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uestion

刘芳姑娘

Answer 1

叭的一声,刘芳推开了家门。人刚坐到客厅的沙发上,就对母亲嚷嚷开了。

上午,刘芳接到林强的电话。闲聊两句之后,林强有意把话题扯到男妇恋爱问题上,说男女俩人如果工作性质、家庭背景和个人经历都不相同的话,我看还是只作普通朋友,这样更好一些。刘芳一听便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特有所指,还是随便说说呢?林强笑道,都有吧。刘芳有点生气,可还不太好发作,只得压着火问,你这是怎么了,是觉得我配不上你,还是别人和你说什么了?林强笑道,是我配不上你,我这也是为你好,就这样吧,你说呢?刘芳依然坚持问道:不行,我告诉你,我之所以对你有好感,主要觉得你还是个男人,你别以为本小姐离开你就嫁不出去了,我还没答应嫁给你呢。但是现在,你必须得和我说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我妈和你说什么了?林强只得告诉她:你母亲到没有和我说什么,只是随便和我父亲聊了一些情况,我觉得还是有些道理的,再说关键不是别人怎么说,而是我们都要认真想一想,我们到底合适不合适,都不要感情用事,好好考虑考虑!刘芳重重地把听筒扣在座机上,好好考虑,没什么可考虑的,等将来你想和我谈了,我还不谈了呢。

“妈,谁让你跟林强家打电话了?我的事不用你们管,你们要是不同意,我就一辈子不结婚了。”

“小姑奶奶,真是你爸把你惯坏了,脾气越来越坏,哪儿有这么和你妈说话的?我打电话,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你好?等你结婚以后就明白了。”

“为我好?有你这样把女儿跟男朋友拆散的吗?难道你真想让我待在家里一辈子?”刘芳说罢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傻丫头,现在就要和我结冤仇呀,还敢让你在家待一辈子?今后你的事我不管了,将来别怨妈没有提醒你!”崔淑英无奈地说道。

刘芳这才破涕为笑,一把搂住母亲的脖子:“妈,你真好!”

崔淑英摇了摇头,“唉,你是不懂,什么事都讲究个层次、顺序。颠倒了就大乱了。婚姻也是如此,门第观念、学历、身份、经济基础都是感情不可缺少的重要因素,这些都没有,你还能爱情至上?这就是现实社会。”

刘芳反问道:“那你和我爸结婚的时候,他有什么?不就是个刚刚毕业的穷学生吗?当时,我姥姥不也嫌他家是农村的,而反对你和他结婚吗?你为什么那时只要自己的爱情,而不考虑门第、身份和经济基础了呢?”

崔淑英说道:“你姥姥是为了你妈好,我现在明白也晚了,跟着你爸爸这个穷鬼,还是局长呢,家里有什么呀,一辈子也没有享过什么福,真是后悔死了,要是嫁给你姥姥给说的那几个,早就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刘芳故意逗道:“那你跟我爸现在离婚吧,现在老年人重新选择人生伴侣的不在少数,反正我和我哥哥都大了,也能理解!”

“你这死丫头,有这么劝你爸妈离婚的吗?”崔淑英用手指着刘芳的额头说。

“人家这不是看着你一辈子都不开心嘛?和我爸又没什么爱情。马克思都说过,没有爱情的婚姻是不道德的。你到底爱我爸吗?”

崔淑英道:“谁说我不爱你爸?没爱情,这几十年能过来吗?”

刘芳说:“哇,那你还和我老爸嚷嚷,有时连我都觉得妈你有些太过分了,不管怎么说,我爸现在也是局长嘛,你得给他留些面子!”

“傻丫头,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爸他是局长,在外人面前,我处处迁就着他,维护着他的权威,给足了他面子。可回到家里,他就得听我的,还端着局长的架子给谁看呀?他要是和我也端着领导的架子,那好啊,你就别吃我做的饭,别和我在一个床上睡觉呀,看谁熬得过谁!”崔淑英无不得意地说。

刘芳格格地笑了,“哎呀,妈你可真厉害,老两口了还总是相互别个风头,真有意思!”

