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记秦始皇本纪翻译和原文
史记秦始皇本纪翻译和原文如下:
及至秦王,续六世之余烈,振长策而御宇内,吞二周而亡诸侯,履至尊而制六合,执棰拊以鞭笞天下,威振四海。南取百越之地,以为桂林、象郡,百越之君俯首系颈,委命下吏。
译文:到始皇即位时,他继承了六代先王打下的基础,始皇就像一个御手一样只要挥一挥手中的长鞭,诸侯们就像拉车的马一样必须听从始皇的命令,秦国东出吞并东西二周消灭诸侯,始皇登上了前无古人的帝位而控制天地四方,手持鞭杖来驾驭天下,声威震动四海。
始皇还派兵向南攻取百越地区,设置桂林、象郡,百越的君主都低下头,用绳索系住脖子,把性命交给秦国的下级官吏。
乃使蒙恬北筑长城而守藩篱,却匈奴七百余里,胡人不敢南下而牧马,士不敢弯弓而报怨。于是废先王之道,焚百家之言,以愚黔首。堕名城,杀豪俊,收天下之兵聚之咸阳,销锋铸鐻,以为金人十二,以弱黔首之民。
译文:始皇又派蒙恬率军到北方修筑长城,以此为防御屏障,同时主动出击,迫使匈奴退却七百多里,让胡人不敢南下牧马,武士不敢挽弓复仇。这时秦王废弃古代圣王的法则,焚烧诸子百家典籍,以此愚弄百姓。他摧毁名城,杀死豪杰,收聚天下的兵器集中到咸阳,销毁后铸成编钟,以及十二个铜人巨像,以此削弱平民百姓的反抗力量。
然后斩华为城,因河为津,据亿丈之城,临不测之溪以为固。良将劲弩守要害之处,信臣精卒陈利兵而谁何,天下以定。秦王之心,自以为关中之固,金城千里,子孙帝王万世之业也。
译文:然后他噼开华山为城垣,利用黄河为渡口,占据高达亿丈的城池,俯视深不可测的山谷来固守。最精锐的将领率军以强劲的弓弩把守在要害的关隘,忠臣和精锐的士兵手持利刃来盘查过往行人,天下因此安定。始皇的心里,以为关中的坚固,就像千里金城,子孙可以世代继承帝王的功业。
秦王既没,余威振于殊俗。陈涉,瓮牖绳枢之子,甿隶之人,而迁徙之徒,才能不及中人,非有仲尼、墨翟之贤,陶朱、猗顿之富,蹑足行伍之间,而倔起什伯之中,率罢散之卒,将数百之众,而转攻秦。斩木为兵,揭竿为旗,天下云集响应,赢粮而景(同“影”)从,山东豪俊遂并起而亡秦族矣。
译文:始皇死后,余威依然震慑远方。陈涉,一个穷苦人家的孩子,从事佣耕杂役的人,还是个被迁徙的刑徒,才能也就与普通人差不多,没有孔子、墨翟的贤明,也没有陶朱、猗顿的富有,跻身于行伍之间,在士卒之中崛起,率领疲惫散乱的士卒,带着几百个人,起身反抗秦国。
他们砍伐树木制作兵器,高举竹竿作为旗帜。天下人纷纷聚集响应,自带粮食,如影相随,山东豪杰同时起兵最终灭掉了秦国宗族。
且夫天下非小弱也,雍州之地,肴函之固自若也。陈涉之位,非尊于齐、楚、燕、赵、韩、魏、宋、卫、中山之君;锄櫌棘矜,非锬(同“铦”)于句戟长铩也;谪戍之众,非抗于九国之师;深谋远虑,行军用兵之道,非及乡时之士也。
译文:况且当时秦朝并不弱小,雍州的土地,肴山和函谷关的险固和以前一样。陈涉的地位,并不比齐、楚、燕、赵、韩、魏、宋、卫、中山等国的君主尊贵;粗糙的农具,并不比精良的武器锋利;被贬谪到边疆戍守的士卒,并不比九国的军队精锐;深谋远虑,和行军用兵的方法,也比不上过去的谋士。
然而成败异变,功业相反也。试使山东之国与陈涉度长絜大,比权量力,则不可同年而语矣。然秦以区区之地,千乘之权,招八州而朝同列,百有余年矣。然后以六合为家,肴函为宫,一夫作难而七庙堕,身死人手,为天下笑者,何也?仁义不施而攻守之势异也。
译文:然而成败的情况却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所创建的功业也截然相反。以山东六国的势力与陈涉比较优劣,无论是权势还是力量,都不能相提并论。然而秦国凭借一块很小的国土,只有千乘的力量,让八州诸侯前来朝见与自己地位相同的秦王,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一百多年了。
此后秦国将天地四方视为私产,把肴山和函谷关设为宫殿,一个人振臂一呼而使秦国江山社稷和宗庙尽毁,连天子也死在别人手中,被天下人耻笑,这是为什么呢?因为秦国不施行仁义而使进攻和防守的形势发生了变化
秦并海内,兼诸侯,南面称帝,以养四海,天下之士斐然乡风,若是者何也?曰近古之无王者久矣。周室卑微,五霸既殁,令不行于天下,是以诸侯力政,强侵弱,众暴寡,兵革不休,士民罢敝。
译文:秦国吞并四海之土,统一天下诸侯,南面称帝,安抚国内百姓,天下的士人都欣然归向教化,产生这样的局面是什么原因呢?因为近古以来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帝王统一天下。周朝衰败,五霸已成过往,天子的政令不能通行于天下,所以诸侯都通过武力对外扩张,强国侵略弱国,人多欺负人少,战乱不断,百姓疲惫
