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王胡子骂沈振新
沈振新视察防御工事,遇到了老兵王胡子,沈振新问他有没有见过沈振新。王胡子说,淮阴城撤退时,大老远瞄过一眼,土不拉几的,脾气还挺大,爱骂粗话,不怎么样。
沈振新大笑,说一定把王胡子的意见告诉沈振新。王胡子牛气地说,告诉他我也不怕,大不了让他骂一顿。我们连长说,他对你好就是骂你,挨他的骂心里受用。
沈振新亲热地捶捶王胡子的肩膀,说你这老同志真不错,沈振新该跟你交朋友。
2、沈振新拼死突围
沈振新钻进了张灵甫设下的口袋,仍奋力突围,战斗极为惨烈,眼看就要全军覆没,沈振新铤而走险,决定用绝杀来对付绝杀。他带着部队直扑张灵甫的师部。
此时,因警卫营和张小甫都去东门阻击石东根的敢死队,师部空虚,董耀宗和副师长蔡仁杰都惊慌失措,张灵甫却镇定自若,以破釜沉舟的决然,命令炮兵向师部开炮,不惜代价阻止沈振新。
顿时万炮齐发,师部笼罩在猛烈的爆炸里。张灵甫端坐作战室,边听京戏《穆桂英挂帅》,边拿起毛笔,用他堪称书法家的漂亮字体,直书“成功,成仁”四字。他这种生死一决、无所畏惧雄心,彻底震撼了身边的每一个人。
胶着在一起的敌我双方都被炮火击中。一颗炮弹落在沈振新身边,黎青奋不顾身冲上前,扑到沈振新身上。沈振新被炸伤了胳膊,黎青却被击中胸脯,受了重伤,昏死过去。
沈振新怒不可遏,撕下布条狠命扎住胳膊,挥舞大刀,大喊一声,挡我者死!亲自上前冲锋。他武功高强,勇不可挡,硬是杀开一条血路。
张灵甫的旅长被他的神勇惊呆,慌乱中竟然被沈振新砍飞了脑袋,整个人往前冲了十几步才倒下。沈振新抱起黎青,放在他那匹名为“美人”的爱马背上,带着部队胜利突了出去。
3、蒋介石考张灵甫
蒋介石设家宴招待张灵甫和兵团司令汤恩伯、83师师长李天霞。李天霞原是张灵甫的上级,为争夺74师师长败给张灵甫,对他怀恨在心,汤恩伯也对张灵甫颇为嫉妒。
席间,蒋介石谈起自己有三件珍宝,却又不说破,宋美龄打趣说今天是校长出题目,来考考学生。蒋介石微笑点头,说这三件珍宝就在卧室,看看谁能找到。
张灵甫、汤恩伯、李天霞去卧室寻找,汤恩伯发现书桌上有孙中山的三件遗物,说校长以继承总理遗志为己任,必是这三件珍宝。蒋介石却摇头否认。
李天霞看见墙上挂着三张蒋介石与宋美龄、与儿子蒋经国、与母亲的照片,说校长最讲仁孝,最重感情,必是这三张照片。蒋介石还是摇头。
张灵甫找到了枕头边的三本书:《俾斯麦传》、《曾胡治兵语录》、《曾文正公家书》,当即拿起来给蒋介石。蒋介石大喜,说到底张灵甫最懂他的心思,这三本书确是他平生最爱,因为说出了他信奉的真理――为军之精髓,在于绝对服从。
4、沈振新求爱黎青
沈振新想方设法引起她的注意。为此,沈振新干了许多傻事,当着黎青的面耍弄大刀,想打动她的芳心,黎青却置之不理。
沈振新只好继续向黎青写求爱信,黎青却把沈振新的求爱信交给政委丁善元,希望丁善元阻止沈振新。丁善元反而做她工作,要她好好考虑沈振新的感情,说他们两人是挺合适的一对。
黎青没想到政委当起了红娘,一气之下,她做得更绝,索性把沈振新的求爱信贴到墙上,弄得军部机关的人都来看。
沈振新却面不改色,对着大家大声朗读自己的求爱信,一副不达目的绝不罢休的姿态。