“对喽,这就是生活。等你将来结了婚,你就懂了!嘿,说到恋爱结婚了,这可是人生的大事,你得听妈的啊!”

“妈,你又来了,烦不烦呀,我不结婚了,我自己过一辈子!”

“你这孩子,净说胡话,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崔淑英又接着说,“你都是大姑娘了,不结婚怎么行啊。不但要结婚,而且还要快,不过也不能太草率了,随便找个什么人就嫁了也不行,像那个林强我看就不太合适!”

“怎么不合适了,我看挺好的!”

“你这丫头,怎么总和你妈唱反调呐?我说不合适自有不合适的道理,大人总比你的人生阅历和社会经验多一些,说你和他不合适,这还不都是为了你好嘛!”崔淑英边说边用手指点着刘芳的鼻子。

“那可不见得,合适不合适的先了解了解再说嘛。现在是新社会,恋爱婚姻自由,凭什么家长要干预啊!再说了,我什么时候和您说过我要和他结婚了呀?”刘芳也一脸认真地说。

“不和他结婚你了解他干什么,你们这些年轻人啊,我可真搞不明白,哪像我们那时候呀,两个人听介绍人介绍完了情况,双方见上一面,行就定了,不行就算,有的甚至听介绍人的,只看看照片,连面还没见就把自己的终身大事给定了。现在有的年轻人还没怎么着呢,就在一起同居了,还说什么这叫试婚、闪婚,试了闪了,不行就分手。你说这社会风气像什么样子了?!”崔淑英颇有感慨地说道。

刘芳的脸有点红,不满地说:“哎呀,妈你说什么呀,你也太少见多怪了。两个人在一起有爱情就在一起过,没感情了还在一起死拴着,那累不累呀!还有什么意思嘛!”

“又是你们那套理论,什么不在乎天长地久,只要求曾经拥有。这完全是不负责任的、及时行乐的态度。我们家的孩子可不允许这样!”崔淑英态度坚决地说道。

刘芳讪讪地说:“妈——你女儿都30了,生活完全可以自己做主!”

刘芳说完,有些不高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谈话不欢而散。

崔淑英也觉得自己刚才的话有些过于直白,让女儿有些下不来台。记得前些日子在处里看到廖丽菲拿的一本有关妇女方面的杂志上说,在欧美一些国家,只要女孩子长到十四五六,做母亲的和学校的老师便给她们讲一些女孩子自我保护的知识,甚至发一些避孕套,以备不测和青春期冲动的需要。这种做法说起来很人性化,可那毕竟是在外国,在咱们国家是绝对行不通的。前一阶段,处里小凌姑娘结婚庆典之后还不到7个月,就生了一个儿子,让局机关的几个老太太没少说闲话。想想,其实这也没什么,人家只要领了结婚证,就是合法夫妻,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别人谁也管不着。可是如今这社会,就有老人对这事看不惯,总觉得只有举行结婚仪式才能算结婚,而没结婚就住在一起,总是件不光彩、不道德的事。到底光彩与否、道德与否?先不管他,也不用评价,眼下,做母亲最重要的是给女儿打好预防针,让她保护好自己,如若让别人说出什么难听的话就不好了。

