裹着雪花呼啸。
雪野一片纯洁和宁静,走在没路的路上,雪花的伴奏是那么亲切和熟悉,仿佛不是自己一个人。
夜空,天幕特别清冷和漆黑,因为漆黑,把星星点燃,星星格外明亮。这种夜幕,这种宁静,在嘈杂的都市待久了,感觉分外新奇,仿佛回到了儿时的天空。
走着走着,不知道谁家的狗吠了起来,雪夜上多了一份生机。一个人有一点恐惧,随手捡一根棍棒壮胆。但心想,我离开的那几年,因为采石放炮,狼已经灭绝。
朝着狗吠声,朝着仅有一点的灯火走去,闻听狗吠,走出来年少的后生,我都陌生不识,打问了一下二大娘的新宅,遁声走出来一个鬓发花白的老头。听我说话,他居然还道出了我的名字,再说他的名字我也熟悉。噢,儿时的发小,我离开村庄的时候都是十几岁的娃娃,再一次见面变成了站立在冬天里的老汉。感慨岁月的造作,这是离别近五十多年后,和发小的第一次再见。想当初,离别村庄的时候,和我说再见的人,大部分就再也没见。
和发小寒暄几句,热情地围着火炉坐下来攀谈村里的变化,才得知,村里没有了学校,年轻人能走的都进城了,除了走不动的老人,村里几乎黑灯了,空出来的院子黄草丛生,没有人居住。再说吃水困难,土地大部分出租耕种。
我说,我想在自家院子里,种一点点喜爱的黍子、谷子、豆子,他告诉我,现在没有人会种了,农耕工具都弃之多年,年轻人不会干活,留守的大都是七十岁以上的老人,原来的播种锄耧都不用了。农业基本依靠承包出租土地,种植技术全部依靠农药化肥和草甘膦杀草剂,锄地不需要,所有的食物找不到原始的味道。只有自己吃一点点的作物,用原来农耕,不上农药和除草剂,产量不高但有一点真正的味道。
我说,据我所知,除草剂对土地伤害不小,草甘膦是有机高分子化合物,半衰期大概一年左右。发小说,他也不知道,只要产量,人们不管污染环境。我们聊了一些其他发小,有好几个已经西去,其他发小都离开村里,只有他还坚守自己的土地。聊至夜深,起身告辞。
离开发小家,再继续蹒跚于雪夜,再享受一下宁静和孤独的漆黑,可思绪越来孤寂。一时想不出什么词表达内心深处的声音,时过境迁和物是人非,这些词都不是最准的表达,感觉我该造一个新词“物逝人非”,也许恰当。
路,不再是过去的路,人家也早已不是过去的人家,乡村味道越来越淡,炊烟越来越淡。我能说出名字,一个个都不在了,年轻的孩童们看不见一个人,同龄人都外出不归。现在这个村里,最熟悉的人,也只有八十八岁的小脚大娘,今夜特意去看看她。看到她,就像回到了过去的家,就像看到了母亲,他们妯娌们一起相处的大院子就是最美好的童年记忆。
冬夜的路,越走越远,越走越孤单了,越走越寂寞了……满街没有一个人影,略能走动的人,都去打牌去了,走不动的老人们都早在睡着了。满村看不到几盏灯,也没有一个人影儿,当然除了小脚二大娘之外,我也没有几个亲人……
带着记忆,一路走到我来到世界上第一眼看见的小院,没有围墙和栅栏。推门进去,大娘在土炕上睡着,爬起来嘘寒问暖。大娘多病,我们高兴第谈了很多家史和家事,谈着谈着我也睡着了……
冬夜很长,外面的雪花映照着窗口,屋里面不是很黑,地下的火炉子像刮风一样呼呼地响着,我熟悉而又亲切,想着想着,在这个冬夜,回到了五十多年前的童年,看到父母亲的影子,越来越近,感觉自己就在冬天,感觉今夜才真正走进了冬天,一个有温馨记忆的冬天……
作者简介 :卢有成,笔名:沙棘。1963年12月生人,生于内蒙古。84年华北电力大学毕业,高级工程师,常有 科技 文献刊于国内专业杂志。专业之余喜爱真情实感的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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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第20期(总第20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