今秦南面而王天下,是上有天子也。既元元之民冀得安其性命,莫不虚心而仰上,当此之时,守威定功,安危之本在于此矣。
译文:现在始皇称帝治理天下,天下只有一个君主。芸芸众生都希望能安居乐业,没有人不虚心敬仰天子。在这个时候,保持威严,巩固基业,就是国家安危的关键。
秦王怀贪鄙之心,行自奋之智,不信功臣,不亲士民,废王道,立私权,禁文书而酷刑法,先诈力而后仁义,以暴虐为天下始。夫并兼者高诈力,安定者贵顺权,此言取与守不同术也
译文:然而始皇贪婪卑鄙,独断专行,不信任有功之臣,不亲近士人百姓,废弃先王的法度,树立个人的权威,查禁典籍施行严刑酷法,把权术和武力放在第一,把仁德和道义置之脑后,以凶狠残暴统治天下。兼并天下的人崇尚权术和武力,安定天下的人主张顺应形势,这就是说取天下与守天下的方法是不同的。
秦离战国而王天下,其道不易,其政不改,是其所以取之守之者无异也。孤独而有之,故其亡可立而待。借使秦王计上世之事,并殷周之迹,以制御其政,后虽有淫骄之主而未有倾危之患也。故三王之建天下,名号显美,功业长久。
译文:秦国结束战国时代而称王于天下,可是治道不变,政令不改,这就是取天下和守天下的方法没有不同。始皇刚愎自用,因此他的灭亡也为期不远了。假使秦王能够参考上古的先例,以及商、周的历史,来制定治国的政策,后世即使有骄奢淫逸的君主,也不会出现亡国之灾。因此三王创建天下,名号显扬善美,功业长久流传。
今秦二世立,天下莫不引领而观其政。夫寒者利裋褐而饥者甘糟糠,天下之嗷嗷,新主之资也。此言劳民之易为仁也。
乡使二世有庸主之行,而任忠贤,臣主一心而忧海内之患,缟素而正先帝之过,裂地分民以封功臣之后,建国立君以礼天下,虚囹圉而免刑戮,除去收帑污秽之罪,使各反其乡里,发仓廪,散财币,以振(“赈”)孤独穷困之士,轻赋少事,以佐百姓之急,约法省刑以持其后,使天下之人皆得自新,更节修行,各慎其身,塞万民之望,而以威德与天下,天下集矣
译文:秦二世继位后,天下没有人不观望他的政策。受冻的人渴望粗布短衣而挨饿的人渴望粗茶淡饭,天下人的呼声,就是新皇帝的资本。这就是说对劳苦民众的愿望很容易用仁政来满足。
假如二世具有普通君主的能力,并且任用忠臣贤士,君臣同心治理好天下是没问题的,若是二世能在守丧期间纠正先帝的错误,把土地分给百姓,并且分封功臣的后代,创建封国设置国君来礼敬天下人,大赦天下免除酷刑,废除罚没官奴和污人身体的刑罚,让罪犯各自返乡
打开国库,散发钱财,赈济孤独穷困的人,减轻赋税和徭役,帮助百姓走出困境,减轻刑法来延续前面的政策,使天下的百姓都能重新做人,改善品行,各自谨慎地约束自己,满足万民的愿望,再用威严治理天下,天下就安定了。
即四海之内,皆讙然各自安乐其处,唯恐有变,虽有狡猾之民,无离上之心,则不轨之臣无以饰其智,而暴乱之奸止矣。
译文:在四海之内,都安居乐业,只怕发生变乱,即使有狡猾的人,也不会产生背叛皇帝的想法,那么不法的奸臣就不能掩饰他的阴谋,而暴乱的恶行也可以制止了。
二世不行此术,而重之以无道,坏宗庙与民,更始作阿房宫,繁刑严诛,吏治刻深,赏罚不当,赋敛无度,天下多事,吏弗能纪,百姓困穷而主弗收恤。
译文:二世没有采用这种方法,而是更加暴虐无道,毁坏宗庙,伤害臣民,继续修建阿房宫,制定严刑酷法,官吏处理政务愈加严苛,奖赏和惩罚不当,赋税和徭役无限制,天下事情繁多,官吏无法处理,百姓贫困而君主不能安抚。
然后奸伪并起,而上下相遁,蒙罪者众,刑戮相望于道,而天下苦之。自君卿以下至于众庶,人怀自危之心,亲处穷苦之实,咸不安其位,故易动也。
译文:此后奸邪诈伪之人同时作乱,全国上下相互隐瞒,获罪的人越来越多,受刑被杀的人堵住了道路,而天下人深受其苦。自君卿以下到平民百姓,每个人都感到自己处境危险,处在穷困苦难之中,都不能安于自己的位置,所以容易动摇。
是以陈涉不用汤武之贤,不藉公侯之尊,奋臂于大泽而天下响应者,其民危也。故先王见始终之变,知存亡之机,是以牧民之道,务在安之而已。
译文:因此陈涉不需要具有商汤和周武王的才能,也不需要具有公侯的地位,只在大泽乡振臂一呼,天下人就群起响应,这是因为人民感到处境危险。所以古代圣王能够洞察事物的变化发展,从中得知国家存亡的关键,因此统治人民的方法,只在于使其安定罢了。
天下虽有逆行之臣,必无响应之助矣。故曰“安民可与行义,而危民易与为非”,此之谓也。贵为天子,富有天下,身不免于戮杀者,正倾非也。是二世之过也。
译文:天下即使有倒行逆施的臣子,也一定不会得到人民的响应了。所以说“生活安定的民众可以对其推行仁义,而处境危险的民众容易让其为非作歹”,说的就是这个道理。皇帝贵为天子,富有天下,自己却不能免于被杀戮,正是因为挽救危亡的方法不正确。这是二世的过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