丁善元苦笑着对沈振新说,老伙计,你打仗有一套,谈恋爱也得讲究战术。沈振新却自我辩护,说老子就喜欢强攻,她越顽固,老子越来劲。弄得丁善元哭笑不得。
5、张灵甫收拾马龙
马龙自恃有汤恩伯这个靠山,又想抢头功,竟不顾张灵甫的命令,冒险突进。张灵甫异常恼火,命令马龙马上收缩回来,马龙却反而嘲笑张灵甫胆小,气得张灵甫摔了电话,大骂马龙反了。
马龙手下的团长曹三炮克扣军饷,被人举报。马龙要枪毙曹三炮,张灵甫却让人把曹三炮送到师部,亲自处理。曹三炮向张灵甫哭求,说自己克扣军饷是为了替老母亲治病,万请师长手下留情。
张灵甫果然被说动,说曹三炮是难得的孝子,拿出自己的钱给他,让他补上军饷。曹三炮感激涕零,愿为张灵甫赴汤蹈火。
张灵甫见时机已到,故意推心置腹地说,我早就看中你,本准备提拔你当旅长,可惜汤恩伯横插了一杠,派来马龙,你这个旅长硬是让他给搅黄了。而且刚才马龙还非要枪毙你。
曹三炮听了大怒,说马龙不是师长的人,还专跟师长作对,我迟早灭了他。张灵甫不动声色地暗示,要是曹三炮除去了马龙,马龙的位置就是他的。曹三炮乐坏了,对着张灵甫拍胸脯,说这事就交给他办。
曹三炮回去后,假意感谢马龙的不杀之恩,请他大喝一通,再热情邀请他去打猎。马龙不知是计,醉醺醺前往。结果,曹三炮伺机开枪,惊吓了马龙的坐骑,马龙坠入山谷摔死。
皎洁的月光装饰了春天的夜空,也装饰子大地。夜空象无边无际的透明的大海,安静、广阔、而又神秘。繁密的星,如同海水里漾起的小火花,闪闪烁烁的,跳动着细小的光点。田野、村庄、树木,在幽静的睡眠里,披着银色的薄纱。山,隐隐约约,象云,又象海上的岛屿,仿佛为了召唤夜航的船只,不时地闪亮起一点两点嫣红的火光。
他信步地在月光下面走着,两只手插在马裤袋里。
不远的地方传来“咯咯咯咯”的清亮而柔和的笑声,刺破沉寂的夜的薄幕,停足一听,原来笑声是从梁波的屋子里荡漾出来的。
“副军长跟一个女同志谈话。”李尧告诉他说。
听起来,象是很熟悉的声音,令人发生一种愉快的感觉。“是文工团那个演喜儿的女同志?”沈振新没有问出声来,李尧却带头神秘的神情轻声地说:
“听说是地方工作同志,来的时候,我看见的,围着银灰色的围巾。”
沈振新暗暗地笑笑。他立即回头,回到自己的屋里,看看表,已是九点半钟,喝了一杯热茶,默坐了一阵,便熄了烛火入睡了。
梁波和华静两个人,这时候谈得兴致正浓,梁波谈得有劲,华静听得入神,仿佛梁波谈呀讲的,尽是喷着甘美的酒气,使她进入了沉醉如迷的境界。梁波谈了战争,谈了战斗故事,谈了解放军的战士和干部,也谈了敌人;他把莱芜战役里他知道的那些生动的有趣的事情,一件讲完,又讲另一件。华静呢,听完了一件,就要求讲第二件,他讲不完,她也听不厌。
梁波讲了“小广东”装哑巴捉俘虏兵的故事,讲了张华峰和敌人拚小插子杀死敌人的故事,讲了秦守本、王茂生活捉敌人师长的故事,还讲了他刚刚听到的李仙洲已经逃下去七、八十里,在博山以南一个地名叫做“不动”的地方不动了,终于被俘虏的故事。……
“我讲了这么久,你也得讲个把我听听啦!”梁波笑着说。
“有是有,就是我的嘴笨,最生动的事情,一到我的嘴里说出来,就一点滋味情趣也没有。”华静羞涩地说。
“这几然话,就不是笨嘴笨舌的人说得出来的。”
“天不早了,我得回去了。”
“地方上支前的群众、民兵一定有不少艰苦、英勇的斗争事迹。”
“我听到不少。”
“讲一个怎么样?”
