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uestion

虽其言之出于孔子，不敢以为是也2

Answer 1

虽其言之出于孔子，不敢以为是也

《传习录·答罗整庵少宰书（2）》：

来教谓某“《大学》古本之复，以人之为学但当求之于内，而程、朱‘格物’之说不免求之于外，遂去朱子之分章，而削其所补之传。”

非敢然也！学岂有内外乎？《大学》古本乃孔门相传旧本耳。朱子疑其有所脱误而改正补缉之。在某则谓其本无脱误，悉从其旧而已矣。失在于过信孔子则有之，非故去朱子之分章而削其传也。

夫学贵得之心，求之于心而非也，虽其言之出于孔子，不敢以为是也，而况其未及孔子者乎！求之于心而是也，虽其言之出于庸常，不敢以为非也，而况其出于孔子者乎！且旧本之传数千载矣，今读其文词，即明白而可通，论其工夫，又易简而可人，亦何所按据而断其此段之必在于彼，彼段之必在于此，与此之如何而缺，彼之如何而补？而遂改正补缉之，无乃重于背朱而轻于叛孔已乎？

大意是：

您在来信中说我“恢复《大学》的旧本，是因为把人当成学问来研究，只探求人的内心所想，而程颢、朱熹关于“格物”的观点，更注重身外世界，因此，（王阳明）做了删除了朱熹重划分的章节，削减了朱熹所增补的《传记》的事。” 

我不敢这样做呀！研究学问，怎么可以把内和外分开呢？《大学》的旧本是孔门相传下来的旧本。朱熹怀疑它有遗漏和错误，进行了改正补充。要我说，《大学》旧本根本就没有遗漏和错误，全部都来自最早版本。可能我有过分崇信孔子的过失，但没有因为否定朱熹，故意去删除他重划分的章节，削减他所增补的《传记》。

做学问最重要的是探求（先哲们的）的思想，得到了这些思想，又认为不正确的话，即便是孔子的言论，我也不敢认为是正确的，更何况那些比不上孔子的人呀！得到了这些思想，认为正确的话，即便是平常人的言论，我也不敢认为说是错误的，更何况他（指朱熹）是研究儒学的人呀！况且，旧本传承了几千年，现在读起来，既简单易懂又可以融会贯通，用于实践，既简单易学又很适合自己，又依据什么理由判断这一段话的根据在另外一段话，另外一段话的根据在这一段话呢？还有，这里怎么就有遗漏，那里怎么就需要弥补呢？一味地认可对《大学》的修改和补充，难道不是过分看重对朱熹的背离，而忽略了对孔子的背离呀！

罗钦顺信奉朱熹理学，对王阳明对待理学的做法提出了异议。王阳明据理力争，可见高下。当然，王阳明对孔子的话也有自己独到的理解，这些理解也不一定真的就是孔子的原意。所以他说即便是孔子说错了，他也不会说孔子说得对，即便是平常人说对了，他也不会说平常人说错了。也就是说如果孔子和平常人都说到了同一个问题，而且说法不一致的话，王阳明不一定会站在孔子一边。就这一点，能说王阳明是儒家吗？王阳明许多思想其实是反儒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