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史家对少数民族史学的构建是怎样的?
先秦时期,相对于华夏族人,其他各民族都可以视为当时的少数民族。在先秦的文献典籍中,有许多对当时少数民族历史的记录,这些记录,有的来自华夏族人与少数民族的直接交往,有的得之传闻,故而其真实性可以大打折扣。然而,由于少数民族自身历史记录的缺如,故而仍是宝贵的关于中国少数民族历史的最早的文字记载。 殷商甲骨文中涉及许多少数民族的历史。董作宾《甲骨文断代研究例》专列“方国”一节,其中罗列之方、土方、沚、肃(肃慎氏)、儿、井方、戉、鬼方、羌方、见乘、下召、蒙等就是武丁时殷的方国,亦可谓当时的少数民族。如:“甲午卜,亘贞:翌乙未翌日,王占曰:‘㞢求,丙其㞢来㛸。’三日丙申允㞢来㛸,自东肃,告曰:‘儿(下缺)’”(前7.40.2)即言武丁时某月丙申日东肃来报告与儿方某事。
《周礼·春官宗伯》言:“外史掌书外令,掌四方之志,掌三皇五帝之书……”其“四方之志”,郑玄注:“谓若鲁之《春秋》、晋之《乘》、楚之《梼杌》”,即诸侯国史书。当时的诸侯国既有兄弟同姓姻亲之国,也有蛮夷之国(如楚、鲜虞、陆浑)。可以说,周王室外史之职,也包括管理诸蛮夷国的史书。大约《国语》之《楚语》、《越语》等即其孑遗。先秦典籍《尚书》、《诗经》、《逸周书》、《山海经》、《春秋》及三传中有许多涉及少数民族历史的内容。如周武王伐纣誓辞《牧誓》中问候其盟邦诸君及将士,言:“嗟我友邦冢君,御事:司徒、司马、司空、亚旅、师氏、千夫长、百夫长,及庸、蜀、羌、髳、微、卢、彭、濮人。”所谓庸、蜀、羌、髳等,都是当时生活于西部的少数民族。
《山海经》中有更多的关于周边各少数民族的历史及情况的记载,然而其中有真实记述,也有传闻失实颇为荒诞的故事。《逸周书·王会解》是关于洛邑王城筑成以后,周成王大会天下诸侯及四夷的篇章。其中记载了稷慎(肃慎)、秽人(韩秽)、良夷、禺禺、发人、鹿人、俞人、青丘、周头、黑齿、白民、东越、瓯人、于越、姑妹、且瓯、若人、海阳、目深、会稽、义渠、央林、北唐、渠叟、楼烦、卜卢、区阳、规规、西申、氐羌、巴人、方扬、蜀人、方人、卜人、夷、康人、州靡、都郭、奇干、高夷、独鹿、孤竹、不令支、不屠何、东胡、山戎、般吾、屠州、禺氏、大夏、犬戎、数楚、匈奴、权扶、白州、禽人、路人、长沙、鱼复、蛮扬、仓吾、南人等国族名称及其贡物。
惜其内容过于简略,除其所贡献特产的描述外,别无记说。从该篇所叙族名分析,其最后成书不早于战国后期。《春秋》及三传中有不少少数民族史事的记录,《谷梁传》宣公十五年总结《春秋》书“日月时例”称:“中国谨日,卑国月,夷狄不日。”在这里,谷梁氏曲解了史例,其实,鲁国史官之所以对“夷狄”史事不书日期,是由于少数民族史事多得自传闻,很难说出准确日期。