华静想了想,突然兴奋地问道:
“听说吗?张家峪八个妇女捉了五个俘虏!”
“莱芜东边的张家峪?真的?”梁波惊奇地问道。
“对!你真熟悉!她们捉了一个营长、四个兵,缴了五支枪。”
“噢?了不起呀!”
华静嘴说不讲却又讲了起来:
“战斗结束的那天夜里,张家峪的男子汉都出去支前了,她们有的睡了,有的还没有睡,一面在黑地里纺纱,一面听着动静,她们还不知道敌人已经消灭,个个担惊受怕。在村子前面山口上放哨的姊妹俩,姓张,大的叫大妞,十九岁,小的叫二妞,十四岁。……”
华静用很低很轻的声音,表达着故事的情节和她自己的情感。梁波生怕打断她的话头,停止了身体的移动和拿杯喝茶的动作,入神地听着,她也就显得更善于传神达意地继续说下去:“她们看到山口下面有四、五个人向她们走来,因为还有点迷迷蒙蒙的月光,看得出是当兵的,手里有枪,她们一看,不象解放军,帽子很大。两个人吓得心里乱跳,大妞便叫二妞赶快跑回村子,把人都喊起来,躲到山沟、山洞里去。那四、五个人果然是敌人,一定是被你们打垮了漏网的。等那四、五个人快到跟前,大妞就躲到路边的一丛茅草里,偷偷地瞟着这几个人的动静。……”
说到这里,华静眯起眼来,微微地斜着头,把自己变成了故事里的大妞,梁波也就给她的神情完全吸引到故事的境界里面。“一共五个敌人,一个受了伤,头上裹着白布,他们到了村口头,‘砰砰啪啪’地放了几枪,还故意地喊叫:‘站住!再跑就开枪!我们是八路!’他们看到村子里没动静,便进了村子,看看屋子里空空的一个人也没有。锅灶上没有锅,炕上没有席子,墙上、桌上找不到一个小油灯,连坐一坐的小凳子也没有,水缸里连一滴水也没有,水都泼到地上去了,地上稀滑稀滑。……”
“水泼到地上?”梁波不解地轻声问道。
华静放大声音,指着面前的茶杯说:
“她们连一滴水也不留给敌人喝!……后来,五个人分在两家的硬炕上躺下来,不一会,就都死人一样地睡着了。这些情形,跟在他们后面的大妞看见一些,藏在屋子后面的二妞看得更清楚。大妞叫二妞好好地看着这几个敌人,自己就跑到山洞里找大家商量,要想法子捉住这几个敌人,不管怎样不能给他们逃走!”
“有胆量!”梁波赞叹说。兴趣越来越浓地听着。
“商量以后,她们一共挑选了八个人,有的拿镢头,有的拿菜刀、斧头,听大妞指挥,要动手一齐动手。她们计划好了,就开始行动。大妞轻巧巧地爬进屋里,几个敌人象死猪一样,只是呼呼死睡。你猜怎么样,大妞一下子就摸了两支枪出来,枪上都是有刺刀的。后来,大妞又爬进另一间屋子,可把她吓坏了,一个敌人忽然翻了一个身,粗里粗气地哼了一声。大妞隐在墙根,连气也不敢喘。闷了好久,这个胆又大心机又灵的大妞,又拖了一支带刺刀的美国步枪出来。她们大家看看,枪膛里都有子弹。”
她睁大乌亮的眼睛,带笑地望着梁波说道:“这是你晓得的,山东人有几个没放过枪的?她们八个人就有六个会放枪!这时候,天刚刚透亮。八个人就分成两边,冲到屋子里,用刺刀对准那几个敌人,几个敌人从梦里惊醒,吓得只是发抖,还有一支短枪跟一支长枪也缴了下来。他们全都举着手,跪在她们面前只是喊‘饶命!’这样,这五个敌人就给她们抓住,作了俘虏!……”
华静把故事滔滔地说完,喝子一口茶,赶忙笑着说:
“我不会讲,你要听到大妞自己讲,那才动听哩!”