刘芳回到房间内,随意地躺在了自己的单人床上,思绪又回到了自己的那第一次。

刘芳参加工作刚进省地质总医院时,他们外科主任是个近40岁的男医生,人长得很精干,还是医科大学的硕士毕业生,业务很棒,在全科甚至全院都是一流的,而且口碑也好。她暗自庆幸自己有一个好主任。由于医生和护士的关系,两人的接触多一些,当时主任的家在北京,妻子在英国留学,所以他在单身楼有一间宿舍,屋里彩电和灶具俱全。刘芳那时还是二十出头,热情好学,对事业有成而又成熟幽默的男人充满了好感和敬佩,有时便到主任的单身宿舍里请教一些医学方面的问题。慢慢地,她竟开始喜欢上了他,她也知道这样做不好,发展下去对两人影响都不好。可是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有时间就总爱往他的宿舍里跑。主任似乎也很愿意她来,毕竟,一个单身男子的内心深处也渴望年轻女人的热情主动和关心体贴。

有时到了吃饭的时间,主任就叫她也在他屋里一起吃。两人便一边做饭一边说着话,颇有一种家的感觉,心里都格外愉快。有一次,吃完饭,他们在房间里边吃着水果边看电视。这时水壶烧开了,两人同时起身去关煤气灶,匆忙中身体撞在了一起,刘芳立刻有种触电的感觉从碰撞处传遍全身。晚上,回家躺在自己的小床上,回想起白天的情景,那种潮水般涌动的感觉再次来临,让她浑身燥热,无比快乐,心跳不止。她努力克制着自己不再想这事,并决定今后不去主任那里了。可是几天后,她还是又去主任那里请教了。于是,又自然而然地在一起做饭吃饭。也就是在这一次,主任和她吃完饭后,坐在床边聊天,两个人坐在床的两头,不知怎么聊着聊着就坐在了一块拥抱起来。开始,主任只是搂着她,在她的衣服外面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衬衣光滑而单薄,他的手感到了她乳罩后面的连接扣,向上是挺拔的后背,而向下则是曼妙的细腰,以及微微突起的圆臀……主任压抑的激情再也控制不住了,在她飘飞如梦时终于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这是刘芳的第一次,几滴血迹印在了白色的床单上,犹如红梅花一般点缀着冬夜的雪地。主任一见她流血了,吓坏了,说自己不是人,对不起她,请求她原谅。接着,他像对待一个病人似的说,他和妻子的关系很好,他不能离开自己的妻子。

她当时脑子里一片空白,恍惚之中,才在主任的忏悔中知道他马上要去英国和妻子团聚。为此,刘芳心里有些怨恨他。但也不好说别的,本来这事就是两厢情愿的,能说人家什么呀?说他道德败坏或者欺骗未婚少女的感情,这似乎都挨不上,说出去别人不但不会同情你反而笑话你,还不够自己丢人的呢。基于这些考虑,刘芳选择了回避和沉默。从此,她除了上班的时间,尽量不和他单独在一起,一直到主任要出国的这半年多,几乎不再来往。主任后来找过她两三次,想和她谈开了,两人继续保持友情。刘芳借故躲避了两次。第三次时,刚下班主任便将她堵在办公室里,态度诚恳地请求她谈谈。刘芳一看这样,实在没法了,内心对主任的幽怨也随即消失,便对他说:你也不必太自责,我……都把那事忘了,真的。今后我们还可以保持友谊,就当是兄妹之情吧。主任听了大受感动,泪水夺眶而出。他说想给刘芳一些钱,算是感谢这两年来对自己的照顾吧。刘芳闻听,一口回绝。她明白,这钱其实是主任表示对自己愧疚的一种补偿,算是给自己造成损害的一份慰藉。但这钱能要么,要钱的话成什么人了。主任见此只好作罢,说今后遇到什么困难,不管是工作上的,还是生活上的,他随时都可以帮忙,就是到了国外也一样。然而出国后,主任给她来过几封信,但她始终没有给他回信联系……

如今,往事如烟。那少女的初恋,早已成为她内心深处一个永远的秘密,不能向人倾诉,也不能提起的一个情感经历,只能封存在自己22岁的记忆中。偶尔想起时,只有默默地遥望那个曾让自己春心浮动的男人:你在异国他乡还好吗?夫妻感情还好吗?祝你们恩恩爱爱,幸福到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