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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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情大使17
2022-06-18 · TA获得超过7023个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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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有几日便是爷爷的二周年祭日了,爷爷的音容笑貌又浮现在眼前,此刻似乎该有悲伤,但我的心中却异常平静,平静得如同他还静静地躺在房间里。

爷爷是2018年农历六月二十四离开的,在走过了九十三个春秋后永远地离开了。最后的大半年日子里,他丧失了说话、行走甚至吃饭的能力,就那么躺着、躺着,所有的营养供给只靠公公将搭配好的营养餐研磨成浆,通过胃管注射进去。原来微胖的身躯一点点消磨,一点点耗尽,最后骨瘦形骸,完全无了人形。

更可怕的是爷爷的意识是存在的,之所以说可怕是因为我难以想象,当一个人清晰地知道自己被死神残酷地啃噬,清晰地知道自己正一步步走向坟墓时,心中会不会有害怕与绝望。

爷爷去世前,我曾去医院看望,他还吃力地将手臂微抬几厘米,瘦的不成人样的脸庞显得灰蒙蒙,嘴巴张着,指着床头喊,可除了喉咙发出“啊”的粗哑声音之外,再也说不出什么。大概是要喝水,姑姑连忙拿棉签蘸了水为他擦拭,那一刻,我的鼻子一酸,泪水便止不住往下掉。

我说不出是对死亡的恐惧,还是对爷爷的留恋,转身出门,任泪水滑过。

但无疑,爷爷的生命力是顽强的,几次告危,所有亲人都听到了死神逼近的脚步,但爷爷终是挺了过来。这定是跟爷爷生前的锻炼与其倔强的性格分不开。

爷爷是离休干部,看电视新闻和报纸是每天必要做的事情,家里订了《大河报》《平原晚报》《健康报》等各种报纸,这让他的精神生活比邻居那些平常老头、老太太更丰富。不仅如此,爷爷八十多岁时,还身体健硕,每天除了吃饭、睡觉、看报纸是在家里,其余时间几乎都在外锻炼,走路、打门球,参加老干部局的活动。直到八十五岁,他还远赴香港旅游,那是他此生最远的一次行程。也正是那次,他第一次坐了过山车。

那次,所有同行的老人都劝爷爷不要坐,可固执的爷爷认定了要体验体验,硬是过了一把瘾。结果,香港行程结束大半年后,爷爷便患上了脑血管病,很多人都说是坐过山车导致的,可爷爷却无怨无悔。

爷爷异常疼爱他的重孙——我的儿子。儿子出生时,他绞尽脑汁想名字,可八十多岁的高龄让他想的名字与我们这些年轻人想的格格不入,最后只能肩负起起小名儿的重任。“壮壮”——爷爷欣喜地报出这个名字,我们知道这两个字饱含着一个老人对孩子健康成长的满心期望,也就都认可了。

爷爷每次看见儿子,脸上就布满笑容,穿连脚裤时,他会打两天摸摸孩子的脚,絮叨着:“裤子短了,该接接了,影响长个子。”到了两三岁时,,他便指着墙上的“足”字教儿子念:“ju-ju-”,这方言的发音,直逗得一屋子的人笑个不停。

儿子稍微大了一点,他便常常给儿子讲起自己小时候的苦日子,从来不允许儿子碗里剩饭。爷爷还特别注重饮食的搭配,每次,有客人买了香蕉,儿子要拿第二个时,他便伸出指头,指着香蕉,爷爷说话总是手势在先,话语才慢慢跟上的:“香蕉是大寒的东西,小孩子少吃,少吃。”话完了,手还在点着,似乎意犹未尽……

爷爷从来不让家里养狗,在他看来,人一来狗就汪汪的叫,是对客人的一种不礼貌。有一段时间,家里养了一只牧羊犬,爷爷一见到,就拿起拐杖,急得直戳地面,伴着咚咚的声音,颇着急地喊:“赶紧送走,赶紧送走,养这么个畜牲,谁还敢往家里来?”狗终是送了人,而且再也不敢养。

印象最深的是爷爷穿着大红唐装,坐在太师椅上的样子。每次到了春节,爷爷便会穿上那身唐装,大红色的锦缎上面绣着金色的福字,一列排扣规规矩矩地系着,手里握一打崭新的五元纸币,有客人上门拜年,他的脸上总是堆满笑容,露出一排洁净的假牙,对于客人的话语不时地点头应和,遇到孩子,手便颤颤巍巍地滑拉出一张纸币,递过去。

爷爷倔强而要强,但凡自己能做的事情,他绝不劳烦别人,直到他摔伤了腿,依然拒绝别人的搀扶,自己扶着椅子拖着腿前行。他拒绝别人时,只是摆手,脸上的表情略带痛苦却异常坚决。

爷爷的音容笑貌,带着他那特有的和蔼和倔强,永远定格在了时间的流里,每隔一段时间,他的儿孙便会随着思念逆流而上,忆起那温情的点滴。爷爷,你在那边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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