“你讲得好,故事也好!你真会谦虚呀!会讲得很啦!喝杯茶,润润嗓子!”梁波称赞着,给华静倒了满满的一杯热茶。
华静笑着,摇摇头说:
“你应该把你自己的故事讲一些给我听听!”
她真想听听梁波自己的故事,她的心已经落实在梁波的身上,自从那天在这间屋子里见到他,和他一同到匡庄去的路上谈了一些关于战争的话,她的脑子里就怎么也摆脱不开他的形象。战事在激烈进行的时候,她一面忙碌地工作,一面祷祝梁波的健康和安全。战役刚结束的那一天,她就想来探望一下她心里悬念的这个人,忙碌的事务使她分不开身子。今天下晚,卧在床上的龙泽对她说:“小华!去看看他吧!替我去祝贺祝贺他!”“他?谁呀?”华静向龙泽问道。“跟我装聋作哑的!你是个傻子?去吧!”龙泽责怪着说。虽然是在病着,眼睛却很有精神地瞪着她。这样,她便顶着月光来到梁波这里。在梁波这里坐了两个多钟头,听了梁波讲的许多有趣的新鲜故事,她觉得很畅快,但还不够满足,她想知道一些梁波自己的事情,她那使人迷惑的眼睛,竟是那么大胆地盯在梁波的小方脸上。
“我自己有什么事情好听的?没捉到俘虏,也没缴到枪!
一颗炮弹落在我的附近,阎王爷几乎把我请了去!”
梁波大声笑着,华静却吃了一惊。
“你看,这里破了一块,一个小炮弹片子跟我开子个不大不小的玩笑!”梁波指着衣服的底边说。
华静走到他的身边,在衣服的伤痕上摸摸,仔细瞧瞧,衣服前底摆上确是有一个破绽的地方,她的小手指刚刚可以从那个破绽的长方形的小洞里透过,小洞的周围有着微微发黄的糊斑。
“要是打到这里,不就完啦!”梁波指指脑袋笑着说。
“真好险啦!”华静重重地呼了一口气,惊叹着。
“我们就是在危险里过生活!过得久,遇到的险事多,在最危险的时候,也几乎没有危险的感觉。看过马戏班的人爬刀山吗?”梁波平淡地说,接着问道。
“看过。真怕人!”华静的眼睛望着屋梁,仿佛就是看着几丈高的旗杆上的刀山,刀山上正有一个马戏演员吊在上面似的。
“下面看的人提心吊胆,心惊肉跳,刀山上头的人还在笑哩!”
地静默默地眨着眼睛,品评着梁波的话味。
“还回去吗?”沉静了一刻儿,梁波问道。
不感觉已经夜深的华静,抱歉地笑着说:
“妨碍了你的休息!我真该走了!”
“不要紧,再坐一会!”梁波转头向外,大声喊道:
“大个子!搞点什么来吃?”
他们又随意谈了一阵,警卫员冯德桂端来一盘烤得鲜黄的馒头和一罐头凤尾鱼。
“吃一点!味道不错,蒋介石从南京、上海送来的!不打胜仗,哪有这个东西吃?”梁波用筷子指着凤尾鱼幽默地说,嘴里嚼着馒头和鱼。
“什么时候打到南京、上海?”华静吃着凤尾鱼问道。
“你有家在南京、上海?”
“不。在无锡。”
“想家啦?”
“想家倒不想,有时候想念母亲。你呢?家里还有什么人?”
梁波本想问问她的家事,想不到她竟反问起他的家事来。
“还有一个老父亲。”
“老父亲一个人在江西万载老家过活吗?”
