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统尚未阵亡,刘备为什么急调诸葛亮入川呢?
很多人都说,如果庞统不死,诸葛亮就没必要入川,有他镇守荆州,肯定会万无一失。这种说法的依据,当然是《三国演义》而不是三国正史。
至于在庞统尚未阵亡之时,就急调诸葛亮入川的真实原因,刘备和关羽心里都十分清楚:刘备需要诸葛亮,关羽不需要诸葛亮。
诸葛亮张飞赵云四出征伐的时候,刘备领着庞统围攻雒城:
“诸葛亮、张飞、赵云等将兵溯流定白帝、江州、江阳,先主进军围雒,统率众攻城,为流矢所中,卒”。
诸葛亮张飞赵云入川,实际是庞统向刘备建议的,因为刘备和庞统都知道,仅靠黄忠魏延,是不足以攻占益州全境的。这就是说,不管庞统有没有阵亡,刘备都必然会把诸葛亮调入西川。
刘备当然不会把荆州交给蔡瑁的外甥女婿诸葛亮——正史中蔡瑁可没被曹操杀掉,而是因为是曹操的老朋友而受到了礼遇,当了长水校尉、汉阳亭侯。读者诸君不要以为长水校尉是个小官,这是一个秩比二千石、掌管两支近卫骑兵的重要官职。诸葛亮掌握蜀汉大权之后,免掉了原长水校尉廖立,而把这个重要职位给了自己弟弟诸葛均。
诸葛亮不但是曹魏(或者说大汉)长水校尉蔡瑁的外甥女婿,而且还是孙权长史、中司马(后来升任东吴大将军、左都护,领豫州牧)诸葛瑾的亲弟弟。古代讲究长兄如父,如果诸葛亮不听诸葛瑾的话,就跟不孝差不多——幸好诸葛瑾没有向诸葛亮提出过分要求,也避免了诸葛亮忠孝难以两全。
事实上即使诸葛瑾向诸葛亮提出过分要求,诸葛亮也没有能力满足,因为刘备称帝之前,诸葛亮最大的官职是杂号军师将军,刘备称帝诸葛亮拜相而不能开府,还是没有丞相应有的职权。
受《三国演义》的影响,很多人都认为在刘备集团中诸葛亮的地位比关羽张飞赵云都高,只要诸葛亮写下锦囊妙计,连刘备都会变成提线木偶。但是我们看了正史才知道,在刘备称帝前,诸葛亮的地位不但低于关羽张飞马超黄忠,甚至还低于魏延魏文长,也就跟翊军将军赵云差不多。
赤壁之战后,刘备分封手下骨干:关羽为荡寇将军襄阳太守、张飞为征虏将军宜都太守、赵云为牙门将军、留营司马、桂阳太守。
黄忠魏延在赤壁之战后就任何职,正史中没有记载。当时诸葛亮是以军师中郎将的身份兼任零陵、桂阳、长沙三郡税务局长:
“调其赋税,以充军实。”
这时候有读者可能要说了:“诸葛亮督三郡,应该是三郡总督,职务比关羽张飞赵云都高吧?”
其实这个问题很好回答,后汉三国时期的“都督”不但不值钱,而且是个“临时工”:督某事,某事毕,称号消。有时候都督还不如偏将军的地位高,比如周瑜周公瑾,人们都喜欢称之为周都督,这个称号确有历史依据:
“程普与周瑜为左右督,破曹公于乌林,又进攻南郡,走曹仁。”
赤壁之战中孙权任命了左右两个都督,战后都督称号取消,程普受封裨将军领江夏太守,周瑜受封偏将军领南郡太守。从程普周瑜的身份变化,我们就知道都督并不是一个正式官职。
诸葛亮督三郡、关羽督荆州,都是为完成阶段性任务而设置的临时官职,所以也就不存在关羽从诸葛亮手里跪接荆州大印的事情。荆州牧大印确实是有,而且可能有两枚:一枚被刘琮上交给了曹操,另一枚是刘备自己刻的,自然是带在自己身边。
刘备这个人,被人夺了太多次地盘,半生颠沛流离,养成了他珍惜权位的习惯:关羽镇守荆州,只是假节钺的前将军,没有领荆州牧,诸葛亮虽然贵为丞相,但刘备却不允许他开府治事,属于有职无权,只相当于刘备的后勤部长。
刘备按照庞统的战略规划,以郡县包围成都,就需要把荆州大部分主力抽调过来,这时候就显出诸葛亮的必要性了:张飞赵云能打仗,可以当方面军司令;庞统善奇谋,那就担任参谋长;诸葛亮会理财,那就主抓后勤工作。
任何朝代打仗,打的都是后勤补给,特别是在后汉三国时期,军阀部队的忠诚度几乎为零。普通士卒乃至中下级军官,都是谁给饭吃就替谁打仗,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投降,吃饱肚子保住性命才是大家关心的问题。
刘备客场作战,需要诸葛亮这样的理财能手为大军筹措粮秣,所以在刘备看来,诸葛亮是必须入川的。
刘备需要诸葛亮入川为大家管好后勤,而关羽不但不需要诸葛亮,可能看着诸葛亮还有点不顺眼,要是张飞守荆州,诸葛亮倒是可以留下来辅佐的——读者诸君请注意,是辅佐而不是领导。
关羽虽然跟张飞情同手足,但却性格迥异,张飞可以跟诸葛亮处好关系,但是关羽却绝无这种可能。所以关于十分清楚:如果主公让我镇守荆州,就必须把诸葛亮调走,以免那一天我俩打起来。
《三国志·卷三十六》记载:
“飞雄壮威猛,亚于关羽,魏谋臣程昱等咸称羽、飞万人之敌也。羽善待卒伍而骄于士大夫,飞爱敬君子而不恤小人。”
这就是说,关羽和张飞都有独当一面的能力,但是草根出身的关羽一向瞧不起只会坐而论道的门阀士族,而诸葛亮恰好出身于荆州望族。
作为一代枭雄并且以知人善任著称,刘备当然知道关羽张飞的脾气,他绝不会把诸葛亮留在荆州受气。
细看三国正史,如果庞统没有在雒城之战中阵亡,在平定益州得到法正之后,刘备是极有可能把庞统派回荆州辅佐关羽的,而且两个人很有可能相处融洽——庞统善于权变,不像诸葛亮那么清高认死理。
如果诸葛亮留在荆州,那么刘备就会十分苦恼:我授予关羽假节钺之权,万一他一时发怒把诸葛亮砍了咋办?还是把诸葛先生调到我身边来吧!
其实刘备也很为难,他既不想曹操那样掌控着大汉天子刘协,官帽批发零售都不愁货源,也不像孙权那样有父兄打下的地盘和留下的人才。刘备只有十几个人马七八条枪,怎么安排都是捉襟见肘。
如果庞统尚在,西川有了法正,庞统就可以回到荆州辅佐关羽,有庞统这个智囊在,吕蒙陆逊的花招儿就不灵了。
庞统之死,给了刘备重重一击,这也是历史无情天不佑刘,庞统法正英年早逝,即使荆州不丢,刘备想兴复汉室的希望变得更加渺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