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uestion

再次分享关于历史与地理的一些感想

Answer 1

大概是在3月底的时候偶尔看到一本新书，名字叫做《丝绸之路：十二种唐朝人生》，作者是英国著名的史学家、敦煌学家魏鸿（当然我是根本不熟）。从简介上来看，这本书旨在通过讲述十二个不同的唐朝人的故事，从船长到商人，从士兵到公主，向读者展示唐朝的历史情形与人文风貌。这看起来感觉应该挺有意思，只是当时尚未出版，所有书店都只是预售，也就没有购买。眼看着时间飞逝，都踏过一小段丝绸之路回来了，还没有开始阅读。最近看到微信读书已经上线了这本书，想说这种轻松读物看电子书即可，事实证明是太过天真。

学者写的书，哪怕已经采用了这种以小见大的、管中窥豹的方式，依然不是一本轻快的读物。从序章“船长”开始，隔两句话就出现的注释让人有些头大，这些注释并不是简单的解释说明，而是全部指向了引用文献的出处，绝大部分是英文学术论文，只能感慨知识空白实在是太多。这种感觉有点就像是进入一个富丽堂皇的宫殿，看上去了很多很多门，每一扇都可以通往更广阔的天地，但是自己的能力根本不足以走出去，只好退而求其次，想说就好好欣赏眼下这个宫殿吧。

利用空闲时间读了几章，印象比较深刻的是第一章“商人”。可能是因为在这里面作者还是塑造了一个商人“诺槃陀”的形象，他从撒马尔罕出发，一路走到长安，并享受了佐以香料的面条、价值不菲的马奶葡萄酒和美丽舞者的舞蹈”，也是在这里作者难得的一个简单注释，即“兰州附近发现了四千年前的面条”。

不过说到读这本书，最想要分享的还是老生常谈的历史与地理的关联。虽然之前通过读书和行路对丝绸之路上的地方有了一些初步概念，但是在看这本书的时候，还是对照了一下地图，部分古代地名搜了好一会才对应上。不得不再次感慨，希望有更好用的地图出现。

诺槃托的家族来自飒秣建（今天乌兹别克斯坦的撒马尔罕）东边的片治肯特，也就是古代著名的粟特人。撒马尔罕自古以来就是丝绸之路上的重要城市（未来肯定要去一次的吧），是红宝石、翡翠、青金石的重要集散地。诺槃托跟随撒马尔罕的叔父做生意，并在叔父的影响下皈依了摩尼教（他出生在一个祆教家庭），这里穿插介绍了很多当时宗教的历史，包括了摩尼教、祆教和伊斯兰教，与主题关系不大就不细说了（其实也是确实不太懂，讲不明白）。诺槃托喜欢跟随叔父经商，他去过比较近的有西南的木鹿（今天土库曼斯坦的梅尔夫）、东北的石国（今天乌兹别克斯坦的塔什干）和南方的巴尔赫（今天阿富汗的马扎里沙里夫，中国古称大夏），这几个地方距离撒马尔罕的距离大约是五六百公里，现在就是开车一天的事情，在古代得晃晃悠悠好久。

当然在诺槃托的经商之旅中，最重要的肯定是沿着丝绸之路前往长安。虽然说从地图上看，长安的纬度比撒马尔罕还要低一些，但实际上是不可能直线到达的。在这个纬度上以及再向南一些的地方，不是沙漠，就是高原，环境恶劣，杳无人烟，对于古时候长途跋涉的商人来说，体力和物资都无力支撑，并且沿途也无法顺道买卖。

所以要到达长安，通常的路线是从撒马尔罕出发，往东北走到达东曹国（即苏对沙那，今天塔吉克斯坦的乌拉秋别，在《大唐西域记》里称作“窣堵利瑟那”），往北走到俱战提（今天塔吉克斯坦的苦盏，比较独特的译名），往东就到达了拔汗那国，也就是大宛（今天吉尔吉斯斯坦的费尔干纳）。过了大宛往北，就到达卡拉库尔，这个地方以羊出名，诺槃托在这里购入大量羊毛、羊皮，再往前走又能卖了。他们初春出发，走到这里差不多是夏天，羊毛刚剪，等走到唐朝管辖区域，差不多又秋冬时节。不亏是商人，时间都已经算好，并且才走到半程，就已经进货出货好几回合了。继续往东北方向走，就会到达一个美丽的盐湖——伊塞克湖，附近被突骑施占据，突骑施是当时西域边远的部落，属于西突厥，说到西突厥，有个名字可能有些熟悉，就是阿史那贺鲁（同时还有归顺唐朝的阿史那步真）。在伊塞克湖边不远，就是著名的古城碎叶（今天吉尔吉斯斯坦的比什凯克附近），这地方传说是李白的出生地。

过了伊塞克湖，又分出了两条道，虽然说从天山北缘下伊犁河谷是最便捷的路线，但是由于荒无人烟，商人通常选择从塔里木西北段进入中原，这样便可以在沿途的城市进行补给，顺便再进点货出点货。比较重要的城市就是拨换城，也就是阿克苏绿洲。在这里很重要的工作就是租骆驼，租骆驼价格不菲，要是租期内骆驼出了意外，也得租客负全责。但要背着这么多货物走这么长的路，必须得租上，骆驼力气大，耐力强，能承受很重的货物，更关键的是，骆驼可以预警沙包和探测水源，这在干旱区是关乎性命的，当然驼峰在从前也是一种上等美味，直到八十年代国宴里都还有出现。

继续前进，一个大站就是龟兹，大约是现在新疆库车附近，这里有绿洲，有大量水果，并且宫殿华丽，商业繁荣，王室大力支持佛教，所以街上有很多僧人摆摊。过了龟兹就是漫长沉闷的沙漠与戈壁了，先在铁门关（今属于库尔勒）取得通关文牒，然后到达高昌。一路上偶尔有驿站和小旅馆，有些路段以凶险著称，比如再往前的安西（即瓜州）和哈密（还是哈密）之间的路段，据说路边除了旅人的白骨之外没有路标。现在，安西还成为了极干旱地貌保护区，可见是干旱到了极致。继续前进就到了武威，唐朝主要的边卡就设在这里，这里北上可通往草原地带，南下则到青海湖和青藏高原，位置很重要。

过了武威，再穿过黄土高原，就到达长安了。他们从西门进入，到达西市，这里聚集了大量中亚商人。当时长安的市场上，有金银器皿、丝绸、活鱼（还没看是哪儿来的）、螃蟹、、药材、铁器、鲜花、蔬菜，还有提供各种服务的商铺，如印刷、典当、借贷、餐饮等。诺槃托觉得没有什么是长安所没有的。后来他有多次来到长安，虽然沿途艰辛，但他喜欢沿途的风景，也喜欢一路的集市。后来，唐朝也发生了一系列的事情，安史之乱末期，唐朝便不欢迎“外国人”了，当然，这段历史其实我也不太了解，也无法介绍太多了。

其实在写这篇感想之前，我已经在地图上认真标注了每个地方，只有将这些简单的地名放到地图上，才会更加深刻地知道丝绸之路的宏大。基于也没有空好好做图，所以一时半会也无法让人直观地跟着诺槃托走一路，就当是对这一章节的简要叙述，当个故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