“你知道我的老家在万载?”梁波惊异地问道。
华静的脸有点发红,低着头颤声地说:
“龙书记说的。”
“一九二八年三月,我跑到红军里,十九岁。五月里,家里五间茅草房子就给国民党烧得精光。一九三二年冬天,红军路过万载,访张问李,谁也说不上我的一家人到哪里去了。我当是全给国民党杀掉了。想不到,去年四月,一个同志回家,在景德镇碰到我的老父亲,独独他一个人逃出来,没有丧命!”
他从皮包里的一本书里,拿出他父亲的一张全身照片,送到华静面前,笑着说:
“你看,老人家的精神还挺不错哩!”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健康的容貌,现在华静的眼前。老者的胡须挂到胸前,象是一把银丝。饱经艰苦的多皱的脸上发着光彩,给人一种坚定的乐观的感觉。在华静眼里,这位老者的神采,也正是梁波身上所具有的使她崇爱的气质。她凝神地看了照片,又瞧瞧梁波,指着照片说:
“你的脸型、眼睛、眉毛都很象!”
“过几年,留子胡须就更象!”梁波摸着下颏“哈哈”地笑了起来。
华静跟着梁波的笑声笑着。
她对这个夜晚的谈笑,感到满足的愉快,看看表,站起身来,向梁波辞别道:
“我走子,再见吧!”
梁波打开门,月光带头浓重的寒气扑进门来。他叫站在门外的冯德桂去喊姚月琴来。
“今天晚上不要回去,我跟你介绍一个朋友,一个天真的有趣的女孩子,年轻的共产党员。”梁波站在门边的月光下面说。
“谁?”华静问道。
“喜欢读书,一本二十万字的小说,两天她就能啃完。”
说着,梁波走到门外去,华静跟着走了出去。
这时候,圆润光泽的月亮站在正南方的高空上,仿佛有意地注望着梁波和华静这两个含情在心的人似的。
姚月琴还没有入睡,她给黎青的回信刚写完。冯德桂去喊她的时候,她正躺在炕上看着从居民那里借来的石印本《水浒传》。
她来了,脚步走得很急促。一到门前,看到月光下面站着的副军长的身边,有一个不认识的女同志,便呆楞住了。她的活泼的眼珠,不停息地转动着,惊异地、但又不动声色地扫视着他们两个。
梁波给她们两个介绍了一下,两个人同时地伸出手去,紧紧地握着,亲热地倚傍到一起。
“华同志是在地委工作的,你招待一下吧!”梁波对姚月琴说。
“好的!我替你招待!”姚月琴笑嘻嘻地对梁波说。
华静的手着力地捏了姚月琴一下,姚月琴感到有点唐突,便连忙换过口气来说:
“我们部队打仗,要靠地方帮助,我一定好好招待!”
“这个说得对!”梁波笑着说。
华静告别了梁波,便和姚月琴手拉着手,走到姚月琴的住处去。
姚月琴的小房间整理得十分洁净。窗口的小梳头桌上,放着几只梨子和盛有几片青萝卜片的小磁碟子。炕上摊着红绸薄被,被子下面是一床洁白的被单。炕头放着绣着一对绿蜻蜓的枕头。
“坐下来!吃梨子吧!是你们地方上慰劳的。”姚月琴把华静拉坐到炕上,热情地说。摸出小洋刀,飞快地削着梨皮。
梨子在她手里只是打转,梨子削好,梨皮提在手里,象是一根黄带子,她好象在向这位新朋友进行一个节目表演似的。
华静本来就不大怯生,而姚月琴却比她更加无拘无束,热情外露。仿佛初次见面的华静是她多年的故友一样。
“华大姊,你也是北方人?”姚月琴问道。
“不是,江南。”华静吃着梨说。
“杭州?苏州?”
“无锡。”
“你说的一口北方话。”
“在北平读过书。”
“清华?”
“燕京。”
“来了好几年了?”
“五年。”
姚月琴对华静自然地尊敬起来,她以一个中学生对大学生那种羡慕的心情对待着华静。华静已经参加革命五年,她才不过两年多,这,她也觉得自己只是华静的小妹妹。她留心地注意着华静的一切,她的身材、面貌、身上的衣服、脚上的鞋子、以及那条银灰色的围巾。她觉得这位大姊真是端庄、淑静而又热情。她原来觉得自己很美,可是,在华静的面前,她就不禁羞愧起来。华静的脸是白果形的,发着光亮,肌肉丰满、健康、结实,白,不是没有经过风霜的白,而是掺和着些微赭黄色的白,在白的深处透映出嫣红的色泽。
“你在想些什么?早点休息吧!”华静把姚月琴拉坐到身边,亲昵地说。
正在沉迷地端相着华静的姚月琴,“噗嗤”地笑了起来,撒娇似地倒在华静的怀里,捻着华静的光滑、乌黑的头发。
“你的被子怎么的?”华静指着红绸被子补了一块白布的地方问道。
姚月琴的脸阴沉下来,现出懊丧的神情。
“烧坏的?”华静又问道。
“不是!”姚月琴咕哝着说。
“这里补一块白的,倒也不难看,好象开了个小窗户。”华静摸着补着白布的地方说。
姚月琴摸出了袖珍手枪,又得意又懊恼地说:
“罗,你看!”
华静接过裹在方格子手帕里的沉重的东西,惊奇地解开来,发现是一支小巧的袖珍手枪和包着它的红绸子,禁不住“咯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你这样的宝贝!它真有意思!”她抚摩着姚月琴的手背,笑着说。
姚月琴鼓着小嘴巴,喃喃地说:
“宝贝也没有用,军长只准我再玩三天,就得缴上去!”她拿回手枪,食指指头在袖珍手枪上点了两下说:
“小东西!我们还做三天朋友就要分别了。”
华静笑得简直止不住声,在听到对面房里有人鼾呼的声音以后,才遏止了她的绵长的笑声。
睡到炕上,熄了烛火,月光透照进来,小房间里还很明亮。
姚月琴把华静当作了她的黎青黎大姐,她的身子紧贴着华静的身子,嘴巴在华静的耳边轻轻地问道:
“华大姐,你跟梁副军长认识有多久?”
“三、四年了。”
“他们老干部不主张恋爱的时间过长。”
华静在姚月琴的背上轻轻地拍了一掌,同时发出轻轻的笑声。
“沈军长跟黎大姊恋爱了半年就结婚的。他们说,恋爱时间过长妨碍工作,是小资产阶级的情调。”
“不能那样说!时间长短,要看具体条件。”华静说到这里,又连忙声明道:
“我跟梁副军长只是认识,我们只谈过几次话,都是谈的工作、战斗、学习。”
“黎大姐告诉我说,他们很懂得爱情,嘴上不谈,心里有数。”
华静没有阻止姚月琴在她耳边的絮絮叨叨,她把眼睛闭上,好象已经沉入了睡乡似的。但是她那颗很想探得关于梁波一点情形的心,却把姚月琴的每一句话都深深地录印下去了。
“我听人说,他说他要独身。”
华静的心猛地跳了一下,但随即又抑制下去,听姚月琴还有什么说的。
“我不信!独身,女的我见过,我的姑母就是。男的我没见过。……梁副军长不会的,老共产党员,不会那样古怪,我想,他定是说的笑话!……他这个人跟沈军长象是亲兄弟,沈军长有什么吃的,总是要送点给他,他有什么吃的,也要送点给沈军长。真象一本什么小说上写的那个英雄人物,他们两个,都有一种灵魂美、性格美。就是身材容貌,也很美。………他来了只有两个多月,我们都喜欢他、尊敬他。……昨天,沈军长说,这一回,仗打得好,他来了,有很大的关系。
……”
姚月琴发现华静已经入睡,问了一声:“你已经睡着了?”
华静没有反应,她也便闭上了还是不想闭上的眼睛。
华静暗暗地笑笑,更紧一些地搂抱着刚刚结识的天真的、却又似乎是早熟的朋友,脸挨着脸,眯上眼,进入睡乡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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